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辰以戴

戴依蓉和周均乔大学同系，也同班。刚大一的时候，两人并无交集，说话加起来不超过两句。大二上的时候，两人同选了一个老师的课，时常见面，久而久之从上下排坐成同排，到后面周均乔直接坐到她旁边。他说：“张教授说话太快，我好看你的。”她无语，倒也没管他，就这么做了整整半年多，关系好了不少。
    大二下以后他经常来她寝室找她，害她还被她们室友八卦，说她桃花连连。戴依蓉不喜欢死搅蛮缠的人，她直接告诉他：“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在美国。”
    他不信，反笑，还说：“我也有个girlfriend，也在美国，可能现在已经和你那朋友搞上了。所以，他们玩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两不打扰。”
    她被他气的想吐血，连着几个星期没和他坐一起，一见面就躲。最后他只好跟她道歉，说他其实在美国没女朋友，有也是上个世纪的事，叫她原谅他，还说自己笔记都好几个星期没抄好。戴依蓉心软，也懒得跟他计较，这件事就这么烟消云散，再不提起。
    大三的时候，戴依蓉准备保研，周均乔被家里人安排去日本留学，两人各自忙得不可开交，逐渐少了联系。戴依蓉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清闲不少，而周均乔却觉得日子无聊至极。
    周均乔赴日前天晚上，喝醉在北京的某家酒吧，昏睡不起。酒吧服务员见他睡了好久，便把他放在吧台上的手机打开来看通话记录，往通话记录最多的那个人打去，名字是依蓉。戴依蓉已经在宿舍睡了好半天，被周均乔电话吵醒本不想接，但想着这么晚打来应该是有急事，终是接了。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只听得清一男生在极力放大声音说话。
    “请问您认识这位机主吗？”
    “嗯……你是？”戴依蓉云里雾里，摸不清头脑。
    “哦，这位先生喝醉了，你能把他接走吗？”
    戴依蓉想告诉他，让周均乔睡到天亮再走，又想到他明天八点飞日本怕来不及，自己又不认识他朋友，自己室友也都睡得找不着北，只好自己硬着头皮去接，幸好他们宿舍从不锁门。
    “那你稍等一下，能把地址给我吗？”
    “好的。北京S大对面的庆城酒吧，小姐你得快点。”
    “知道了。”好小子，跑那么远。
    四十分钟左右，戴依蓉打的过来。一推开酒吧大门，就看见周均乔半倒在吧台上，像死了一样，动也不动。她憋住愤怒，大步上前去，那个打电话的服务员见此人冲着他走来，定是那位小姐，便也迎上前去。
    “是电话里的那位小姐吗？”
    “是的，你能帮我把他抬起来吗？”她叫的出租车还在门外等着。
    “好的，小姐。”那位服务员转过身去，轻拍周均乔几下，见他毫无反应，便将他的手拉过来，让他站起来。戴依蓉见势也走上前去扶着周均乔。“依蓉？你来了。”周均乔忽醒过来，看着面前的女人直笑，看来醉的不轻。
    “他结账了吗？没结的话我先结了吧。”
    “小姐，他有这里的VIP卡，不用结账。”
    “哦，你能帮我把他扶到外面的出租车上吗？”
    “好的。”
    两人扶着周均乔踉跄的走出大门，总算把他安置在车内，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像是睡去又像是没睡。
    “先生，谢谢你。”
    “小姐，慢走，他家住址好像是在A街的石井花园。我查他VIP的时候看到的。”
    “哦，好，谢谢。”戴依蓉听到他住址的时候有些惊讶，因为她家也住在那里。他们居然是邻居，这几年她竟都不知道。
    她关上车门，身体往前倾，对师傅说：“师傅，石井花园，麻烦你了。”
    到达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车里闷，戴依蓉睡着，被师傅叫醒。“小姐，到了。”
    “师傅，你能帮我把他抬出去吗，我给你五百。不用找了。”说罢用手指戳戳周均乔，见他不动，她又拍他大腿。“周均乔，你给我起来。”
    周均乔似醒非醒，只是睁开眼睛，四肢不动，像植物人一样。
