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占有

    晚上回到家，母亲吴珊还坐在客厅里等着自己，小蝶已经睡了，她进屋子里看了下孩子，在昏黄的灯光下小蝶长长的睫毛动了下，张燃知道她没有睡着，忍不住叫了声：“小蝶，妈妈回来了。”
    只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她只有垂头丧气的出了房间关好门，而屋子里的女孩在房门被关好的那一刹那眼睛刷的一下睁得溜圆，她半个小时前给外婆说自己睡了，却在张燃没有回家之前怎么也睡不着，小蝶想起了自己的葛爸爸，那一天早上他出车前还来亲自己一下，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听到客厅里传来张燃和吴珊的谈话声，小蝶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妈，辛苦你了。黄灿回来了吗？”张燃去卫生间洗把脸，看时间还不到九点钟坐在吴珊身边关心的问了句。
    养儿方知父母恩，她在和小蝶这些天的相处过程中也慢慢的理解了为何当初父母那么气自己，这天下的父母，哪个不是希望自己的儿女好的。
    “还没有，黄家这次拿乔，非要办酒席，装修房子。你说你弟弟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人，研究生没有考上，工作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吴珊提起儿子，心疼加生气。
    张燃没说话，她知道母亲这话是说到一半，如今吴珊的表情让她想起来某一年自己刚发完年终奖的时候，弟弟要买新电脑。
    “燃，你昨天不是说小蝶的生父给了一百万吗，那么多钱你存在银行也没什么用，借给你弟弟十万八万的先把酒席办了，房子装了，你侄子一出生也有地方住不是。”吴珊拉起了张燃的手。
    张燃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她觉得能让母亲开口的，而且是在知道自己手里有多少钱的情况下，她的要求就不止十万八万了。
    果然，吴珊见她不说话就当默认了：“你弟弟没有个一技之长，我琢磨着你能不能借给他些本钱让他自己做点小本买卖。”
    “那个钱是留给小蝶的，我们母女俩现在房子都是租的。”张燃没有拒绝，只陈述了事实。
    “说到房子，我正想劝劝你呢，现在的房价一天一个样，你还不如拿出来一部分在这附近买个小两室呢，首付五十万左右能买个很好的了。你工资现在一个月到手也五六千了，加上公积金还贷款没问题的。”吴珊提醒道。
    张燃默然，得，这一百万自己亲妈已经安排妥当了，“那小蝶将来要是出去读书怎么办？”
    “那是多远的事儿了，如今先解决燃眉之急。再说到时候你弟弟也混出个样子了，他还能不管自己的亲外甥女。”吴珊横眉。
    “可是钱还没有到我手里，他只说会给我。”张燃抽出手，起身准备打扫屋子，她有点强迫症，就是每天晚上要拖一遍地，把家里的垃圾都要倒干净才能安然入睡。
    “什么？”吴珊一听嗓门就提高了：“你怎么能信男人的话，男人骗你的时候都甜言蜜语。提上裤子就不认了。”
    吴珊看张燃一直都不太情愿，心里有些不愉，忍不住数落起她来，吓得张燃急忙低吼：“妈，你小声点，小蝶睡了。”
    这房子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公房，隔音效果很差，她不想让敏感的小蝶听到任何蛛丝马迹。她如今只剩下这个孩子了，和李桦的事儿八成是没有后续了。今天一天他都没有联系自己。
    吴珊究根问底的想探听出关于王北尘的信息，奈何张燃咬紧牙关就是不说，最后她气的甩手而去，甚至开始怀疑是张燃不舍得借给张烽钱所以才不说的。
    没有见到钱，张燃不好轻易许诺，就是真的见到了，也要先和弟弟商量一下这钱到底怎么花，吴珊是个宠儿子没边的，她刚开始说十万八万的时候，连个借字都没有提，她不想扔下去的钱打了水漂，毕竟那些钱虽然王北尘不知道，是他给自己亲生女儿的。
    叹了口气，张燃收拾完家里，看手机李桦连个短信都没有，她觉得累了，心想就这样吧，等着通知分手吧，毕竟是自己不对，她想还是等李桦主动开口，这样他面子上也过的去不是，公司里知道两个人谈恋爱的也有几个，到时候分手了如果尴尬，自己可以申请调部门或者去楼下办公，不坐在一起流言蜚语就少了些。
    她正准备起身去屋子里睡觉，听到小蝶的房间里传来声响，刚想起身去看，就看到小蝶顶着一头乱发穿着自己刚刚给她买的hellkitt的粉色睡衣出来了。
    “你醒了？要去卫生间吗？”张燃殷勤的问，起身帮她打开卫生间的灯。
    小蝶从卫生间出来没有进自己的屋子，而是犹豫了一下走到了沙发边上挨着张燃坐了下来。
