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宫

第161章


  然而那庄太后的形容却全然与她平生的那种威严模样完全相反,她歪倒在床塌之上,瞪大了眼睛不甘地看着一处地方,却不知她在看的到底是甚么。而那眼神却如此令人害怕,使得那一些胆小的宫女竟不敢靠前。
  朱砂指挥着那些乱了手脚的宫女们前去做事,又与郑尚宫二人替庄太后用温水擦拭了身体,换上了华美的衣裳。然而庄太后的眼睛却始终怔怔地看着远方,却不知她生前所看到的究竟是甚么景象。“太后娘娘,您请安息罢。”郑尚宫说着,用手掩住流着泪的脸,悲恸万分地道。
  “母后,您放心,泽儿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白泽紧紧地拉着庄太后的手,哭道。
  然而庄太后的眼,却还是这样圆睁着,一如生前倔强的她根本不愿合上那不甘的眼。
  “太后娘娘,您放心,朱砂答应您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朱砂看了看哭得已然完全失态了的白泽,叹息了一声,然后凑近了庄太后的耳畔,轻声道,“朱砂,一定会保护皇上的安全,即便是江山倾覆,血流成河,也一定会保护皇上的安全。即便是……失去了朱砂的性命,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说着,朱砂便抬起手,覆在庄太后的眼帘之上,轻轻地抚下去。
  有谁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么?
  有谁……终是无奈地转身,迈向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了么?
  庄太后的眼,终于合上了。
  孝灵已然塔建好,剩下的事情,就要由礼部与尚礼局、内务府来办了。
  一个人影出现在“明霞殿”前,望着窗外那浓浓的夜色,心里竟是百感交集。这到底是一个结束,还是一个开始?
  谁,又能知道呢?
  朱砂缓缓地走过去,伸出手抚上了那个人的肩膀。
  “你,在难过吗?”温和的声音却足以让那人的身体微微地震了震,然而他却终是没有回过头来,而是目光烁烁地望着窗外,冷冷地笑,“本王早就忘记了甚么是难过了。”
  “如果不是难过,为何你眼里会有泪光?”朱砂轻轻地牵动了唇角,那人却猛地转过了身来。
  “你在嘲笑本王吗?”白隐愤怒地瞪着朱砂,他一把捉住朱砂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你以为你能看透本王的心思?你以为你是谁?”
  朱砂静静地看着白隐,这个从来不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的男人,这个……一直把自己藏得如此之深的男人,为何会有这样难掩的痛苦与孤独?
  她温暖的手捧住了他的脸,秀美的脸上出现了如若面对孩童般的宠溺。
  “想哭,就哭罢……”这温柔的声音,这充满了情感的目光,竟在这一瞬间让白隐完全地怔在了那里。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她,心中似乎有一股子汹涌而来的浪潮一下下撞击着,想要从厚厚的围墙里冲破。白隐摇摇欲坠地晃了一晃,猛地将朱砂推到一边儿,愤怒地吼道:“滚,你给本王滚出去!”
  “这是我的宫殿,你要我去哪儿?”朱砂啼笑皆非地说道。
  “你的?”白隐抬起头,看了看这华美而恢宏的“明霞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这是你的?你竟然天真的以为这是你的?愚蠢的女人,别傻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来指着朱砂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影子,一个替身,这宫殿不是你的,不是你的!这宫殿是……”
  “住口!”朱砂突然扬手手,狠狠地掴在白隐的脸上,怒斥道,“这是我的宫殿,是我的人生,就像站在你面前的是我,打你的是我,骂你的是我,伤你的、恨你的、想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的……想要温暖你的,都是我,是我!”
  朱砂奔过去,将那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脸惶然的白隐抱在了怀里,喃喃地说道:“是我,是我啊……”
  “你……”白隐的神情像是一个受了伤迷了路的孩子,呆呆地说道,“是你……朱砂?”
  “是我,是我。”朱砂点头,“是我,朱砂。”
  “朱砂,朱砂,朱砂……”白隐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朱砂的名字,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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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欲之罪
  庄太后的葬礼格外隆重,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究其过往,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罢了。那些痛苦之人,难过之人,终究也还得继续走那接下来的人生之路。
  常言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余下的,。都留给了活着的人继续承担了。
  白泽依旧按着那月满盈亏的惯例在后宫里遍施恩泽,却每每逃也似的窝在“明霞殿”里。只是而今的朱砂再不是从前的朱砂,无论是后宫的事宜,还是朝廷上的各种事情,白泽每事必要与她相商。
  从先前深深的喜爱,到而今的敬重与依赖,白泽对于朱砂的情感竟是慢慢地越来越少了激情,多了温情。
  “皇上,”就在白泽从御书房走出来,极不情愿地思考着今日或该选哪个宫殿留宿之时,却悄然听到有人在轻轻地唤他。白泽转过身来,瞧见的,却是一张妖魅女人的脸。然而这张脸上所带着的神情却是羞怯与腼腆的,这让白泽极为不适应,他微微地皱起眉来看着这女子,道:“红月,你怎么会在这儿?”