    最终，还是师傅和戴依蓉一起把他抬出车。周均乔左手搭在戴依蓉肩上，右手下垂，整个身体向前倾的被扶着。
    “依蓉……我明天就走了。”他转过脸来，满嘴酒气，把戴依蓉熏得够呛。
    “我巴不得你快点走。你醒了就自己走，我扶不动了。”
    “依蓉，我这段时间好想你，走了以后肯定更想你。”
    “……你就别想我了，去了日本，就把你那美国的妞给找回来。嗯？”
    “我都说了，我在美国没有妞。”
    “好了，你家住几栋啊，我快扶不动你了。”戴依蓉身体被这人压得喘不过气，更是懒得和他争辩那些七七八八的问题。
    “诶，你干嘛？”戴依蓉只觉身体顿时减轻重量，一双手把自己抱住，自己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周均乔，你在不放我踢你。别后悔啊。”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真是怕了你。”周均乔放开她，但手还轻捏住她的肩膀，不准她离开。
    “依蓉，你看我明天就走的份上，送我件礼物，好不好？”
    “……好吧，你说，我身上还有钱。”
    “你答应了？”周均乔清醒不少，一脸欣喜。若不是他脸红，看不出他是喝醉的。
    “嗯。”戴依蓉点头。头刚抬高，周均乔却俯下身来，在她嘴上轻啄，浓浓的酒味告诉她，这是真的。她定住，反应不过来，眼神几近呆滞。周均乔看到她的反应，觉得可爱至极，又凑近她耳朵轻轻的说：“依蓉，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至少我们是邻居，你知道吗？我住你楼下。”他说完，笑着离开。他知道自己没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逃之夭夭的话，定是小命不保。
    那一天之后，戴依蓉每天烦躁无比，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实行脑中模拟残杀周均乔，还积极鼓动父母搬家，绝不想回石井花园，但是这个提议没被认同，因为……没有理由，也无由可说，幸好这几年他好像也没回来过。
    时间过了这么久，如今看到周均乔，当年那股怨气早就烟消云散，其实她自己也不想记得。
    “依蓉，你怎么来上海了？”
    “我……出差。”她淡笑。
    “过得怎么样，现在在哪上班？”
    “北京环启，自从你走后，我过得充实不少。”
    “不带这样伤人的啊。人家想了你多久你也不想想。”
    “那你呢？”戴依蓉岔开这个尴尬的话题，眼神不敢看他。
    “我现在在日本的Dentsu，已经工作了一年。”
    日本Dentsu电通是日本最好的广告公司，全球排名第五，在华的下属公司有北京电通。看来这几年周均乔确实混得不错。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上海？”
    “我也出差。”
    “哦，那好吧。”戴依蓉没什么话想和他说，想着先行离开为上上策，便准备和他说声再见，却被他强先一步。
    “我们一起去看吧，去日本有些年了，有些字还真记不得。”
    “……好吧。”若是强行拒绝，确实显她心胸狭隘，还让她悖逆中华助人为乐的传统美德。
    “我们去三层看四维电影吧。”他提议到。
    “好。”
    四维电影确实不错，他们看的是关于两个小孩帮助鬼的故事。它不仅给戴依蓉带来视觉享受，还有刺激的感官体验。当电影里有老鼠穿梭时，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脚确实像在被老鼠咬。整场电影下来，观众尖叫声不断，当然，戴依蓉从不叫，她只会觉得这一切是新鲜的，没有害怕。
    “要去看巨幕电影吗？”电影结束后，周均乔问。
    “不去了，我累了，想先回去。”
    “我送你。”
    “不用，我坐地铁，很近的。”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嗯。再见。”
    “再见。”周均乔虽去日本多年，但中国的一句俗话他还是记得清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