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命不放

    她和他的缓和（2）
    说是要把自己弱的一面给江谦看，可是平白无故的，没有发生能够调动起情绪的事情姜意然可说不出来，无病呻吟不是她的风格。
    那怎么办？只能等着呗。
    机会之所以叫机会，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虽然不喜欢等待，可是那么长的时间她都等过来了，还害怕良机来不了？
    **
    “意然，有点事情妈妈想跟你商量一下。”
    久违的暑假终于到来，姜意然每一天都过得悠然惬意，虽然家里长时间都开着空调，但她还是喜欢到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
    这不，下午时分，她正舒舒服服躺在树荫下的躺椅里闭着眼睛听歌，全身放松已进入半梦半醒状态，母亲的声音忽然闯入，让她瞬间睡意全无，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扯掉耳机，对母亲使了个“你说吧”的眼神。
    “过几天不是生日么，你叔叔想给你庆祝一下……”
    “别说了，”一听是这件事，姜意然重新闭上了眼睛，“妈，这事儿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不过生日是我跟你早就约定好了的，下次换个靠谱点的借口好么，我都不用脑子想就知道你们的目的了，我就一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自从被骂过后姜意然就再没有跟江锷说过一句话，江锷的主动示好她也爱理不理。他态度很好，她也能感受到他的诚意，可是那又怎么样，反正她就是迈不过那个坎儿。
    说她无理取闹她完全没有意见，因为她这种举动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就是无理取闹，不就是被继父骂了么，继父也是长辈，难道“做错事”长辈骂两句还不行么？多大的事情她非要咬着不放上纲上线，所以即使母亲不能理解她也不会觉得难过，她本来就没指望有人能理解，她的原因在常人看来或许根本连借口都算不上，还会被骂不识好歹、玻璃心，可是，这对她来说就是个原则性问题。
    “你还有理了？”姜云这一段时间目睹丈夫在女儿面前好几次尴尬，了解情况后实在想不明白女儿这样做的原因，“姜意然，你给我把眼睛睁开，看着我好好跟我说话，你叔叔他说你几句怎么了，他的身份是你爸爸，难道还不能教训你那没老没少的样子？”
    “没老没少？我怎么没老没少了？”姜意然蓦地睁开眼睛，坐直身体不服气地问，“是你说不勉强我叫他爸的，我叫他叔叔他说太生疏要我叫他老江，我叫了，这是我的错？你找错重点了，谢谢！”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不原谅他？”
    姜意然不说话了，头偏向一边，双手的拇指和食指不自觉绞在一起。
    “说啊！”姜云提高声调。
    姜意然瘪着嘴，不情愿地小声回答：“不想说……”
    “不说，不说……那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让我夹在中间不好做人行不，起码不要叫他‘江先生’了好不好，你是不知道他在我面前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听到这话姜意然忍不住冷笑出声，“那是不是我也可怜巴巴的看着你，你才会稍微理解下我的心情才会动脑子想想我为什么不接受他的道歉么？”她忍不住在“稍微”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姜云不太喜欢女儿这种说话的口气，只好用激将法：“有本事把话说清楚，别浪费口水跟我呛声！”
    话说出口姜云才恍然大悟，如果丈夫真是不小心戳到了女儿的死穴，那么，她真帮不了他了。
    “你非逼我把话说明白才能放过我？”姜意然用恳求的语气问道。
    姜意然还是相信，母亲是能够理解她的。
    “妈，你好好问问你丈夫，他有真把我当成是家人么？”
    知道不论说什么在女儿那里都讲不通，姜云收起了气势，语重心长地劝道：“兔子急了还要咬人，意然，他也好面子，你当着家里那么多人的面叫他不要插手，他心再宽也会心里不舒坦，到了书房你还继续说，他肯定急了。他那都是气话，你要相信，你在他心里就和亲生女儿一样，不然他怎么会主动给你道歉，我发誓，我没劝过他一次。”
    “可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了。妈，要是有人一刀狠狠戳进你心窝子，然后告诉你他不是故意的，你能轻易就接受他的道歉？”
    “我会。”
    “可我不是你。”姜意然就知道母亲会如此回答——不，很多人在相同的背景下被问到都会是这个答案，只是，态度不能代表行为，嘴上说的和实际的行为并不能划上等号，没有亲身经历过，谁都能宽宏大量。
    “好吧，我去跟他解释。”姜云有些无奈，可没办法啊，只能由她去说，反正短时间内他们父女关系要想回暖，是不太容易了。
    在关于“父亲”这个名词的所有事情上姜意然都较真到极点，那是她禁区，为此她不知道和多少人打过架，当然，每次都是她赢。
    可是，赢了又如何？
    赢了，也只能暂时堵住那些讨厌鬼的嘴；赢了，她依然会被嘲笑是没有爹的可怜虫；赢了，又不会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最受委屈的时候出现在大家面前对她说“意然，我是爸爸”。
