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好逑

李惟对白球球一道走着，觉得自己多少年没这么忐忑过了。
“球球！”出来迎接的是白球球的姐姐白朱朱，因为龙尾上有朱红色的纹路而得名。白球球有些敬畏这个姐姐，白朱朱小时候带着弟弟做坏事，可是被抓包的却从来不是她。“母亲在家里等着呢，快进去吧。”
“二姐，这位是我的朋友，李惟。”
“哦？就是京城的三王爷？”白朱朱接话道，“罢了罢了，你快把他带去给母亲看看才是正理。”
这种知己不知彼的感觉令李惟觉得有些怪异，只好跟着白球球往里走。
白球球的母亲乔慕从房里迎了出来，看到白球球，真是一叠声的心肝儿肉的唤着，还亲了亲白球球的额头，这让李惟看的有点傻眼，他觉得，自从上了山，一切就有点不受他掌控了。
“这位是就你的朋友吧。”乔慕问道。
“娘，他就是我喜欢的人。”白球球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道，然而却很直接。
“来，进来说话。”乔慕却是当做没听到。
白朱朱也跟了进来，插嘴道，“娘，这位可是三王爷呢，弟弟这么傻，居然还能认识京城的王爷。”
白球球：“……。”
乔慕咳嗽了一声，说道，“来，快喝茶，自家茶园里出的，上好的明前茶呢。”
白球球疑道，“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茶园了？”
“一直都有的，就你不知道。”乔慕嗔道。
不知为什么，白球球总觉得母亲的神色中带着些严厉，于是就有些待不下去了，扯开话题撒娇道，“娘，我累了嘛，我要先回房间去休息休息。” 
“哎……”乔慕还想和儿子说些什么，“你怎么把你的朋友落在这里就顾自己走了呢。”
“李惟当然是跟我回房啊。”白球球拉着李惟的手道。
“你们是住一起的？”白朱朱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对啊。”白球球回答的理所当然，李惟还没来得急拦住他，就已经说了，“我们在京城的时候，也是住一起的。”
李惟表情有些尴尬，说道，“白夫人，白球球与我在京城相识，随后就成了莫逆之交，他在我府上，的确是小住过一段时间的。”
白球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看母亲面色不豫，就上去拉了拉乔慕的衣袖，拖长了音说道，“娘——。”
“好吧，你自己带你的朋友去休息吧，一会出来吃饭。”
白朱朱跟了过去，白球球道，“姐，你怎么也来了。”
“来看看你啊，京城玩的好吗？”白朱朱若无其事道。
“好玩，要不你也去啊。”
“是打算去呢，可是娘不让。”
“你是女孩子嘛。哎，姐，我困了，想休息呢，你可不可以出去啊。”白球球挣扎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你过来！我和你说件事。”白朱朱也不绕圈子了，直接把白球球拉了过去，和他耳语道，“母亲让我来问的，这个李惟，知不知道你的底细。”
“知道。”白球球面露愧色。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蠢死了你！看母亲一会不收拾你。”白朱朱打了一下弟弟，急急忙忙走了。
“怎么了。”见白朱朱走了，李惟把白球球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我有没有和你讲过，我们龙族的身份，是一个秘密这件事？”
“嗯，然后呢。”李惟引导着白球球说下去。
“然后就是，你是不应该知道这个秘密的。”
“我会被杀人灭口么？”李惟看白球球神色紧张，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开玩笑道。
“不会的！”白球球连忙保证。
“可是——”李惟好奇道，“龙崽人间是非常受人爱戴的，你看我们来的路上，那一座座龙王庙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龙是真实存在的呢？”
“不知道，大概是怕人贪心不足吧，你看不是有药的名字里都有龙字么，要是大家知道龙真的存在，恐怕会把我们赶尽杀绝全做了药，去给你们炼长生不死的丹药呢。”
“我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允许别人伤害我。”
“是么，那我的角是谁掰断的。”
“是我的错，抱歉，以后再也不会了。”李惟亲吻了白球球的面颊。
“是啊，你看，也就你还算有良心，我求了你，你就放过我了，要是碰上更坏心的人，我十次都不够死的，死了还得被人拆骨剔肉那去当药材。”
“那你觉得我会对你做这种事么，我会把你们的秘密宣扬出去么。”那个“更”字有些刺耳，李惟只好强迫自己选择性地忽略了。
