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讲鬼故事之考古经历

第29章


人的恐怖来源于各种各样的挂碍,这些挂碍如果被消除了,恐怖也就不存在了。”
   
  小南说:“这只是个理论上的说法,但实际上,哪里就那么容易被消除呢?有时候可能我们都意识不到什么对于我们来说是挂碍吧,会区别不开。“
   
  我说:“小南,你很有慧根,说得非常对。这的确是一个很不好把握的事情,人们有时候会把自己的挂碍看成是自己不可缺少的好东西呢,这个时候你要他除掉这个,他是不会同意的。那么恐惧也就不会真正被消除。所以说呵,娑婆世界是欲界,万事万物因欲和合而生。要想去掉挂碍,就要先从去掉这些欲望着手。但我说的还只是很简单的皮毛,深究起来,那就更有意思了,只是我了解的也太少。所以我才会喜欢佛教,因为那里面包含的是生命的大智慧,可以让我们看到很本质的东西,而不是经过我们染欲之心所看到的假象。”
   
  韩姐说:“你们两个说的东西我听得糊里糊涂的,看来我不是学佛的材料。”
   
  我说:“学佛不分材料的,你可别这么说。佛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这是平等法,没有分别心。”
   
  小南说:“那你说妖魔鬼怪对于佛来说,也平等吗?”
   
  我说:“对于佛法来说,妖魔鬼怪也是可度的,佛前不少的护法就曾经是妖魔鬼怪。但是,也有的人最初修佛法,最后却修成魔。这些都不是绝对的,你也学过辨证法,一切可以相互转化的嘛。”
   
  小南说:“我知道了,重要的还是在于心,对吧?”
   
  我说:“你真是太利害了,总是一语中的。看来我是教不了你了,很快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啦。”
   
  小南笑道:“什么呀,你还真摆上老师的架子啦?”
   
  和小南、韩姐谈完话,躺下后好久睡不着。我尽量放稳心态,让自己不要太兴奋,因为以我的经验,这样就有可能会整夜难以入睡,那就惨了,毕竟明天还要上工,那可是体力活,不能偷懒的。
   
  好不容易半睡半醒地进入状态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屋地上走,声音清晰,速度很慢,一步一步地。而且走几步停一停,听上去很奇怪。
   
  我在心里有些纳闷,想:是小南吗,还是韩姐?晚上不睡在屋子里转悠什么?而且听上去不像有什么目的性,这么走走停停的,搞什么?
   
  我想睁开眼睛看个究竟,却怎么也睁不开,感觉身上软软的,好像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突然回过神来,感到不对。虽然心里是清醒的,但行动却不受自己支配,这明明是梦魇的状态。那么,我听到的声音,就未必是小南或者韩姐发出来的。
   
  正在这么想着,就感觉那脚步声,一步步地,慢慢向我床这边移来。
   
  越来越近的脚步,似乎又伴着隐隐的滴水声。
   
  走走,停停,逐渐地接近。
   
  一刹那间全身绷紧,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脚步声上。
   
  会是谁?
   
  难道……是“她”来了?
   
  好像觉得有很冷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脸上,让我突然想到那个“她”俯下身子脸朝着我的样子。
   
  真的,那一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就俯身在我的脸前,很近很近。我甚至想到,只要我现在能睁开眼,就一定能看到一张脸。
   
  会是什么样的一张脸?
   
  一想到这里,身上的汗毛似乎都竖起来了,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我对自己说,不要怕,不要怕,这个时候,管它是什么,一概不理。
   
  佛来佛斩,魔来魔斩。
   
  在心里尽量安定地诵念起六字真言来,观想六字光芒,绚如彩虹,照彻大千。
   
  不过一会儿工夫,身上的感觉突然轻松了,不再觉得发冷,似乎也有了力气。
   
  我想,这回我可以睁开眼睛看看了,让我看看那个“她”,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真的睁开了眼。
   
  还是一屋子的黑暗,什么都没有。连那很冷的气息,也只有残存的一丝丝,很难被感觉到。
   
  但我知道,这不是梦。即使那气息已很微弱,我仍然辨别得出,那是“她”的气息。
   
  还有刚刚伴着脚步的滴水声,记忆犹新。
   
  虽然我还是没有看到“她”,但我知道,“她”,刚刚来过了。
    第二天照常起床,准备吃了早饭去上工。我发现韩姐比平时要沉默似的,从起来一直到吃早饭都不大说话,而且脸色有些苍白。我吃饭的时候观察了她一会儿,发现她有时在走神,眼睛定定地不知在想什么,就碰了碰她肩膀,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愣了一下,说:“没有,我挺好的。”
   
  可她回答的口气明显心不在焉。
   
  我心中暗暗奇怪,不由联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知道韩姐的情绪和这个有没有关系?难道说,她也和我一样,感觉到了昨天晚上曾经来到我们屋子里的那个“她”?
   
