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风阙

第81章


羌红雪结果笔和绢帛企图用最后的筹码来跟赵政谈判。
  “你没有资格跟寡人谈条件。”赵政冷哼一声,“你写不写,楚都会亡国。”
  赵政的话明明白白告诉羌红雪,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是她一个人能左右的,不管有她没她,秦军攻陷楚王都也只是时间问题。
  意识到自己的无知与鲁莽之后,羌红雪深深地给赵政磕了三个响头,“大王,我这就写。”
  一阵短暂地沉默过后,羌红雪将写好的密令交给苏子易,苏子易再交由赵政过目。
  赵政扬扬眉冲着苏子易轻轻一笑,“把消息放出去吧,楚国人看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大王。”苏子易也点点头一笑,而后便去羌红雪住处找信鸽放消息去了。
  苏子易一走,秦军主帐前面的开阔地就又静了下来,篝火已灭,夜半无风,傅砥像尸体一般躺在地上,羌红雪泪眼模糊地跪在赵政脚边,璆鸣只在一旁提剑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俩,而与赵政始终背靠而立的犀茴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可她又不知说什么好。
  她只觉得,这一场抓细作的戏不知不觉又被赵政操控在手了,看样子她又一次成为他手中的棋子了。不过能揪出羌红雪这个真正的叛徒,实乃大快人心之事。且看夹在君、友、道义与女人之间为难的傅砥,她又领悟道了这世事真是有够无常的,不光忠义情义两难全,连共同生死都不容易被成全。
  加之,他们背叛的是赵政这样的君主,她断定,反正死之一字是逃不脱了,就看赵政要让他们谁死、以及怎么个死法了。
  沉默片刻之后,犀茴感觉自己的背脊被赵政的背脊蹭了蹭,紧接着一股暖风自耳畔吹拂而来,“把你的剑拿去给傅砥。”她听见赵政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犀茴回头,二人微侧的脸颊触碰在一起,卷带起彼此脸上的一片绯云,四目相对,她看见赵政的黑眸像是结了一层雾水,似醉非醉,十分的撩人。
  纵使不太情愿离开赵政的身边,但犀茴还是老实地走到傅砥身边将剑双手捧着递给他,“傅砥,别在这装死了,大王让你接剑呢!”
  原本一心等死的傅砥在听到犀茴传令的话之后,眼睛倏地睁开,一个鲤鱼打挺,身子立了起来的他就跪倒羌红雪身边,“大王有何吩咐?”
  “傅砥,寡人命你砍下叛徒羌红雪的首级,以正法典。”赵政身形未动,双手负于身后的他冷冷地对着前方开口道。
  令下,低着脑袋的傅砥缓缓抬头,一身黑衣战甲的赵政的背影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微微凝眸的他一眼望去,视线遍及之处皆是一片黑,他知道他的妻子难逃一死,他设想过,他的妻子可能会遭受砍头、腰斩或是五马分尸的极刑,但那的确是她罪有应得,他会亲眼看着她死去,然后自己在以死谢罪。
  可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被命令拿起手中的杀敌之剑去亲手斩下自己最爱的妻子的头颅,他办不到却又不得不办。
  几经挣扎之后,傅砥终是接过了犀茴手中的剑,这剑平日他挥起来毫不费吹灰之力,可这一刻,落到手中的剑却犹如千金之重,他的手、他的身体、他的视线、他的心、他身体当中的每一个器官都在颤抖。
  “傅砥,领命。”良久,傅砥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下定决心的他提剑而起来到羌红雪身前,他抬掌抚了一抚剑刃,“红雪,吾妻,这一程就由我来送你,可好?”
  噙着泪的羌红雪仰面含笑凝着垂目低语的傅砥,“夫君,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做你的妻子,可好?”
