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

  Part54 变相勒索
  结束了议事之后沈辰义便回到了刑堂，听着属下汇报最近帮里的情况和琉焰那边的动向，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属下的汇报尚未结束，刑堂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抬头一看，竟是纾澈。
  沈辰义起身，示意手下们都先下去处理自己手中的事，待到刑堂里只剩他和纾澈两个人的时候才开口，“怎么了，可是辉哥有什么吩咐？”
  纾澈抬头，并不打算隐瞒，语气也是坦然，“沈叔，纾澈私下和琉焰的大小姐林湘见面，现在来刑堂领罚，50杖，已经和辉哥报备过了。”
  沈辰义却没有马上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纾澈，良久，轻轻叹了口气，“纾澈少爷，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相信，辉哥已经和纾澈说了帮派里的事。
  纾澈浅浅淡淡地笑，“请沈叔重罚。”
  沈辰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纾澈少爷不如等我回了辉哥……”
  纾澈笑意未减，“不必了，纾澈是请示过辉哥之后才前来刑堂的，沈叔动手吧，纾澈也好尽快向辉哥复命。”
  沈辰义颇有些无奈地引了纾澈进了内室，拿了藤杖过来，示意纾澈趴到刑凳上，纾澈略一犹豫，轻轻咬了咬嘴唇，“请沈叔用重杖。”
  沈辰义微微怔住，有些举棋不定，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清冷声音，“辰义哥，这里，交给我吧。”回头一看，竟是极少涉足刑堂的楚轩。
  想着楚轩可以算是纾澈的师父了，虽是有些不合规矩，沈辰义还是把手上的藤杖交到了楚轩手上，没说什么，准备退出内室。
  楚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根本没有看纾澈一眼，只是语气平板地问，“辰义哥，刑堂放家伙的地方在哪儿？”
  沈辰义一愣，“楚轩，你？”
  楚轩淡淡地“嗯”了一声，却没说什么，沈辰义深深地看了纾澈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引着楚轩出了内室的门。
  几分钟后，楚轩提着另一根显得粗了许多的藤杖回到内室，一把甩上了门，看了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纾澈一眼，冷声道，“脱裤子，该趴哪儿趴哪儿去。”
  纾澈几乎是不自觉的一颤，说实话，面对真的生气了的楚轩，他是害怕的。
  楚轩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语气也依旧冷厉，“怎么，规矩都忘了，还是我说话不管用了？”
  纾澈低头，没有说话，却是老老实实地褪了裤子趴上了刑凳，双手仅仅地抱住刑凳的边缘，身子有些细微的颤抖。
  楚轩掂量着手中藤杖的重量，终究是没有用全力，八分力道的一下挥过去，不出所料地看到一道宽宽的红痕肿了起来，边缘处甚至带上了点点的青紫颜色，“你和辉哥请罚50杖？”
  纾澈咬咬嘴唇，“是。”
  楚轩扬了扬唇角，“然后到了刑堂，你就求辰义哥用重杖？”
  纾澈依旧只是应是，不解其意。
  楚轩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点点笑意，“你倒是能耐，要不是请桃木杖要辉哥首肯，我早就不拿这藤杖了，纾澈，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折腾！”
  咬紧了下唇，一直隐忍着的积分委屈终于爆发，“轩哥，我没有……真的没有……”
  楚轩的目光柔软了几分，手上却是又一下抽过去，“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么！你以为我不相信你么！你又以为辉哥真的不相信你么！”三句话，都是三下狠狠的藤杖。
  纾澈疼得一颤，“轩哥……”
  楚轩停了手，一字一顿地说得异常严肃，“小澈，我希望你记住，辉哥不仅仅是你爸，他更是一帮之主。”
  静默三秒，纾澈似乎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轩哥……是我错了……我没能体谅爸的心情……”
  楚轩没有再动手，只是把藤杖随手放到了一边，伸手拉了他起来，语气仍是平淡，“既然知错了，自己跟辉哥请罚去吧。”
  纾澈动作一僵，“我……”
  楚轩瞥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你觉得我在这儿罚过你就算了？我说的请罚是指，家法。”
  纾澈明白了楚轩的意思，只轻轻道，“是，轩哥。”说着就要再次伏在刑凳上，“请轩哥先罚过纾澈，之后纾澈再去请罚……”
  楚轩脸色一沉，“看来，我说的话，你还是不明白。”
  纾澈低头，“轩哥，我……”
  楚轩索性把话挑明，“小澈，你告诉我，你刚刚跟辉哥请罚来刑堂，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还是赌气？”
  沉默良久，纾澈抬头看向楚轩，“轩哥，是我错了。”
