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千金

第28章


  齐烨眼见慕思才脸色不佳,不愿多做逗留,急忙请辞离开。
  慕思才收回目光,脸色有所缓和:“今日多亏齐二公子了,若不是齐二公子,小女此时还不知是怎样。”
  齐烨拱拱手:“相爷客气了。”
  慕思才翻脸比翻书还快,方才还一脸不悦,此时又是另一幅模样:“哪里哪里,齐二公子过谦了。”说着便让梁叔送齐烨走。
  不出慕靖蕊所料,慕思才转过身来,责备她道:“怎就不小心扭了脚!出门也不知带上余煜,侍卫配给你是用来丢在府里玩的?”
  慕靖蕊自知理亏,便也不解释,撅着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惹得慕思才不忍再责备。他叹了口气:“你呀……”话还未说完,便听有人在外面道,何暨到了。
  何暨正在收拾东西,一听到慕靖蕊在外头扭了脚,怕是与自己大有关联,不敢怠慢,把手头上的活一丢,便急着跑来了。
  何暨替慕靖蕊看过脚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轻微崴了一下,休息个三五天便没事了。慕靖蕊心道,跟肖大夫说的话相同也就罢了,居然连开的药方也一模一样。看完病后,何暨却没有走的意思,慕靖蕊偷眼敲慕思才,却见慕思才锐利的眼,正盯着他们两人。
  慕靖蕊想若是让她爹知道,她是为了替何暨送信才扭伤了脚,她爹定然会责备何暨。他已经够可怜了,被她爹责骂便是可怜加上可怜真是可怜极了。遂慕靖蕊从袖中掏出锦囊,强笑道:“今日我去万春堂时,李老头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何暨强壮镇定的接过锦囊,哑着嗓子问:“他……他,还有没有说点别的?”
  “他说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就必须要直面它,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原不原谅你并不重要。”慕靖蕊余光一扫,眼见慕思才满脸阴霾,她倒吸一口凉气,匆匆把话说完,“你明日不必去找他了,他对未来一早做了规划,那里没有你。”
  何暨不再问下去,乱着步伐快速离去,脸上满是哀愁。慕靖蕊看着慕思才的脸色,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她以为慕思才会质问她,没想到他却脸色一变,笑着问慕靖蕊可要他陪。
  慕靖蕊得了便宜便卖乖,见她爹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便道:“不用不用,你借几本书给我看看便好。”
  见她难得如此好学,慕思才好奇道:“你要看什么书?”
  “关于花草的。”慕靖蕊道,“明年春天,我想在院里种些紫色的花。”
  明年春天……这个女儿也要嫁人了,念及此,慕思才难免感伤。他轻叹了一声:“好,我挑几本叫人给你送来。”
  不得不说,慕思才送来的书很全,慕靖蕊粗略翻了一下,紫色的花约有百余种。她对那封信那株花的印象并不深刻,况且这些花长得相似,而且即使她弄清了是什么花,也不能确定在信封上画那花有什么特别意思。话虽如此,她还是耐着性子,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慕靖蕊翻着书,不觉便泛起了困,天色将黑,她便已然入了梦。
  梦境始于一片血色的残阳,像是混沌初开般朦朦胧胧。远处的草地上,有个蒙面的绯衣女子,手握一柄长剑乘风而来,凉风撩起她面前的薄纱,露出她冷冽的眸子。
  慕靖蕊不觉往后一退,那绯衣女子却好似没有看见她,只顾着向前赶路。正当慕靖蕊暗自松了一口气时,那绯衣女子突然停了足,转过身将手中冷剑一抽,眼风从慕靖蕊身上狠狠扫过。
  慕靖蕊想要逃,却半分提不起力气,眼睁睁看着那女子离她越来越近。绯衣女子扬起手中的剑,带着几分不屑,向慕靖蕊砍来,慕靖蕊闭着眼侧头躲避,头却撞上什么东西,生疼。
  她缓缓睁开眼睛,还是她自己的房里,顾北初正拿着烛台,翻阅她睡前放在床前的书。慕靖蕊一愣,正要大叫,却被顾北初一把捂住。
  慕靖蕊使劲挣脱他,轻声问道:“你大半夜跑到我房里想要做什么。”
  顾北初笑的淡然:“你想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慕靖蕊咬牙切齿道:“我想看你在地上滚。”
  顾北初仿若未闻,轻声道:“我来看你。”
  “看……看我?”慕靖蕊疑惑道,“好端端的看我作甚?”
  屋外树影婆娑,像是鬼魅般摇晃身姿。慕靖蕊揉揉还隐隐作痛的头:“你是来谋杀我的吧。”
  顾北初将烛台摆在一边,轻轻替她揉着头:“还痛么?”