  傅砥不语,嘴角微牵的他像在笑又像在说些什么。
  “一路走好,吾妻。”傅砥心一横,闭眼举剑下劈。
  剑锋闪光晃人眼,吐纳间屏气凝神,就当大家以为要一剑封喉之际,傅砥手中的剑却落在了羌红雪的肩头,他,还是下不了手。
  “大王,我……”傅砥握着剑的手颤抖的厉害,他猛地转过头,祈求着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而赵政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背着身,一语不发。
  “呵呵。”傅砥生死一刻的留守让羌红雪破涕为笑,她舔着嘴角的泪滴将其咽下,酸涩的味道一下子就化成了甘甜凝聚在心尖,“夫君,来世再相见。”语落,她脖子一扭迎着剑刃一蹭,血雾喷溅,她笑着倒地。
  没有等来赵政赐予的奇迹却看到自己的妻子在眼前抹了脖子,羌红雪脖颈处喷薄而出的鲜血一下子就将地与身子染得透红,满目的黑到满目的红,一个色彩的转变却成就了两种极端的结局,生与死、死与生之间离得这么远又那么近。
  这一幕,让傅砥彻底傻了眼,他趔趄着几步,最后跌倒在地,凝着羌红雪尸体的视线久久地收不回来。
  夫妻情深固然感人肺腑,但犀茴却不觉得羌红雪死得冤,反而觉得有些便宜了她,毕竟苏子里以及那丧生的数万将士可是惨死异乡的。
  丧妻之痛固然痛,但作为连带关系者,犀茴觉得傅砥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甚至会觉得赵政亦会毫不留情地砍了他。
  出于好奇,犀茴将目光投向了赵政,此刻的他已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傅砥,“傅砥,此次事件主犯已伏法,但按律你与你的家族亦脱不了干系,寡人决定除去你一切军功爵位将你贬为奴隶与受连坐之罪的傅氏一族一同发配边疆修筑长城,致死不得归咸阳。”言语以及眼神中没有一点枉法徇私之情。
  “谢……大王不杀之恩。”心如死灰的傅砥磕头领罪,嗓音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与起伏。
  叛徒与叛徒的家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审判,犀茴看着傅砥抱着羌红雪尸体落寞离开的背影,在看看赵政冰凉失望的表情,她的心也跟着寒了起来,她极是心疼他。
  傅砥失去了妻子,失去了爵位也连累了家族,恐怕他的后半生除了要承受丧妻丧友负君的罪恶感折磨之外,还要承受家族的排挤与怨恨;而赵政,也失去了一位同龄挚友,秦国也失去了一位伟大而卓绝的将领。可见,一时一人失足足以造成千古之恨。
  “大王,我已亲眼看见信鸽飞进了寿春城。”一切结束之后,办完差事的苏子易前来复命。
  而此时,赵政显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与情绪,他只不耐烦地挥了一挥袖袍,“子易,你去将今日之事详细汇报给苏煌、司空烈二位将军;璆鸣,你也先行下去休息;剩余的事,明早再说。”
  “是,大王。”二人异口同声领命,走之前还都不忘瞥一眼独独没被点名的犀茴。
  二人奇异的眼神犀茴看着很不是滋味,她不知为什么赵政怎么就唯独不给她命令,莫不成她现在已经如此没有存在感了。
  “那个,大王、我……”犀茴收好剑,硬着头皮来到赵政身旁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可还没说完,赵政就将整颗脑袋靠到了犀茴的肩膀上,他的唇瓣贴在她颈窝闷闷地道:“寡人有些累了,扶寡人进帐休息。”
  赵政的唇瓣湿湿的、凉凉的,蹭在她颈窝痒痒的,这种久违了的亲密接触让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但并未愣太久,她便搂住赵政的腰慢慢扶着他进帐。
  这一路距离很短,可犀茴却走得有些辛苦,微醉的赵政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而且说完刚才那一句话之后,他好像就睡过去了,所以费了好大气力,她才将赵政扶进了军帐。
  进了军帐把赵政往床榻上一放,他果然双眼紧闭,呼吸沉重。
  “喝了那么多酒,还处理了叛徒,真是够难为他了。”犀茴心中暗想,手上也不停歇地给赵政脱着战甲,但因她的右手不利索,所以脱战甲的速度很慢很慢。
  好不容易脱完,她自己也累得满头大汗,又累又热的她就用力扯下盖在头上不透气的头盔,闷在里边一整天的头发湿哒哒地滴汗,她便用头盔扇起了风。
  吧嗒吧嗒,来回扇动的头盔时不时发出声响,也正是因为这断断续续的声响,差不多要睡着的赵政不巧就被它吵到了,睁开眼的他倏地坐了起来。
  “诶,大王,你没睡着呀?”犀茴举着头盔呆呆地问赵政。
  赵政则一脸不妥地望着犀茴,青丝梳成发髻高高盘在头顶,可总有几缕飘落的发丝被汗渍沾粘在了鬓角与额头,而且鼻子和嘴巴中间居然还贴了两条不对称的小胡子,这样子看起来太奇怪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撕掉了犀茴的假胡子,又丢掉了她手中的头盔,在看了看发觉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之后又拆散了她的发髻,当她满头青丝披散下来的时候,他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没错,这才是他记忆中她的模样。
  “大王,你这是……?”犀茴鼓着腮帮子不知道赵政想干什么。
  “寡人才不要一副男人打扮的女人侍寝呢。”赵政慵懒的眨眨眼,一把把犀茴摁倒再床,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他翻身压在她的身上,双手就开始扯她的衣服。
  犀茴惊愕地看着赵政,这一上来就是侍寝,这节奏是不是也太快了?但转念一想,以前不是也这样,所以她并没有挣扎而是很顺从闭上眼,任他脱、任他干想干的事。而且,他还肯要她,她已经很开心了。
  没多久,犀茴就觉得胸前一片凉飕飕的,再之后,他就感觉到他的吻开始不断落在她的肌肤之上,点点吻串联在一起让她的体温一下子就蹿升了起来。
  “这伤疤是怎么来的?”赵政垂头在犀茴的胸前,那里一个清晰地疤痕扰了他的好兴致,他记得她身上以前很光滑,光滑到受了那么多伤却从不见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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