重生·妖娆乱

66 前嫌冰释


莫轶看着御凤的眼睛,心中惊了一下,滔天的怒气一下子泄了大半儿,但他不想示弱,偏过头,皱眉道:“御凤,你这是干什么?”
    御凤紧紧地牵着东方容的手,他没有迟疑,掷地有声地道:“您含辛茹苦养育容儿,是她的师父,就是我的亲人。”
    东方容看着他,一股暖流从心头滑过。御凤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从来都不擅长去表达自己的感情,但她却知道,他这是想做什么。
    而莫轶则一直看着御凤,透过他,好像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那时候,乐正雄也是站在自己面前,他就这样站着,用花言巧语,让绯心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为他诞下孩子,也为他陨了命。都是孽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重现,莫轶仿佛看到了东方容和宋绯心的脸重合在了一起,他的两个至亲徒儿,难道都过不了情劫吗?
    他踉跄着后退,碰到被劈裂的八仙桌腿,颓然倒地。
    罢了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他又能挡得了什么?
    御凤看着莫轶逐渐灰败的脸色,看他眸中渗出丝丝缕缕的绝望。他如钢铁一般的面色也有了些许动容,刚才在门外听到莫轶让容儿离开他,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怨恨,反而对莫轶充满了感激。
    因为莫轶是真心疼爱容儿,这样一个爱容儿的人,他又怎么会去责怪?
    “神医。”御凤深知莫轶的顾虑,于是说道,“或许我要做的事会很危险,但我保证不会抛下她,自然也不会抛下您。有我御凤在的一天,您和容儿就都会在我身边。”
    莫轶霍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中有亮光闪现,他几乎是有些结巴地道:“我,我和容儿?”
    “是。”御凤斩钉截铁道,“您和容儿。”
    莫轶最痛苦的,就是他没能保护得了宋绯心,他一直觉得,如果自己在宋绯心身边,她也不至于分娩时被人下了毒。但现在,御凤居然同意让自己跟着容儿?容儿性子倔,自己又不放心,而这确实是折中的最好的法子!
    “师父——”东方容走到他面前,噙在眼眶中的泪珠“哗啦”地流了下来。
    莫轶心中的气其实已经消了,但还是嘴硬道:“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叫那个王八蛋父亲,别怪为师翻脸无情!”
    东方容没有应他,只是低头站着。
    “你!”莫轶恨铁不成钢地又踢到一摞子药材,大跨步地朝院子里走去,边走还边大声呼喝,“认贼作父!认贼作父!”
    等莫轶的声音终于消失在耳边,御凤走过去将东方容扶着坐到一旁的软榻上。
    东方容抬起头,泪眼婆娑,楚楚动人。她哽咽着道:“御凤,我,我觉得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他那么思念母亲,那么爱她。”
    “他不是。”御凤轻柔地抹掉东方容脸颊上的泪痕,道,“我在乐正/府六年多,门主几乎日日都要去念卿院小坐,口中说的都是上天无情,让宋夫人难产而死。如果不是今天你提起,我一直不知道宋夫人原来是中了毒。”
    “你说,乐正冥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呢?我想不明白,始终想不明白。”
    御凤把她的头摁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可能是害怕你报复吧,毕竟如果宋夫人是中毒而死,乐正门主是不会罢休的。”
    是吗?东方容心里还是有疑惑,但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不对!她突然惊觉,难道乐正冥这般容不下她,是因为那毒的缘故?小时候,每次她问师父那毒是什么,师父总是闪烁其词,她怕师父想起往事痛苦,也就没敢再问。现在看来,等师父气消了,她还是要去问上一问的。
    “容儿。”
    “嗯?”东方容抬起头。
    “大师兄已经答应了,他听到这个法子很高兴,觉得这点儿伤痛对他来说压根儿就不算什么。你没见过他当初又是被刀砍又是被火烧的样子,如果你见了,就知道这世上的极痛怕是他都经历了。”
    东方容点点头,柔声道:“你也别太难过,好在已经有了转机,我相信,好人总是有好报的。”
    “嗯。”御凤抱着她,满足的笑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慢慢地,如波纹般漾开。
    ——————
    莫轶虽然恼东方容,但还是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制药,冷着一张脸,不过一个时辰就又回来了,还顺手将自己踢倒的两堆药材一一拾掇好。
    东方容没有提那件事,她害怕触了师父的逆鳞,耽搁玄翊的救治。
    那件事,还是缓一缓再说。
    “这三味是要熬煮的。”东方容将一个纸包交给莫轶,轻声嘱咐道,“要用等量的芷草汁液熬煮,大概……比浆糊稠一点就可以了。”
    莫轶接过纸包,没好气地道:“指使起我来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师父——”
    “好啦好啦,当我没说,谁让我养了你,甩都甩不干净。”莫轶还嘴硬,但眼神已经变得柔和,“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你去跟御凤吃晚饭,这里我守着就成。”
    东方容攀住莫轶的胳膊,摇来摇去:“师父最好了,我亲自下厨,给您做糯米鸡怎么样?”