  看着纾澈这样清澈的目光，楚轩有了些恻恻然的心疼，伸手轻轻搂了纾澈一下，然后弯腰为他提上了裤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小澈，别用自己做筹码来逼人心疼，这是一种变相的索求，你应该知道，开口索求的东西，尤其是感情，很可能变成一种勒索甚至伤害。”
  Part55 小兔崽子
  站到江谚辉房间的门口，纾澈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敲门，转念又想到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帮派里处理事情吧，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书房找他，还是说，在这里等他回来……
  正犹豫着，门却从里面自己打开了，“进来吧。”
  纾澈走进去，没忘了顺手带上房门，低头，有些细微的尴尬，语气却是坚决，“爸……小澈来跟您请罚。”
  江谚辉看了他一眼，眼神和声音里都透着些许无奈，“不是已经去过刑堂了么。”刚刚儿子不顾一切地去了刑堂，他是想拦的，走到半路却遇见了楚轩，问清事情经过之后，楚轩只说这个问题就交给他好了，想着纾澈一向信服楚轩，江谚辉便就同意了，却没想到，纾澈竟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口口声声地要请罚……
  纾澈的声音更轻了几分，控制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脸上有些发烫，“爸……小澈现在不是玄冰的少爷，您也不是帮主……刚才的事，儿子任性了，请爸责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那人说这样的话，脸颊已经烧得通红了，声音里却带了一点点的坚定。
  江谚辉似乎是没想到儿子能这么快就想通，甚至还来跟自己请罚，他知道，这一刻，儿子没有任何的赌气和倔强。
  见江谚辉不回答，纾澈微微有些慌乱，“爸……是小澈的错，小澈没能理解爸作为一帮之主的思量，更不该把您的心疼当成肆意挥霍的资本，您别生气……”
  江谚辉哪里还有心思用来生气，眼前的这孩子，哪怕是和他敌对的那个时候，他都是对他心疼不已的，更何况，现在这个渐渐变得乖巧懂事的他……
  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别说了，小澈，是爸委屈你了。”
  纾澈轻轻地摇了摇头，“爸罚我吧。”
  江谚辉笑着拍了他一下，“还有这样讨打的，这次，就算了吧。”
  纾澈脸上一红，却还是坚持道，“不管怎样，是小澈错了，爸想让小澈良心不安么，还是说，其实爸并没有真的原谅小澈？”
  明白儿子的心情，江谚辉倒也没再坚持，放开了纾澈，甚至略微板起了脸，“那好，我先听听，你说，应该怎么罚。”
  纾澈一怔，心想这老头什么时候学的和轩哥一样了，以前不都是拉过来就打的么，现在居然也学会这一套了……虽是这么想，嘴上还是道，“今天的事，小澈觉得，该罚50下，”报出的数字依旧是50，却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心境，略带狡黠地笑笑，“不过，爸看在小澈是初犯的份上，少罚些吧，30如何？”
  本来听他报出50的时微蹙了双眉的江谚辉此刻真真地直接笑出声来，伸手就拍了纾澈一下，“行啊，好小子，还学会跟我讨价还价了是吧。”
  纾澈唇边亦有笑意，“爸就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吧，”又小声嘟囔一句，“本来嘛，又不是在刑堂，不用这么严肃吧。”虽是“小声”，但他知道，江谚辉一定听得到。
  果然，江谚辉笑着骂了一句，“我看你这小兔崽子是吃定我了。”声音里是难以掩饰亦无意掩饰的温柔。
  纾澈低低地笑出声来，“别这么说，爸，从遗传学上讲，这对您是不利的。”
  真的到了要罚的时候纾澈还是觉得尴尬了，即使一直执意请罚的是他自己，但是……嗯，这个……不用这个样子吧……
  江谚辉瞥他一眼，笑得十分欢畅，“你自己说的，这里又不是刑堂，既然是家法，不用这么严肃，不过，也正因为是家法，你必须得听我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纾澈看着坐在床边的江谚辉，“爸……”
  江谚辉假装不明白他的犹豫，“怎么，还不过来，等着加罚呢是吧？”
  好吧……纾澈没辙地叹了口气，倒也没再矫情什么，两步走过去，想了想，先是抽出了自己的皮带放到江谚辉手上，然后才褪掉了裤子，别别扭扭地伏到了江谚辉腿上。
  江谚辉轻轻地把手里的皮带放到一边，笑道，“自己数着啊，打多了我可不负责。”笑意却在看见纾澈臀上五道泛着紫痕的青肿伤痕时戛然而止，这样的伤，绝对不是一般的藤杖能打出来的，怎么楚轩竟会拿了重杖么……
  纾澈双手撑着地，等了半天都不见江谚辉动手，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只故作轻松地道，“爸，能不能罚完了之后再让小澈告诉您事情的经过好不好……”
  江谚辉稳住心神，“为什么？”
  纾澈只觉得这个姿势当真是难受得很，却依旧是笑道，“我怕爸知道了之后今天我就不是挨30下就能了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