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轻若尘埃

第59章


她会怎么回答?她自己都不能确定。
    “这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许捷打断她的思绪。
    “对别人大概很容易,”她回答,说的半真半假,“可对我来说就很难,否则我也不会去找心理医生聊天了。”
    “了解。”他对她笑了笑,好像也不怎么认真。
    他们一直走到她公司楼下,这才发觉两个人上班的地方原来离的那么近,两栋楼只隔着一条马路,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上大约都能互相看到。
    第二天,许捷又来约林薇吃午饭,饭后送她回办公室,正好被陈效看到。那是在底楼大堂,周围有许多熟面孔,陈效只是朝他们看了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林薇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也只当没看到他。
    一直到晚上下了班,回到他们住的地方,陈效才问林薇:“中午那个人是谁?”
    “许捷,从前我做家教的那个学生,你记不记得,莎莉搬家前那次聚会,他也来的。”林薇很兴奋的告诉他。
    “他在香港工作吗?”陈效又问。
    “不是,他念完书留在美国了,这次是来出差的,只呆几个礼拜。”她回答。
    她自以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效的问题却还没完。他继续问:“你今天吃饭碰到他的?”
    “不是,是昨天,在钟医生那里。”她如实招供。
    可话一说出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对了,陈效从来不过问她的每天做过什么,和谁一起吃饭,今天算是破了例。而且,昨天他们也在一起过夜,她没把遇到许捷的事情告诉他,直到今天被他撞见又问起了,才说出来,仿佛是有些不同寻常。他会多心吗?还是多少有些妒忌呢?她突然这样想,但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自己否定了。这种无聊的事情连她也不会做,更何况是陈效呢。
    那天夜里,陈效不曾碰她,第二天一早又要赶飞机,收拾了一只出短差用的行李箱就走了。这已是家常便饭,她并未多想。
    到了公司,许捷又打电话来约她,他们的办公室果然是可以互相看到的,她在二十二层,他在十九层,隔着一条街两两相望。许捷就站在落地窗后面,一边讲话一边朝她挥手。她很开心,答应同他一道吃晚饭。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聊了很多,许捷去过很多地方旅行,这次的项目做完还要顺道去越南。她十分羡慕,已经有好几年了,除了出差,她几乎没出去玩过,既是因为没时间,也是因为没那个闲心。
    “你今年还有假期吗?”许捷问她。
    “一天都没请过,怎么啦?”她反问。
    “全部用掉,我们可以一起去。”他提议。
    她骇笑,像是听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许捷却看着她道:“为什么不行?反正你不是不是一个人。”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这句拐弯抹角的双重否定句。
    夜里,她在床上与陈效通电话,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先谈了谈工作,而后打情骂俏。电话讲到一半,她突然很想跟他说:“喂,今天有个男人叫我跟他走。”可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未完,今天来不及啦
    第十三章 (3)
    第二天,林薇趁午休时间去找钟医生。直到坐在诊室的沙发上,她才觉得奇怪,上次离开的时候就决定不再来了,竟然认了输,又莫名其妙的回到这里。
    大约还是看在钱的面子上,钟医生临时加了一次诊疗时间给她。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感觉十分畅快,自己总算有了一些可以跟心理医生倾谈的琐事。与她的整个人生相比,这只是一个相对简单的故事,局限在一块小小的时间空间当中,就好像一件密室谋杀案,看似复杂无解,其实只有有限的几个可能,一一排除即可。
    她提起与许捷的重逢,以及陈效对此的反应,她说:“他只是问了问,没有其它反应,我却在想他是不是有点不高兴,你说怪不怪?”
    钟医生却还是老花头,反过来问她:“你觉得奇怪吗?”
    “有点,”林薇点头,“他不是会妒忌的人。”
    得到了仍旧是个问句:“你想让他妒忌吗?”