    长大之后她看开了许多，没有就没有吧，有一个爱她的妈妈她已经很幸福了，她们相互依傍日子虽然过得辛苦却非常温暖。只有在内心最深处，偶尔看到一家三口手牵手一起走的温馨画面，她会忍不住感叹，也会忍不住想象有一天自己左手也能挽着一个人，饭后可以一起去散步。
    所以，在感受到江锷的诚意之后她才会讨好他，她才会费力调节江锷和江谦的关系……她以为，经过自己的努力，她在江锷心中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可以被他当做是真正的女儿，名正言顺得到父爱。哪曾想到，一切不过是假象罢了，江锷打从心底里就没认同过她。
    他当时只是气话而已？说真的，她不相信。
    既然得不到，那就不要好了，再继续争取，只是自取其辱。
    **
    不庆祝自己的生日的原因姜意然完全想不起来了，反正自从有记忆开始，她就非常抵触“生日”这两个字，很早就跟母亲和朋友们有过约定，不需要生日蛋糕，也不需要生日祝福，更不需要生日礼物。
    住进江家之后，她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尴尬也一开始就跟江锷把话说得很清楚，估计他这次也是找不到理由了，才想到把“生日”当成借口。如果是他自己找她提议也就算了，他居然找母亲来说，他们是不是其实都不把她当回事儿，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啊？
    连自己亲妈都开始不在意她了，可见她在这个家真的没多少存在的意义啊。
    生日那天，姜意然一大早就出门了，出门之前她关掉了手机，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打扰。
    她开车去了游乐场，把所有能引发尖叫的设施都给坐了个遍。
    当然，她是不会尖叫的，只是听着身边的大人小孩一脸兴奋地扯着嗓子不停大叫，心里也会舒坦不少，那些尖叫声会把她胡思乱想的念头给压制住。
    最近她的生活太乱了，先是一个江谦，然后是半路杀出的景北齐，最后是江锷，而且就正常的角度来说有问题的人多半是她。
    是啊，她姜意然本来就是个扭曲的人，还冲动容易炸毛，全身上下毛病一大堆，完全是罄竹难书的节奏，得到所有后果都是报应，都是活该！
    一直玩到快要五点，姜意然才意犹未尽地从园区里出来，虽然有些疲惫但全身上下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就是头有点晕，可能是中午阳光太毒让她有点中暑。
    在园区门口的超市买了几瓶矿泉水回到车上，发动引擎把空调开到最大，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一瓶水，喘了几口粗气她才把手机开机。
    一开机就收到了好几条短信，大都是手机秘书发来的，她妈妈一共给她打了五十几个电话，江锷打了五个，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一个是江谦打过来的。她踌躇了一会儿，拨出了姜云的号码。
    “妈，找我干嘛？出什么事儿了？”
    “意然，我是老江。”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不是姜云的，而是江锷的。
    姜意然顿时语塞，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你妈妈把原因告诉我了，意然，你一直很希望自己有个爸爸对吧？真的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多说多错，我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原谅我。”
    姜意然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声音一点点小下去：“你能理解？如果你真的理解就不要再说什么要我原谅你之类的话了，或者，我嘴上可以说我原谅你了让你心安，但你别指望我还能像以前那么对你，你永远都没法理解那种感觉……就这样吧，老江，你跟你儿子的事情我也不会管了，我一个外人，没资格管。”
    “意然……”
    江锷话还没说完，姜意然却掐断了线。
    继续说下去也毫无意义，他们根本没法达到共识，就这样吧。只是她不会再刻意回避了，毕竟她妈妈夹在中间。她本质上就是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只是之前很多事情还不到如同被蛇咬的程度罢了。
    在方向盘上静静的趴了一会儿她才整理好心情，抬起头揉揉眼睛，系好安全带开始回家。
    在车库把车停好，刚从车上下来姜意然就看到江谦的车也驶入，本不想理他直接进屋，结果他晃眼的车灯朝着她闪了好几下，她连忙停下步伐用手遮住眼睛朝他大喊：“江谦你他妈有毛病啊！”
    “你等我一下。”
    相比起来江谦回答的声音比她的小多了，但她听到了，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给你。”停好车后江谦走到姜意然面前，拿出来一个白色的袋子塞进姜意然手里，“生日快乐。”
    姜意然当场石化。
    没错，这是江谦第二次送她礼物，离上一次收到他送的礼物还没过多久……
    是份礼物她很高兴，可为什么要是生日礼物呢！
    他为什么老要做这种让她又爱又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