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

第41章


而且,据
你说,那地方已经被划为军事禁区,柏莱和巴因去了,只怕凶多吉少!”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我的敏感,我感到白素在说起“凶多吉少”之际,多
少有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我想了一想,说道:“我实在不希望柏莱出事,我
们至少是同伴。而且,他那么希望回去的--”
    我才讲到这里,白素就冷笑了一下,打断了我的话头道:“你看柏莱现在
的情形,那地方会欢迎他回去么?”
    我又呆了一呆,的确,如果地球人类的祖先,是因为罪恶而被遣送到地
球上来的,那么,象柏莱如今这样的情形,不论他多么努力,绝无法回去。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我看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要就我们去找他。要
就不再等,我实在心急想进入柏莱和辛尼曾经经历过的那种梦境!”
    白素望着我,点了点头,我们的心中都很紧张,白素打开箱子,将那东
西取了出来,放在地上,她又向我望了一眼,我揭开了那东西上面的盖子,现
出两个微凹的凹痕。这种凹痕,看来可以供后脑舒服地枕在上面。
    这时候,我和白素两人,不知为了什么原因。或许是为了那种极度神秘
的气氛的压逼,两入都不开口,而只是躺了下来,按照柏莱和辛尼的躺法,两
个人的头互靠着,我的双脚伸向东,白素的双脚伸向西。
    躺了下来,我们都闭上了眼睛,期待着那个“梦”的出现。可是,却什
么迹象也没有。我和白素都一点睡意也没有。在我们闭上眼睛半小时之后,又
一起睁开眼来。
    白素问道,“你可梦见了什么?”
    我苦笑道:“什么也没有,你呢?”
    白素也摇了摇头;我道:“或许因为我们没有睡着,一定要睡眠状态之中,
这种记录仪的记录的东西,才能和我们的脑细胞发生作用。”
    白素叹了一声:“也许!”她停了停,又道:“睡眠是一个很奇特的现象,
几乎每一个人都做过梦,但梦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科学家一直到现在还没
任何结论,即使是最普通的梦,也已经是一个谜!”
    我叹了一声,这时候,我实在没有兴趣去讨论别的问题,我只是期待着
那个“梦境”的到来。我试图运用自我催眠,我相信白素也在和我作同样的
赏试。我本来就已经很疲倦了,只不过怀有异样的目的,所以心情紧张,在
躺下来之后的半小时,一点睡意也没有。
    这时,我令自己的心情,渐渐松驰,没有多久,我就睡着了。而当我睡
着之后,我有了一个“梦”。
    我在那个“梦”字上加上引号、自然由于那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梦。如果
在事先,我不是已经先知道了我会有这样的怪梦的话,或许我以为那就是一
个普通的梦,除非我做同样的梦许多次。
    但这时,我是期待着进入这样个梦境的,所以,在进入梦境之际,我
甚至处于一种清醒状态。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形容才好,因为在事后,对
于整个梦境的记忆,如此清楚,每一句听到的话。都可以举出来和白素印证,
而丝毫无讹。所以,我才说,在“梦”中,我是一个十分清醒的旁现者。
    我自己并不参与梦境中的活动。只是看着,听着,所以我称自己是一个
旁观者。这情形,就象是你在看电机一样,你可以看到,听到一切,但是你
无法触摸到你看到的一切,也无法和你看到的交谈。
    直到我自己有了这样的梦之后才知道这种奇幻的、难以形容的感觉。也
相信了柏莱称“古物”是某种形式的记录仪,再也恰当不过。记录仪器的许
多种,录音机要通过人的听觉器官,使入听到记录下来的一切:录像机要通
过人的视觉器官,使人看到记录下来的事情。
    而这具记录仪,是要通过人脑脑部某种状态的活动,使人感到记录下来
的一切,而当记录下来的一切重现之际,感到的人,犹如身在其境。
    我已经用了足够多的文字来解释这种奇幻梦境的感受,但是我相信,我
还表达不到十分之一。还是来说说人的梦境吧!