  吃过早饭,各自去上工,韩姐要回去画画。我趁她刚走,就拉住小南,问:“哎,你有没有觉得韩姐今天早上的情绪有点儿反常?她平时从来没这么闷,一直挺活泼,今天却很少说话,而且我觉得她脸色不好。”
   
  小南提着上工的袋子,和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也觉得她是有点不爱说话,不过可能是没睡好吧。你别疑神疑鬼的,总说我心态不好,你现在怎么也变这样了?”
   
  我说:“你昨晚睡觉时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小南停住脚看我,说:“喂,你不要吓我呵,我可是刚缓过来的人。难道你昨天晚上又有什么可怕的遭遇了?”
   
  我看她这样子,只好笑笑,说:“我吓你干嘛,随便问问而已。看你那副神经兮兮的的样子。”
   
  小南做出松了口气的样子,说:“没事就好,和你在一起总是觉得危机重重,鬼气森森的。我要上工去了,韩姐能有什么事,我看她八成就是昨晚睡得不好,她的睡眠状态本来也不怎么样,和你差不多。你也赶紧忙你的去吧,别在这里吓完你自己又来吓我。”
   
  我只好说了声再见,就和她分手,去我的探方里上工。
   
  探方里的民工们已到了几个,因为还没到8点,她们就闲在那里聊天。我看到她们,问:“你们昨天的酒吃得好不好呵?”她们都笑着说吃得还好,又说陈家的丧事办得很气派,一定花了不少钱。
   
  我说:“他是停了几天出殡的?有一个星期?”
   
  一个民工说:“正好八天,再不能停下去了,后找这个先生说八天就可以,不像头一个先生说得啷个吓人。”
   
  另一个民工说:“那头一个先生好有名的,说的事情很准。搞不好,真的会给他(指死者)带走哪个也不好说。”
   
  我说:“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能说这个人死了以后这里就不再死人了吧,那个先生这么一说,万一在这之后死的人,本来和那个豆渣没什么关系,也因此算到他的帐上,说是因为他出殡早了造成的,那才叫冤呢。”
   
  民工们说:“不晓得这些事啷个搞法,反正先生说是早了要出事,我们也不懂。”
   
  说着说着,就到了上工时间,于是她们又开始不紧不慢地挖土、运土。
   
  这个探方因为民工多,干活不算太磨蹭,所以进度还比较快。有时同学来看,都大叫我这个探方的民工好有效率,强过他们那里那些挑着土一步三摇的民工们。我告诉了他们我的办法,就是规定进度,做完回家,他们回去一试,果然也有效果,于是这个办法就为工地所普遍使用,倒也很有收效。不过越往下清,这个办法就不能再用了,因为不再是单纯地挖土,要一边挖,一边注意出现的现象,不能做过头。到了这个时候,效率就会慢下来,但我们这些看探方的人就得辛苦一些,必须掌握好进度,才不至于挖错。因为层位直接关系到之后的整理和研究工作,那是断断马虎不得的。我本来是个比较粗心的人,但因为所学专业的关系,居然也改进了不少,很多事变得比从前认真多了。
   
  一些墓砖已经露出来,而且是乱七八糟的样子。正如小李师傅所说,这个墓不是个完整的砖室墓,已经坍塌得很严重,但是墓砖却很美丽细致而且坚硬。青色的砖,上面是双联的菱形花纹,做得精致得很。我拿起断了的砖看看,从断面可以看出这砖的火候烧得很不错,质量比较好。当地的老师说这样的砖可以用来做砚,他们那儿就有人拿这个做砚的,美观、别致,又好用。我看着这个已经塌得乱七八糟的墓,心想,如果没什么东西,至少我还可以拿块砖回去做个砚台吧,怎么说也是个不错的记念。想到这里,总算还有个安慰,让自己找到点平衡。
   
  我对民工们说:“慢慢挖,不着急,现在我们不要求进度,你们正好可以悠着点儿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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