    “他为什么不要我？”小蝶诺诺的问了句，抬头看张燃的眼睛黑亮，一点也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张燃心里咯噔一下，想来自己刚才和母亲的争论被孩子听到了，最后吴珊好像还说了句：“他既然生了孩子不养，就要给你经济补偿。”之类的话。
    大人无意的伤害最容易在孩子心中产生阴影，张燃紧紧的把孩子搂在怀里，下巴摩挲着她柔软的黑发：“小蝶，不是你爸爸不要你，是他也不知道你的存在。”
    她想了下，挑挑拣拣的陈述了一遍自己和王北尘当年的事儿，说到他去英国留学后两个人分手，自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所以就没有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张燃不认为小蝶能够全部听的懂，但是她想在一个连“生物学上的爸爸”都知道的孩子面前，隐瞒就等于欺骗。
    “那现在可以告诉他了吗，告诉他有一个我。”小蝶埋在张燃的怀里，闷闷的说，听不出什么情绪。
    张燃愣了一下，她在脑海里迅速勾勒出一个大纲，慢慢的向小蝶解释：“你爸爸是一个很厉害的人，那天你也见他了，他现在有一个未婚妻，就是准备结婚的女朋友。我刚开始也犹豫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你的事儿，想到现在也没有下定决心。小蝶，这件事儿你做决定，你如果想认他，我明天就可以打电话约你们两个见面。”
    她觉得自己话说的很委婉了，她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孩子，其次就是不想失去她。
    果然，小蝶沉默了，她不想做一个令人讨厌的孩子，她从张燃的话里听出来她不想让自己认爸爸的意思，也知道即使自己认了也有可能是被爸爸不接受的，因为他有女朋友，而这个女朋友不是自己身边的妈妈。
    可是她又想起了那个温暖的葛爸爸，在她眼中，爸爸不都是应该那个样子的吗，每次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高高的举起自己逗乐子，虽然爸爸身上有点臭，可是她每次笑的都很开心。
    可是，如果认了爸爸就代表着失去了妈妈，她在福利院的时候身边太多的被亲生父母舍弃的例子，即使现在，她心里还是有些怕，这个犹如一道选择题让九岁的小蝶一下子没了主意，她沉默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再想想。我先睡觉去了。”
    她还是没有叫自己“妈妈”，张燃郁愤的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还是陪她进了房间，给她盖好被子，熄了灯后才出来。
    她心底十分的想和孩子亲近，可是发现老是不得章法。不是身体的亲近就是真正的亲近
 33第32回
    给小蝶盖好被子,熄了灯，关了门,张燃才徐徐的退出她的房间,她刚想洗漱去睡觉,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了。
    一看，竟然是很久没有联系的何悦,她急忙记起来：“喂,何悦。”
    “燃，你还记得我是谁啊，都快一个月没有联系了,也不想我。”何悦在电话那头抱怨着,张燃能够想象得到三十岁的何悦嘟着嘴巴的样子，一样的可爱,可爱和年纪没有关系，而是和这个人有关系。
    “我最近忙啊，你不知道我前段时间去鹿港了么。”张燃走到客厅里的沙发边坐下，好久没有和何悦聊天了，准备这次长长的聊一下。
    “知道啊，也知道你刚回来工作一定忙，所以才今天骚扰你，要不今天晚上聊十块钱的？”生我者吴珊，知我者何悦也，张燃忍不住想，真是心有灵犀。
    “怎么，老家相亲遇见帅哥了？不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从此香消玉损了呢。”何悦在那头调侃。
    “我倒是想啊，帅哥没有，小美女倒是有一枚。”吴珊对于她的话也不以为意，觉得还是把小蝶的事儿给她说一下，别等下次她心血来潮拉着自己去逛街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吓，以后她们出去玩还可以带上小蝶。
    何悦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美女？什么小美女？”
    张燃就事无巨细的把小蝶的事儿告诉了何悦，毕竟十年前自己怀孕的事儿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何悦在那边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不过很是开心：“下次带着小美女我们出去玩啊，就这个周末吧。我这个干妈当定了，这么年轻的干妈真是少见。”
    “像你这么得瑟的人更是少见。”张燃忍不住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