“你不会，因为你喜欢我呀。”白球球笑了笑，神色变的轻松起来。
“那不就行了，哎？我该不会是第一个知道这秘密的人吧。”
“我不知道……”
“傻东西，有什么是你知道的呀。”
“我知道我现在很喜欢你。”
李惟唇上蓦地濡湿，是被白球球吻住了。
“别担心，我娘对我最好了，我喜欢的，她都喜欢。”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李惟对于这种做客的感觉，很不习惯，都有点后悔当初为何要答应白球球的邀请了，如果是自己带着白球球下江南，寻一处朋友的宅子住下，不知道该有多惬意。此刻，李惟坐在白球球旁边，面对着一大桌子菜，却没什么兴致。
暮春时节，龙王爷忙着在辖地的各处布雨，直到晚餐时间才刚刚回来。
“哟，这是我们球球的朋友呐。”他一进门就和李惟打招呼，声如洪钟。
白球球这时再不敢去说不是朋友是喜欢的人这样的话，被父亲搂着摸了摸头，回到自己位置上乖乖坐好了。
饭间，龙王饶有兴致地问了些白球球在京城的趣事，倒是和李惟很是谈的来。
“我们家的小龙崽子，就只有球球没什么灵力，一到外面去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不过到底是我龙族所出，和寻常人还是不同的。”白冽从夫人处听说了白球球居然向李惟透露了身份，忍不住敲打一番。
“这是自然的，仙家自然与我等凡人不同。”李惟平时对着白球球妖怪长妖怪短的，对着白冽和乔慕可不敢，此时只好恭恭敬敬道。
“李惟……你是不是不太高兴？”晚上，白球球躺在床上和李惟聊天。
“没有不高兴，第一次在你家做客，有些不习惯罢了。”
“我家很好玩的呀。”白球球兴奋地说道。
李惟心想因为那是你家，就像我也觉得我家很好，但是也不见得你喜欢，嘴上却说“是吗，那我们明天去四处转转。”
“好啊！”白球球又打了个哈欠，“你看我多好，请你来我家，还到处带你玩，不像有的人，把我关在家里，一关就是好多天……”
海边的清晨，来得特别早，白球球难得的比李惟早起了一回，一边穿衣服一边踢他，“起来了，起来了，带你去看个有意思的，保证你这辈子都没见过！”
白家建在山腰上，山的后背才是海，李惟一大早就跟着白球球爬山。李惟很无奈，一向怕苦又怕累的白球球，此刻真是身轻如燕，不停地在前头催促李惟，让他走得快些。
出了一身的汗，才走到山顶，海风猎猎，吹着李惟汗湿的衣衫，非但没有让他觉得爽快，反而有些说不出的黏腻。然而眼前的景象当真是不虚此行，海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天幕是深深浅浅的蓝色，其间有金色的云霞流动，海浪拍打着沙地，像是愤怒的狂吼，又像是深情的咏叹。
“怎么样？”白球球献宝似的对李惟说道，“别处可看不到的。”
“很美。”李惟赞道。
“当然，这是我们龙族的居处所在，自然是很有灵气的。”白球球越说越得意，强调了那个灵字，指了指一块看看露出海面的礁石。“你看到那块礁石了吗？我当时，就是踩着他上岸的，不过现在涨潮，不太看得见了。”
李惟想起那天白球球在湖中化成龙的景象，“也是没穿衣服？”
“当然不是。”白球球头一抬，“我们龙族的衣服可跟你们的不一样，是能够和我们一起化成龙形的。”
“球球……”李惟有些不安，他发现自己自从来到这里，似乎就变得软弱了，就好像现在听着白球球一口一个你们，有些失落，“是我们。”
“嗯？”白球球不解地看着他。
“现在，是你和我，是我们。”李惟又重复道。
 “好吧，我们。”白球球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似乎也没听明白李惟话里的意思。
天边有海鸟飞过，白球球眯着眼睛看了看，舔了舔嘴巴道，“我想吃你府上的烤鸭了。”
“……，那我们过几天就回去吧。”
“好啊。”白球球一下子就忘记了当初是谁吵着闹着要回家的。
没等李惟找到机辞行，他就接到了信报，说是皇帝又病了。
李惟要赶着回去，这也是理所应当的，白球球却也说要与李惟一道回去，气得乔慕不想理他。
“真是儿大不由娘。”乔慕气得把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
“夫人诶，这可是我辛苦寻来的好东西啊，你要出气拿我出气，可别拿它出气。”龙王爷苦着脸道。
“不就是个破紫砂么，人间能有什么好东西！”乔慕气得道。
“嘿嘿，那没办法，球球就是喜欢人家。”白冽逗他。
“我是怕他吃亏啊！”
“球球还小嘛，等再大些，说不定就能掌握移形之术啦。”
“我看悬，你就知道宠他。”乔慕道，“都怪你，当年让我大着肚子去帮你布雨，差点把球球给掉了。”
“我都改啦，这些年，你看我什么时候喝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