    “哼!”莫轶瘪嘴瞪了她一眼,甩开手,随之走到一旁,把药材缓缓地倒进药锅里,开始加木炭调节火势。
    东方容笑着瞅了瞅,拉着御凤就走往小厨房。
    “神医还在生气?”
    “没有啦。”东方容笑嘻嘻地道,“师父可别扭了,要是他真的生气,早就撂挑子不干了,还能乖乖地去煎药?”
    御凤的眸色温和,透出羡慕的神采:“神医真是疼你。”
    “所以呀,我要去给师父做糯米鸡,香喷喷的糯米鸡一上桌,师父的气绝对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东方容说到这里,突然顿足,看向御凤,眨了眨眼问道,“御凤,你……是孤儿?”
    “嗯。”御凤点头。
    东方容默默地推开小厨房的门,转头问他:“大师兄对你很好?”
    “如父如兄。”
    “那……他喜欢吃糯米鸡吗?”
    “嗯?”御凤对她这个问题猝不及防,有些奇怪。
    “就是说啊。”东方容走到放米的地方,弯下腰,用瓷碗舀出半碗糯米出来,边做边道,“反正我今儿也要做糯米鸡嘛,不如过会儿给大师兄也送一些过去?”
    御凤笑着拿过她递过来的碗,倒进一个成了一半水的陶盆里,然后又将碗递回给她:“那绿漪和泠涯呢?要不要给送?”
    “当然要。”东方容又舀了一些,拿着瓷碗正色道,“他们对大师兄和你多好呀,好东西当然要分享。”
    “那你要做到什么时候去?”
    “没事儿,没事儿。”东方容笑了笑,让御凤帮着淘米,自己转过身去“凌迟”那只鸡。
    御凤边淘米边建议:“今天就算了,还是早些把药做好,等大师兄彻底好了以后,咱们再慢慢做。”
    “唔,也成。”东方容拿着小刀,开膛,去皮,除骨,动作十分老练。
    他们二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一起在小厨房做饭,倒真的像一对儿老夫老妻一般自然和谐。揭开笼屉,香味儿四溢的同时,白茫茫的雾气瞬间蒙住了东方容的眼,御凤连忙走上前,拿出那两碗糯米鸡。
    “很烫的!”东方容放下笼屉盖,急急地翻开他的手指看。
    手上都是粗糙的厚茧,还有一两道狰狞的伤痕。
    “没感觉。”御凤笑了笑,转身把糯米鸡放到托盘里,又盛了三碗饭,问道,“去药房吃?”
    东方容看他端着托盘,右边鬓角上海沾着一粒米饭,这副样子,哪里像一个叱咤风云、闻名色变的血銮教大护法?倒像是一个疼媳妇儿的小丈夫。
    她笑着将腰上的围裙卸下,点了点头:“去找师父吧。”
    到了药房,莫轶刚刚把药倒出来,浓稠的墨色药汁,发出古怪的味道。东方容皱鼻闻了闻,好像闻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味道,她连忙走前两步,用手指沾了一小点儿,凑在鼻尖使劲嗅嗅,嗯,挺正常的。
    应该是这几种药用芷草汁熬出来就不太一样了吧。
    “有问题?”御凤问她。
    东方容摇摇头,笑道:“我太敏感了。”说罢,她献宝似的把瓷碗拿过来,在莫轶面前晃了晃:“师父,一年多没吃了吧?”
    “没良心的丫头!”莫轶夺过瓷碗,瞪了她一眼,走到另一张八仙桌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熟悉的香味儿,鸡肉嫩软,糯米甜黏。以前在岛上的时候,每次他过生辰,穗儿都会做一只,手艺和绯心一般好,只是穗儿喜欢在糯米鸡里面加点儿药汁,让糯米鸡有了些药香和功效。
    “怎么样?”东方容期待地看着莫轶。
    莫轶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道:“嗯。”
    东方容露出笑颜,拉御凤坐下,三个人围着八仙桌,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不一会儿,两大碗糯米鸡已经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就这样过了几日,忙忙碌碌之中有着温馨,仿似一切都已经有了好转。
    准备充足,为玄翊治伤的日子终于到了。这一天,血銮教上上下下都如临大敌,连吃饭喝水的时候都有些忐忑,可见玄翊在他们心目中的声望有多高。
    东方容走进玄翊的寝室,里面的镜子已经被撤走,连窗户上都蒙了黑纱,整间屋子暗沉沉的。
    御凤陪在她身边,打开手中的一套刀具,最大的差不多只有两寸长,最小的也只比银针宽了一点儿。他把刀具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对东方容低语道:“容儿,我先出去了。”
    “嗯。”东方容点了点头,吸了口气,面上渐渐换上郑重的神色。
    她开口,以一种医者的口吻柔声道:“会很疼,但不能使用麻沸散,要利用疼痛使你清醒,加速药物在体内的循环。”
    玄翊摘下头顶的帽子,那副犹如历过刀山火海的面容出现在东方容面前。
    东方容报以柔善的一笑,让玄翊横躺在一旁的榻上,自己稳稳地拿起一柄较长的银制利刃,对准玄翊头顶凹凸不平的疤痕,缓缓地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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