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清清

  “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无数次想过和韩悦再见面的样子，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韩悦变了很多，如果不是那张脸，刘清会以为眼前站的是另外一个女子，她怎么可能是韩悦呢，刘清想起第一次见面，韩悦留着男士短发一身运动装，咋一看实在分不出是男是女，拖着一大堆行李，一脚踹开寝室门，然后说了一句，同学们好，一寝室小姑娘全给镇住了。那时候的韩悦总是那么大大咧咧的笑，热情，阳光得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是越来越老了吧，清清，你还是十七岁的样子，一点都没变。”韩悦笑得很好看，刘清却觉得有点难受，最容易产生距离感的不就是寒暄吗？
  “怎么没人介绍一下我啊，鄙人郑邱文，刘清是吧，久仰久仰，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老郑。”
  “……你不是本地人吧，能吃辣吗？”刘清调出招牌式的笑容，随手把菜单递给了郑邱文。郑邱文三十几岁，短短一个照面，给刘清的印象很不错，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照理说请老板吃饭助理陪同那很平常，现在却是请助理吃饭老板陪同，不过单宁晨没有反应，刘清想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选择权当然归女士了”郑邱文把菜单递还给刘清，转头开始数落单宁晨“我说不就让你加了几天班嘛，你看你这地儿选得，忒小气”郑邱文嘴里抱怨，倒是完全看不出嫌弃，端起泛黄的茶杯就开始灌。
  “你说要最正宗的，最地道的，我要请你去酒楼你不得说我土包子啊。”
  “下次你就别最求什么品位了，没学会走学什么跑啊”
  说是女士点菜，最后点菜的还是东家单宁晨，上的都是招牌菜，辣子鸡，水煮牛肉，毛血旺……共同的特点就是辣，刘清这算是琢磨出来了，单宁晨这是被老板剥削了借机报复啊，郑邱文辣得再也没时间抱怨，一口菜一杯茶，满头大汗，刘清忍不住低头闷笑。桌上突然安静得出奇。疑惑的抬头 ，正对上单宁晨来不及收起的眼神，专注而温柔，刘清明显的感觉到心脏发出的一个强音，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不自然的调转视线却发现郑邱文面无表情，很是吓人，顺着郑邱文视线看过去，韩悦对着刘清笑笑说：“清清，什么那么好笑啊，说来听听。”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个笑话”刘清百分之百肯定自己刚刚眼花了，韩悦怎么会那么难过的看着单宁晨呢。感觉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和智慧并没有关系，刘清并没意识到有理有据的推论其实比较适合聪明人，而刘清可能更适合相信感觉。
  韩悦话很少，刘清本来也话少，当年和韩悦关系还不错的时候就是韩悦一人叽叽喳喳的讲，刘清安安静静的听，如今韩悦不大说话，刘清更不知道说什么，回忆过去，韩悦似乎不想，而且两人的过去也不大愉快，展望未来吧，刘清又没什么想象力。郑邱文倒是健谈，幽默风趣，一顿饭就听郑邱文和单宁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从生意到生活，时不时的一个玩笑让刘清和韩悦忍俊不禁，一顿饭下来似乎也算和乐。
  一顿饭吃到九点，郑邱文和韩悦一起离开，单宁晨送刘清回家。
  “韩悦变了很多，她以前就像个男孩子。”只有一样是没变的，就是韩悦依然不喜欢刘清，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刘清就是感觉到了。
  “是啊，老郑看到韩悦当年的照片也吓了一跳。”
  “她和你们老板好像关系挺好”
  “她这几年过得不容易，有时间你们多聚聚。”韩悦的私事单宁晨本来不该多说，但是面前的是刘清，话不自觉的就出了口。
  “嗯” 
  “……”
  九点多的C城，到处闪着霓虹，车水马龙，热闹祥和。单宁晨和刘清谁都没提坐车，只是沿着马路边走边聊。在C城七年，刘清一直都不大喜欢这里，太多的喧嚣总会把孤单衬托得格外明显，而今夜却有心情欣赏起了夜景，就好像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时隔多年生活似乎又活了过来，就像一个多年的植物人突然醒来，终于又有了感观。
   
作者有话要说：  
10
10、第 10 章 ... 
 
