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夭夭

第20章


  
  墨衫应声侧身,顾玦左手扯着他的衣袖,低着头儿,认真地将左肩上的脱漆粉尘擦去。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墨衫放佛经历了一世沧海。他不是个爱看言情小说或是其他网友、修仙小说的人,可是他也知道小说里时常出现的一句话,“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暑假时他匆匆忙忙赶往酒吧驻场的日子里,总能在一个个不经意中瞥见广场上、公车上或是其他地方白发苍苍的阿伯阿母手牵手或是一个骑着自行车缓慢前行而后面坐着他的老伴。那种时光似乎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独独隔开了,驻足了。
  
  可惜他徒有的只是羡慕,他依然只能前行,不能驻足。
  
  闻着她秀发上似有若无的玫瑰芬芳的气息,秋天干燥的空气里瞬间多了一丝清新,墨衫有些心驰荡漾。顾玦温和了眉眼,笑着同他比划着,“好了哦,墨衫。”
  
  “谢谢。”
  
  他已经懂得了她的手语,对于他的转变,顾玦似乎只是一瞬间的惊讶,后也没有其他的表示。赫云暧昧不明地帮他打掩护,说,“看看人家墨衫天天课堂上找周公谈天都能考年段第一,这手语不用学也通了。”
  
  十二月二十五的圣诞节转眼间就要到了,顾玦裹着毛毯子,站在阳台上盯着漫天的星辉,绞尽脑汁。
  
  远处的车灯照亮了花园,片刻后,车子停在了楼下,顾玦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若是薄琅自己驾车他必定直接开进车库,而只有当他的美女秘书驾车时,才会停在楼下。
  
  李妈大概已经接听过电话了,在顾玦皱眉间已经站在顾玦的视野中。王情恭恭敬敬地下了车,走到后车门处,打开。
  
  薄琅脱了的外套挂在胳膊上,脚步略微不整,王情想要上前扶,薄琅婉拒。
  
  “我让刘炜送你回去,到里面坐一下。”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过,而这下半年来,薄琅用于应酬的时间明显增多了。若是喝得酩酊大醉大多是直接让刘炜去接,或者在酒店过夜。他总是不希望不希望她担心,而长大了的她,对于他的生活更是多了一份探究,她曾经无意识地要求他不论如何,除非出差,不要留她一个人在家。
  
  刘炜叔叔今天似乎有朋友住院了,李妈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他,更何况才从学校回来的顾玦。
  
  王情点点头,紧张着亦步亦趋跟随前面走着的薄琅,这是她第一次进老板的家,心里难免有些小小的激动。平时都是刘炜直接开车送她回去,今天终于能看一看这从外面看起来就雄伟壮观的别墅的内里装潢了。
  
  “李妈好好招待王秘书。”薄琅神色有些疲倦,脚步沉重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玦玦?”
  
  薄琅打开门,顾玦正披着毯子卷着腿坐在他房内的懒人沙发上看着他。
  
  “你回来了。”
  
  “嗯。”薄琅拉了拉胸口处红黑色的领带,坐在床位上。晚上几个财团的董事长一起,喝掉了好些专门从法国空运回来的珍藏红酒拉菲。
  
  此刻他脑海里自我意识还算清明,但是感到积压了好些日子的困倦感迅速席卷而来。
  
  “玦玦,不早了,怎么还不睡?”薄琅知道明天她还有课,不想她熬夜。
  
  顾玦将毯子搁在沙发上,走到他身边坐下,“我帮你。”
  
  薄琅安静地看着顾玦帮她解开领带,然后放置在一旁的沙发上,“快点去睡觉,乖。”
  
  “好。”顾玦听话的点点头,手上去伸手去他的衣柜里,将他的睡袍和换洗的内裤取出,放在床边,“你总是叫我注意身体,可是你呢?钱是赚不完的不是么?”
  
  薄琅偏薄的嘴唇露出一丝顾玦看不懂的笑容,像是自嘲,而他的眼神穿过顾玦,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明明背后是一堵跨越不过的墙,可是他的目光那样深远,迷惘。“我也知道钱是赚不完的。”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郁薄琅有一天也会热衷于当年所唾弃的地位与财富呢?”
  