  “皇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您瘦了。”红月却所问非所答地笑了道。
  这样一句关切的话儿,却是白泽近段时间都未曾听过的。自从庄太后过世以后,白泽与朱砂夜不能寐,夜夜商讨如何平衡这朝堂各派势力与后宫女人们如何安置的问题,几乎没有心情与任何一个妃子欢愉。但是既是祖上传下来的条律也得实行,白泽自是每每去到别个宫妃那里坐坐,便是行起房事来,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以至于他快要置疑自己是否存在问题了。
  而眼前突然出现的红月,却让白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先前与她所做的一幕幕荒唐事情来,竟是有几分喉咙干痒。他清了清嗓子,道:“朕还好。”
  白泽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自然被红月看在眼里,想她红月是甚么人?她十岁便入了青楼,十四岁开始接客,甚么样的男人是她不曾见过的?莫说是这白泽眼中一闪而过的欲望,便是那些个男人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都可以让红月知道他们心中的渴求。红月甚至知道从哪一个部分开始最能赢得男人的喜欢,用怎样的方式能勾起不同男人的兴趣,像眼前白泽这样,从来没有与女人恣意狂乱的年轻皇上,难道还能逃得出她红月的手掌心么?
  于是红月便笑意盈盈地上前一步,笑道:“皇上,奴婢院子里那株红梅,您可曾记得?”
  红梅?
  白泽微微地怔了怔,印象里,红月所住的那个院子,当叫“莲居”才对,何来的红梅?
  “皇上的记性可是真真儿的不好,”红月掩着嘴巴吃吃地笑,“皇上你不记得了么,您曾经说过的,待到红梅开时,愿与红月一并在院中赏花,今日偏巧那红梅一朵朵地开得喜人,奴婢便兴冲冲地来请皇上了。”
  竟有这么一回事吗?
  白泽想不起来自己曾与红月有过这番对话了,但是想来,自己从上次见了她一面,说起立朱砂为后的事情之后,便再没有见过她。想来,也已经有近两个月了罢……
  “顺元,今日是初几?”白泽问道。
  “回皇上,”那顺元立刻上前一步,笑道,“今儿是初三,想来,当是月牙儿之时。”说罢,便悄然挑起眼睛来,瞧了一眼红月。
  红月的媚眼如丝,闪过一抹了然,便笑道:“皇上,今儿可是月缺,奴婢可是八品的采女,论理也是该去奴婢那里坐坐了罢?”
  白泽的唇微微地抿了抿,点头道:“也罢,朕就与你去看看那株红梅。”
  二人这样说着,便朝着那“莲居”的方向走去。
  谁知进了“莲居”却根本不曾见红月所说的红梅,正在纳闷的白泽却没有发现红月与顺元使了个眼色,顺元便悄然退下去了。
  “红月,那株红梅在哪儿?”白泽奇怪地问。
  “皇上,您在这里是看不到红梅的,请与奴婢来。”红月伸出手,悄然牵起了白泽的手,将他拉向屋子里。
  白泽的手被这柔若无骨的手牵着,心中猛地动了一动。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似乎都有种可以勾起男人欲..火的神秘魔力,让白泽恍惚间感觉到了莫名的冲动。
  红月就这样牵着白泽来到屋子里,伸手指了指窗外,道:“皇上您看。”
  白泽依言看向窗外,却除了几株被积雪压着的树之外,看不到什么。他奇怪地回过头来,刚想问红月梅花在哪里,却见红月已然解开了自己的长裙,露出一个雪白的抹胸,指着那抹胸上面绣着的朵朵梅花,道:“皇上您看,红梅都已然开了……”
  那雪白的抹胸绽着一朵朵红得艳丽的梅花,而那饱满的两团却如此汹涌地立在那儿,呼之欲出。有两朵最不听话的梅花耸..立起来,撩拨着白泽,让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皇上,您来……来闻闻,这梅花香不香……”红月说着一把将白泽抱在了怀里。那阵阵传来的异香让白泽头晕目眩,他剧烈地喘息着,伸出双手抚摸着那朵朵的梅花。
  “皇上,您可喜欢?”红月的喘息也越来越急,她的胸前起伏着,腿却缠住了白泽的腰,“皇上,奴婢……奴婢可想死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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