    当我开始进入梦境之际,我就知道,我已经进入了这个奇幻的梦。我
处身在一间光线十分柔和的房间之中,我相信这间房间,就是柏莱和辛尼一
再提到过的那问,虽然我以后所听到的和看到的,和他们两人的梦境,大不
相同。
    房间中有不少人,不过这些人的形象,无法看得十分清楚。每一个人,都
披青白色的长袍,有着很长的头发,由于头发的色泽比较深,和白袍,以及
那一片梦幻也似的柔和白色相比较,极其特出,所以给我的印象,也来得特
别深刻。
    我看到门打开,有几个人走进来,立时有一个人道:“欢迎!欢迎,你们
终于回来了!”
    进来的,好象是四个人,房间中原来的人,都涌过去和这四个人握手,那
四个人一声不出,坐了下来。
    在这里,我要补充一下,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就给我以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是“感到”这个人在说这样的话。事后,我和白素,根本不能肯定究竟是
不是真有声音进入过我们的耳朵!
    当那四个人坐下来之后,又是那个声音道:“别难过,失败是意料之中的
事!”
    那四个人中的一个开了口:“失败到这种程度?”
    房间中静了下来,过了片刻,又是那第一具声音道:“不能说完全失败,
你们至少已使他们知道,他们因何而来的,应该如何做,才能回来!”
    (听到这里,我的直觉是那第一个讲话的人,就是柏莱和辛尼梦中的那个
领导人。我也知道,那四个后来进来的人,就是那四个“志愿工作者”。他们
已经安然回去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说他们失败了呢?)
    房间中静了片刻,那四个人的一个又道,“在没有去之前,真是无论如何
也想不到那边竟会是这样的情形。他们的外形,看来和我们完全一样,但是他
们……我真不能相信他们是我们的同类。我曾迷悯。受不了那种沉重痛苦的
负担。父亲,我甚至曾请求不要将那样的重担放在我的肩上!”
    另一个声音叹了一声;“是的,通过传讯仪,我听到你的声音,可是,去
的时候,全然是你自己志愿要去的!你在那边所显示的那些非凡的本领,难
道没有使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四个人的一个人苦笑道:“我不知道,我承认我不明白他们的心意。当
他们知道了所由来之后,他们唯一热切的愿望,就是回来,我想这只不过是
一种遗传因于的作用,就象那边一种小生物,他们叫作昆虫的,一切全是依
据遗传因子的作用来决定生活方式!”
    领导人笑道:“至少他们学会了向我们通话!”
    那四个人中的一个“呵呵”笑了起来:“是的,他们学会了形式,他们看
到我在和你通话,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使用的通话仪,只是看到了我和你通
话时的情形,他们就学着做:闭上眼,举起手。他们的声音,当然无法传达
到这里来!”领导人又道:“时间的比例怎么样?”
    四人中的一个--这一个,我猜想他是四人之中的那个C--道:“我留
意到了,大约是一比五万。”
    几个人一起低议了几句,一个道:“一比五万!”
    四人中的另一个--我猜是四人中的D--道:“是的,一比五万,他们
的生命极其短促,我已竭力使他们明白这一点,但是究竟多少人明白,我也
说不上来,一比五万,他们的一生,在我们这里,不过是一天!”
    领导人叹了一声:“幸好是那样,不然,他们那么罪恶,如果可以活得长,
那不是更糟糕?”
    四人中的那个A,用愤然的声音道,“可是事实上是一样的,那边的四十
年,或者六十年是一代,一代比一代邪恶,我真不知道发展下去,会到什么
地步!”
    房间中又静了下来,四人中的那个B叹了一声,那是很长的一下叹息,
缓缓地道:“他们只不过是看不开而已,他们所掌握的生命,在我们看来,如
此脆弱而不值一提,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他们全部的一切。在那么短的历
程中,他们要忍受一切痛苦,想尽一切方法,运用一切邪恶,去挣扎,用他
们的话说,奋斗,他们之中,肯放下一切,立刻渡过痛苦的海洋,到达幸福
之岸的人,真是太少太少了!”
    领导人道:“不论如何,你们每人至少都带了若干人回来,而他们的资格,
都是毫无疑问的,这是一种极大的成功,不能算是失败!”
    那个A笑道:“你是在安慰我们?”
    领导人道:“决不是,这是事实!”他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才又道:
“你们是不是还准备再去?”
    那四个人看来象是在互望着,做着手势,C摇着头:“我曾告诫他们,要
是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再来。而当我再来的时候,我会带来毁灭性的力量,
将一切邪恶,尽数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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