  薄琅倒在床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向窗外。喉结随着他无意识的呢喃,上下动了动安静了。
  
  这样的薄琅是顾玦没有看到过的,她的心开始疼了,从胃里自下而上浮现一种窒息的感觉。
  
  她想开口问问那个被他温柔叫做“啊茵”的女子,可是她同时也害怕他的答案。
  
  顾玦走到他身边,躺下,依偎在他胸口。调整好位置后,她仰起头,两只手在他绯红的脸庞上左右捏着。
  
  薄琅被她的动作带回了远游的意识,对着怀里的人一笑,揽住她,拥在怀里。
  
  “玦玦,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恩。”顾玦在他胸前点点头,感受他怀里的温度和有规律的心跳。
  
  “Remember the day that we met in the park,
  where the sunlight and shadow entwined.
  ……
  I told you I loved you You said you did too.
  But the best you could do was pretend it was true.
  You know I used to smile every time that my eyes
  found the pictures of both of us framed on the wall
  ……
  All of my friends claim to know how I feel,
  and they say I"ll get better each day.
  ……
  but the way that you look at him makes me feel sick.
  Now they"re pictures of nothing at all.
  ……”
  
  一曲未结束,耳边心醉又心碎的声音已经渐渐匿迹了,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薄琅睡着了。也许明天醒来,他都不会有印象他给顾玦唱过歌,唱过一首让人心痛的情歌。
  
  赫云从来都很羡慕顾玦次次英语听力满分,她从来都是在内心小小的骄傲。而这一次,她宁可自己听不懂,或者听错了。
  
  可惜她的耳朵不会欺骗她。她听到了曲子里的男主人公深深被伤害的心,一颗企图问女孩子要胶水将美好过往粘贴回去,还原甜蜜时光的心,而女孩子却用剪刀将两人合影的照片剪断。
  
  他在回忆那个女人。不管歌曲里的意境与薄琅的亲身经历是否吻合,但是顾玦从他悲凉的曲调中,将薄琅的经历对号入座《pictures of nothing》的男主人公。
  
  顾玦的太息是无声的。
  
  她从他怀里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帮他脱了拖鞋和袜子,又去了浴室拧好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脸颊。
  
  “薄琅,我爱你。”
  
  可惜你听不到我是多么拼尽全力说出这三个看似轻巧字。顾玦的爱注定是无声的。
  
  她关上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不为人知的一面
  每一年,总有痴男怨女问对方,“如果有多一张的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而答案却很多,找不到电影对白里的唯一。因为属于每一个人的爱情都是独有的。他们终于也到了这个能对经典电影能做出自我情感判断的年龄段。
  
  焉雪是焉氏集团未来唯一的继承人,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尽管处于高三年这个敏感的时段,但是焉尘圣还是坚持给虚岁十八岁的儿子举办生日晚会。在焉雪强烈要求从简的情况下,焉尘圣放弃了原先将儿子的生日商业化,邀请各名流前来的念头,取消了sheraton千人宴会厅的预订。他唯一的爱子,当然会尊重他。他让焉雪邀请比较好的朋友聚集在海边度假屋举办party。
  
  十二月二十五,周四晚上。顾玦放了学回家换了衣服后就由刘炜送她去焉家的海边别墅。
  
  还没有抵达别墅,已经能看到黄昏中在海风中摇荡的五彩缤纷的气球。海边的风意料之中的冷。顾玦穿着白色的洋装裙外还套了一件米黄色的兔毛外套,寒意还是滚滚而来。
  
  刘炜去停车了,顾玦提着礼物沿着前方人们踩出的沙子印,往百米远灯火珊阑处走去。
  
  手机传来震动声,她翻出来一看,是焉雪打来的视频电话。人家不都说生日应该有惊喜,那还是挂掉好了。这么想着,顾玦毫不犹豫地按下红色的按键,屏幕就此暗了下去。
  
  抵达别墅的时候,红色地毯沿着木质的地板直直的铺向别墅的内堂,顾玦看着许多年龄相仿的人成群结伴地往里面走,心里头纳闷了,在她看来焉雪不该是这样大肆庆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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