  慕靖蕊本想打开他的手,奈何他手劲刚好,揉着正舒服,她想既然有人心甘情愿替她揉头,她也乐得享受,便由着他去。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这张床给拆了。”慕靖蕊蓦然记起,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撞在床边的柱子上了。
  “再忍上几个月。”顾北初说的云淡风轻,话像风一般绕过慕靖蕊身边,慕靖蕊将话细细一品味,脸顿时红了,不知是屋里太暗还是顾北初没眼力劲,接着道,“嫁给我便好了。”
  慕靖蕊一把转过头,尴尬之极,顾北初却毫无察觉:“头还疼么,脚呢,听说是扭伤了,刚才我替你检查了一下,恩,问题不大。”
  “你怎么知道我脚扭伤了?”慕靖蕊一顿,“还有,你怎么进来的?”府里夜间巡逻的侍卫比白日里还多,他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她房里来的。
  “我只是想着进来看你,便这么自然的进来了。”顾北初说的很是随意,他低下头,细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翻到一页,他指着树上的花对慕靖蕊道:“你找的可是这种花。”
  借着烛台微弱的灯光,慕靖蕊看到书上是这么说的。芫花,又名杜芫,先花后叶,叶对生,偶为互生。花小色紫,可供观赏,可供药用,有毒。
  慕靖蕊将书上的花,与她印象中的花一对比,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放下手中的书:“齐羽找过你了。”
  “恩。”顾北初道,“还带着闻芫的信。”
  “信……”慕靖蕊顿了顿,“信里说了什么?”
  顾北初道:“她要和我决一生死。”他说的云淡风气,好似闻芫要杀的人并不是他,好似一切与他无关。
  她抬头问顾北初:“什么时候?”
  顾北初道:“二月十七。”
  慕靖蕊记得,那是他们成亲的前一天,为何闻芫独独要挑在这一天,难道,闻芫不希望顾北初娶她?
  慕靖蕊还在想,却听顾北初突然叹息着开了口,恍若一声惊雷,在慕靖蕊四周炸开了花。顾北初说:“蕊儿,我可能娶不了你了。”
  慕靖蕊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惊得开不了口,半晌,她才缓缓回过神来:“也好,这样我便不必嫁给一个快要死的人了。”
  顾北初起身,拂拂坐皱了的衣角:“是啊,你不必再受此事拖累,即便我死了,我想,你也会活的很好吧。”说完他推开门,消失在茫茫夜色,没有人知道他来过,也没有人看到他离开,除了慕靖蕊。他留在慕靖蕊床前的烛台,正好燃到了尽头,火光最终摇晃几下,四周又重新陷进了黑暗。
  慕靖蕊睁着眼,却毫无困意,不知是因着方才的噩梦还是因着顾北初的一席话,她躺在床上,却觉得头疼欲裂,像是卷进了逃不掉的漩涡,再难抽身。她觉得她在担心顾北初,她不懂,她怎么会担心他。她恼火自己,为什么要去担心他,也恼火顾北初,一直说着要娶她,为何此时,却又说去不了她了。
  夜像是醒不来的噩梦,将慕靖蕊紧紧缠绕,直到天色渐亮,府里逐渐有了生气,她才松了一口气。她一只脚撑着地,挣扎着走到门边。
  屋外又落了一地枯叶。
  “小姐,你怎么下床了?”晚儿正在外头做新鞋,见到慕靖蕊,她把东西匆匆一放,便过来扶她。
  “你一直都起这么早么?”慕靖蕊望着还未澄明的天色问她。
  晚儿将慕靖蕊扶到桌前:“这是府里规矩,晚儿已经习惯了。”
  慕靖蕊将鞋拿在手里,赞道:“晚儿手真巧,这是要送给你哥哥的么?”
  “小姐见笑了。”晚儿红着脸道,“年关将近,哥哥今年怕是又不能回来了,这双鞋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穿上。”
  晚儿家境贫寒,父亲好赌,一条命便是丧在赌桌上的,父亲死后母亲变卖了家产总算是还清了债务。本以为一家人可以好好过日子,然而母亲却失踪了,留下他们兄妹俩还有一个牙还没长全的弟弟。
  晚儿十二岁时,弟弟重病,没钱没人肯替他治病。兄妹俩不知抱着弟弟跑了多少个医馆,皆是因为没钱被赶了出去。大雨天里,两人抱着弟弟摔倒在相府门前,恰逢慕思才从宫里回来,见几个小孩倒在府门前,便请大夫替他们诊治。她弟弟的命是救回来,可惜脑子烧坏了。
  替他们诊治的大夫是何暨,那时候他还是万春堂的大夫。
  慕靖蕊安慰她道:“我叫我爹派人替你送过去不就行了。”
  晚儿原本失落的脸色,微微透出几丝喜色:“会不会太麻烦相爷了。”
  慕靖蕊道:“怎么会。”左右不过她爹长几下口,撒几锭银子的事,怎么会麻烦。
  她站起身,没让晚儿搀扶:“你做你的事吧,我回房去了。”
  晚儿盯着合上的门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收回,满心喜悦的继续做鞋。
  雪中别有意
  像是惯例,各国交战总需要找点不是借口的借口,但是像澜沧国这样的,慕靖蕊还是第一次见。
  尚扬国派使者隔空喊话数日,澜沧国愣是不给任何回应,日复一日缩在平城城门内,不见丝毫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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