 
  年少时有太多的希冀，每一个都觉得那么美好，所以从来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想要的，光阴流转，梦一一醒来，原来最想要的莫过于和你这样一直走下去，只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终点，或者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刘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闭上眼睛就看到单宁晨微微上扬的嘴角，墨色的眼瞳专注而温柔，一如当年。
  高二的暑假相当的短暂，所有时间加起来就十天，余下时间都的用来补课，而刘清的十天假都安排来做保姆了。
  刘清的外婆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那时候舅舅舅妈都出去打工了，农活就留给了刘清的外公外婆，两个近八十的老人。
  刘清的大舅舅到了年纪却没有姑娘愿意嫁过来，到了五十岁外公外婆病急乱投医就给娶了个傻姑娘，老人的意识里面，总是得要个孩子的，否则等到哪天舅舅老得动不了了，谁给养老呢。刘清一直都不赞同这看法，外公外婆那么多子女，可是到了这把年纪还得和年轻人一样干活，而且万一那个傻姑娘再生个小傻姑怎么办好呢，不过还好，这个小表妹看起来蛮正常的。
  小表妹叫秦晴，3岁的小丫头，还是需要带的时候，外公外婆没时间，大舅妈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说女儿了。
  刘清到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太阳正毒辣的炙烤万物，刘清被外婆强留在家里，不许她上山去，外公外婆眼看都快八十的人了还得顶着毒辣的太阳上山，刘清觉得自己如果坐在家里看书那简直罪无可恕，可是无奈实在磨不过外婆，于是把家里所有的脏衣服都搜了出来，拿到河边去洗。
  外婆家门外有一条河，估计两米宽，对于旱鸭子刘清来说简直是大河了，当然很大部分原因也是这条大河在，怕晴晴掉下去，所以才把刘清叫过来看着晴晴的。河边常有人洗衣服，有专门的石板，刘清在路上画了条线，再三威胁小晴晴不许走过那条线，然后还叮嘱了大舅妈看着晴晴。
  衣服特别脏，外婆节约，家里没洗衣粉，洗衣服完全就是一体力活，时不时还得回头看看晴晴，生怕她掉河里了，一堆衣服洗下来简直身心俱疲。
  好容易洗完了衣服，刚端起盆子就听见咚的一声，然后听见水里有人在使劲扑腾，小晴晴在旁边张着嘴使劲喊妈妈，哭得声音都哑了。
  天啊，大家都说大舅妈不会做事，但是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这是谁说的啊！
  夏天河里水量充沛，水流速度也快，大舅妈在水里拼命扑腾着，转眼就只能看到一把头发了。
  刘清完完全全就是一旱鸭子，遇到这情况只能六神无主，声嘶力竭的喊救命，边喊边把洗的衣服拿出来打结，栓成长长的一条使劲往大舅妈那边扔，可是大舅妈哪里还知道拉绳子。
  刘清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所以有人下水救人时依然没反应不过来，不屈不挠的把绳子往大舅妈的位置扔，舅妈吓得使劲儿挣扎了，救人的不是大力水手，水流急，又拉着个人，要救人上来实在不容易。刘清的临时绳子起了作用，总是把人给拉了上来。
  大舅妈呛了水，使劲的咳嗽，晴晴蹲在旁边拉着妈妈的衣服，呜呜的哭，
  大舅妈没事，刘清神经松懈下来，就觉得脱了力，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半天才想起大舅妈的救命恩人来，抬头望去，刚想说谢谢就愣住了。
  眼前的单宁晨光着黑不溜秋的膀子只穿着条短裤，全身都在淌水，像只落汤鸡，使劲甩了两下头，水甩得到处都是。
  单宁晨父母也在外打工，跟着爷爷奶奶住，但是家里没种地，自然清闲。暑假自然是打算上树抓鸟下水摸鱼，可是美好生活总是来之不易。单宁晨的爷爷考虑孙子明年就得高考，怎么也得让他看书才行，于是每天守着单宁晨复习功课。眼看来之不易的暑假就得泡汤，单宁晨特诚恳特严肃的告诉爷爷，秦家劳动力都出去打工了，就剩两个老人家，小时候在秦家蹭吃蹭喝的，现在怎么都该去帮帮忙的。单宁晨他爷爷一想也对，村里劳动力少，自己孙子游手好闲还不如去帮帮忙，于是一巴掌拍单宁晨头上，算你小子有良心，准了。
  远远的听到了有人喊救命。有人落了水，单宁晨从小在这条河里泡大，水性绝对是过关的，虽然费了点力气，但是人总归是救上来了。可是眼前的人倒是让单宁晨有点惊讶了，他可不记得这里住了刘清这么号人。
  “见我不用行这么大礼吧”刘清显然是吓傻了，跪坐在地上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要谢谢英雄，现在看见单宁晨脑子都还是懵的。
  “……”
  “你怎么在这里啊？”
  “哦，我洗衣服啊，刚刚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就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刘清显然是会错了意。
  “嘿嘿，客气什么。”单宁晨笑着摸了一下后脑勺。好像看出刘清在这里洗衣服挺容易的啊，这姑娘是真吓糊涂了，完全都答非所问了。
  “婶子，好了没？”单宁晨转头询问刘清大舅妈
  “……”单宁晨问完，舅妈哇的就哭了出来，把刘清吓了一大跳。晴晴看妈妈哭了，本来已经止住的哭声也卷土从来，这母女俩二重奏在刘清听来却是分外好听，扑哧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