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寄岁华

第17章


女子的手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保养得很好,“咱们的败家队长终于给我们弄了个大福利来。帅哥,跟姐姐说说,直的,弯的?别不好意思,咱大队啥类型的都有,姐姐给你介绍几个。”
   容未离有点扛不住,“您怎么称呼?”
   “别介,奴家闺名颜菲菲。”
   容未离有点僵了,内双的眼睛睁大,“颜菲菲?”
   这个人和梦中的并不十分相似,或者说他并未记清梦中那个女子的样子,古装淑女和现代装豪放女,再顶个卷发,也难认出个子丑寅卯。
   容未离在门岗办了出入条,寄存了自行车,为颜菲菲领着往里走,随口问,“你们不会还有个人叫云千月吧?”
   颜菲菲转过头来,目中带上几分赞赏,“耶,原来你知道我们云队啊。莫非你来我们刀锋因为...肖想我们云队,好小子有胆量,姐姐挺你。”
   容未离真的有点木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颜菲菲突然贴过来,然后在他眼皮底下,认真地打量着他的脸色,满意地评价,“呦,脸红了。”
   完了还加了一句,“我们云队那妖孽...就是欠收拾。”
   于是,容未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就真红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作为为数理化荼毒过的青年,容未离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但第六感是现代科学也无法解释的,有专家说那算是最弱的特异功能。
   新闻里不是还报道了某位大妈前一天梦见飞机掉下来,死活不肯上这趟飞机,后来那架倒霉摧的飞机就真的掉下来了...
   那场梦,难道他梦见被某人上,最后就真的会被某人上?
   在容未离看来,纯属鸡屁股上捆绳子——扯蛋。
   容未离想起那张合同上的最低服务年限,保密协议,违约赔偿金,以及招聘会里密集恐惧的人头,听说一场招聘会盛装出席的都已经超过十万人了,等等等等种种种种。
   已经七月了,毕业班胜利大逃亡已到了尾声。
   他认命地跟着颜菲菲穿过有标准跑道的足球场,往那像蝴蝶翅膀一样的办公楼里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管这个云队是什么人,他都将以一个绝缘体的决绝姿势,拒绝办公室恋情,以及被潜规则就是了。
   名字叫B的某个科研机构装潢颇为现代,颜菲菲的高跟鞋踩在光明铮亮的地砖上,引着容未离往里走。
   容未离在等电梯时,看到墙上的一处空白,从大致的轮廓看,应该原来悬挂过什么。
   颜菲菲也是个细致的人,见他疑惑,解释道,“这原来挂着我们大队的铭牌,云队嫌大门口挂着个B太难看了,让拆了去。”
   这云队倒也有趣,容未离像个新人般,得体而谦虚地笑了一下,“我也正觉得奇怪,这地方为何叫这名字?”
   “B是Blade缩写,我们队的中文代号叫刀锋。”
   原来还是刀锋战士...
   二人说着话,等来了电梯,二人上了三楼。容未离听了颜菲菲介绍,这个蝶翼一样的办公楼只有三层,一边的蝶翼办公,一边的蝶翼住人。
   多数办公室都关着门,唯一一间开着门,颜菲菲就拉了人进去,
   两个人对面坐着,一个窝在座位上抱着平板电脑玩切水果。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低着头,握着根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颜菲菲带了容未离进来,笑着说,“别玩了,来新人了。”
   那抱着平板的人抬起头来,窗外照进来的光撒在他的脸上。容未离却觉得他是个待在黑暗中的人,每一个表情都在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颜菲菲介绍,“这是容未离,Z大的,新分来的大学生,天气动力这块的。”
   容未离听了颜菲菲介绍,那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是刀锋大队的心理医生。有个很诗意的名字,叫莫潇潇,和梦中的人长得还颇为相似。
   容未离已经木得有点麻木了。
   那抱着平板电脑的冰冷面僵男,叫马家义,是外勤人员。
   他的人倒没有表情看上去那么冰冷,还对着容未离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这么一张冰冷的脸,露了笑容,却有些扭曲。
   莫潇潇合上手中的本子,拿出个瓶子对马家义说,“安定再吃三天,不要再吃了。过两天我给你做睡眠理疗。”
   马家义不满地挑眉,“都说了...老子没事。”
   莫潇潇不说话,用他那双没什么威慑力的近视眼看着他。
   马家义将平板电脑放在莫潇潇的桌子上,接了他手中的瓶子,头也不回得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才丢下两个字,“罗嗦。”
   莫潇潇扰扰头,无奈地笑了。站了起来,向容未离伸出手,“你好,早听说你要来了,你的办公室就在我隔壁,住的地方离我也近,我带你过去。”
   颜菲菲乐得甩了手,“都交给你了,本姑娘还要回去补眠。”
   