    林薇笑着摇头,心里却颤了一颤,很快换了话题,又说起许捷邀她去越南的事情。
    “你想去吗?”钟医生问。
    “想去,只差一点我就要告诉他,有个男人邀我一起去旅行。”她回答,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答案的全部,她的确需要一次旅行,但和谁去,并没有一定。
    “那为什么最后没说呢?”钟医生又问。
    她想了想,说:“我怕他会给一个我不想要的回答。”
    “你觉得他会怎么说?”
    她望着窗愣在那里,许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钟医生继续问下去:“你想要的又是怎样的回答呢?”
    这些问题都太难了,她答不出,一无所获的离开诊所。
    晚上,林薇跟许捷去看电影。她下班晚了,没来得及赶在电影开始之前去吃晚饭,那个片子很长,差不多三个小时,许捷几乎要被饿死,散场之后,慌慌张张的拉着她跑出电影院,在门口买了三明治站在街边吃。林薇吃不下一整个,分了一半给许捷。街上那么热闹,感觉像是淹没在人流里,他们聊得更多,难免说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许捷说:“那个时候,你是那么清高的一个人,那一次我妈妈送衣服给你,我跟她生了很久的气,你后来果然一次都没穿过。”
    他并不了解她。对于当时的她来说,清高和自尊又算什么?那件大衣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记得自己拿去商场换了一件男款,好让林凛不至于在那个冬天穿者一件不合身的旧棉袄挨冻。而且,那是林凛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冬天。
    她淡淡笑了笑,对许捷说:“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看得出来。”许捷回答。
    他继续吃她的那一半三明治,一直到吃完了才又说:“但我的邀请还是作数的。”
    “什么邀请?”林薇问。
    “越南啊,”他看着她道,“还有十二天出发,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一天的那个时刻——她跟陈效在通电话,他们先谈工作,再打情骂俏,一切的一切都跟当时一模一样,宛若案情重现。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她真的开口对他说:“喂,今天有个男人要我跟他走。”
    “你想去吗?”他像钟医生一样问。
    “你想我去吗?”她把问题抛回给他。
    他笑了笑回答:“只要你幸福。”
    他给了她一个答复,偏偏就是她不想听到的。她对他那么熟悉,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梦境,是因为潜意识里的他就是这样的。他们飘荡在海上,始终不远不近,隔着永远没办法修补的裂痕,他并不想靠过来,他只是要她幸福。
    她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惊醒,背过身,对着那半边空床。月色穿透云层,再被窗帘滤过,已经暗淡朦胧。仅在那一刻,她那么清楚地知道她已经输了,她先爱上了陈效,或许很早之前就已纪爱上了,从那个时刻起,她便已经失去了自由。
    第二天上班,许捷又在对面楼里朝她挥手,然后像做操一样笔画出数字——十,二——他还有十二天就要走了。
    她打电话给他,说:“我想好了。”
    “答案呢?”他问。
    “我不能跟你去。”她回答。
    “了解,”他这样说,却还站在那扇落地窗后面,又做了一遍那两个数字,十,二。
    林薇站起来,看着他。于是,他又朝她挥手,在电话里笑,说:“我只是坐久了活动活动,你别怕。”
    她嗤了一声,答:“我怕什么?”
    许捷不曾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随后的几天,他还是会站在老地方比划数字,十二,十一,十,九,八,七……,每当他出现,林薇便会停下手上的工作,一边喝茶一边看,有时候还会朝他挥挥手,以表示自己真的是不怕的。
    陈效还是周末才回来的,时间仅仅过去一个礼拜,除了可能被赤道的艳阳晒黑了一点之外,他并没有什么改变,可林薇看到他却已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了。
    她什么都没对他说,只是更加投入的与他j□j,含弄他的耳垂,吻他的脖颈,一路吻下去。她挑逗着他,直到他冲动的抱着她,深入她的身体,却让她有种撕心裂肺般的感觉。
    周一回去上班,陈效也看见了许捷的人体倒计时。那时他正在林薇的办公室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走到窗前,放下遮阳帘。至少在那个时刻,林薇觉得他对她多少有些独占的欲望,否则是不会有这样的举动的,但她也有那个自知之明,明确地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毫无赢面的赌局,而且,她还是输不起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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