   莫潇潇推开了隔壁的房门,容未离跟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隔了两半,一边是个机房,里面摆了几台电脑,墙角还有台小型机,不知是太极,还是改装了龙芯。
   办公桌上还摆着些未拆封的文具,墙角的架子上摆了个小巧的玻璃鱼缸,玻璃缸里摆着只橡胶玩具的小乌龟,边上游着一尾鱼。
   “我们这的门禁是人脸识别解锁,回头你设置一下,看下还缺什么可以告诉我。”
   也许是职业使然,莫潇潇是个安静的话痨。他并不呱噪,但可以一直不停地把话说下去。
   容未离看那办公室中只有一张办公桌,桌角有几处水笔的划痕,墙上有一点脏,像是什么球类印在上面的痕迹,“这里原来是?”
   “原来老胡...在这里办公”,莫潇潇说,“他有个六岁的孩子,皮得很,这些痕迹都是他折腾的。”
   莫潇潇顿了顿,又接着说,“现在他不干了,这是你的办公室。回头云队会和你说,具体需要做哪些事。”
   见容未离的目光落在鱼缸上。
   “哦,这也是老胡的。他那小孩说一尾鱼太孤单,非要放只乌龟进去。我给他拿走...”
   容未离在办公桌后坐下,静静地看着他,“就放着吧。”
   莫潇潇并不是个合格的心理医生,至少他这个心理医生还没学会怎么骗人。
   一个白天没什么人的科研机构,一个需要安定和睡眠理疗的外勤人员,还有这个老胡只怕也是出事了。
   这个鱼缸里的鱼还活得挺精神,如果不是老胡离开没多久,就是有人舍不得抹去他的痕迹,还替他照顾着。
   容未离觉得他需要重新评估他的职业生涯,也许考研也不错。
   
   容未离的宿舍就在莫潇潇的隔壁,大蝴蝶翅膀的另外一边。
   B大队的宿舍装备倒不多,简单大方,带着洗手间,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墙上还挂着个液晶电视。
   有这么一个宿舍,在这中心区域房价已经超过三万的城市里,实在是个很体贴的设定。
   看完宿舍,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与莫潇潇约了先回去搬行李。容未离骑着自行车回到他的蜗居,把车锁在楼道的水管上,往楼上走。他自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门打开的瞬间,容未离眼中倏然闪过冷光。
   一只手臂横过来,将他拖了进去,门呯地一声在他身后关上。
   容未离为人用手臂勒着脖子,背抵在门上。
   他眼中看清屋内人的时候,紧绷的肩松弛了下来,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他屋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个笑起来露着酒窝的人,可惜这酒窝嵌在肥肉里抖动着。
   那个人还在笑眯眯地唤着,“小容,你搬了家也不告诉文强哥一声,让兄弟好找。”
   容未离陪笑道,“文强哥日理万机,我搬家可不敢惊动文强哥。”
   “少废话,你师傅那老头呢?”
   脖子上的手勒紧了一点,一把雪亮的刀贴上他的脸。
   林文强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白白胖胖,如萝卜般的手,一唱三叹地说,“不说...就花了...你的脸。”
   林文强平生最爱的电视就是上海滩,恨不能一年四季都穿着风衣。不能穿风衣的时候,他最爱的就是用中指和食指夹着烟的姿势。可惜先天不足,这个动作对他来说有点高难度,容易掉。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连烟都夹不住,实在有点伤自尊。于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45度,看萝卜尖的动作。
   容未离开始有点怀念早晨的那根油条,同样是肥肥的,但人家不恶心。
   林文强是个二世祖,他老爹是某银行的高管,林文强子承父业也进了银行。可惜他又哪是在电脑面前坐得住的人,和几个兄弟靠山吃山,弄了个贷款担保公司。开始的时候有老爷子的大旗在,生意顺风顺水。雁过拔毛,没什么风险的贷款非要敲下一二分利来。上路顺了后,林文强胆子也肥了。就他那普高的文化程度,连仓单质押贷款是什么都没搞懂,揣着千把万,就学人家玩起了钢贸。不意外地遇上虚假仓单,重复质押,悲剧了。不仅把他爹给他的零花钱给赔了进去,还把他爹的银行给套牢了。
   上面来查账,顺手拔起萝卜带起泥,查出了一窝腐败。
   他爹精明算计了一辈子,与人斗争了一辈子,到头来就这么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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