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懒仙

    这这这，她这手腕……难道自己伤口划得太浅？
    绯影皱眉咬牙，转而变成一柄锋利的匕首来，他轻轻喃喃唇角，像是对久央劝慰，又像是自言自语，道“长痛不如短痛，忍着点。舒榒駑襻”
    锋利匕首刺入久央毫无血色的手腕肌肤，这次，那手腕终于赏赐绯影几分薄面，象征性滴出几滴鲜血。
    果然，那新鲜的血液清香扑鼻，隐约的飘渺，却不见得有什么安神助眠的效果。
    绯影古怪抬头看了看修夜，又垂下头去，暗忖：‘怕是魔尊对这东西气息有着某种习性渐染的依赖，阴差阳错导致其误以为是血香的效果。妾’
    但不论如何都得承认，这样的血香委实难得。
    绯影被这香气引得一阵恍惚，一慌神，大殿高台之上，修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将手中原本把玩的玉扳指丢在地面。
    清脆一声响在耳畔，绯影迅速惶恐回过神来，他没敢回头看修夜阴影不定的脸色，只是转为专心对峙久央手腕氅。
    匕首再度以一个巧妙上挑的弧度落下抬起，这次手腕可能是被碰到什么穴位，而鲜血涓涓流淌半响。
    绯影如释重负长喘口气，端着碗去接，他看着那艳丽液体心中默念，再一点，再一点，只要一碗就好了，拜托……
    可能是因久央正在沉睡，而没有听到绯影乞求，那血流很是薄弱，‘滔滔’一瞬便戛然而止，绯影焦急的拿着久央手腕，抖了抖，再抖一抖……
    没有。
    还真不是一般的不给面子。
    “圣君，好了，属下这就拿这碗血下去实验，若是能制成香料，明日属下再来取。”
    “只那么多？”修夜此时已然悠哉坐到实木椅上，手肘放在桌面之上，细心把玩着那刚刚因落地，而被摔出裂纹的翠玉扳指。
    “这些足以。”绯影强自撑大。
    “好，本尊等你结果。”
    “是……”
    绯影恭敬退下，那故作沉稳庄重的步伐，终是在退出大殿那一刻没忍住，跳跃逃窜一般迅速消失。
    “呵呵。”修夜不知何时来到久央身边，他微微俯身，而后执起久央方才‘献血’的手腕，剑眉不几不可闻皱了起来。
    “怎么这么少？”他极其孩子气，学着绯影一样抓起久央手腕摇一摇，晃一晃，还是一滴血都没有“还真是麻烦。”
    嘴上虽是如此说，唇角却是微微上扬，长臂一身将其揽在怀中，他似是厌恶皱眉，晃了晃神却没有迟疑，薄唇落到那水嫩唇角之上。
    她嘴里满是血腥，是他最爱的味道。
    修夜原本是想以唇渡些真气给久央，使其快些好起来，彼时他根本没有想过这种救人输送灵力之事，根本无需他亲自动手，只是一道命令而已。
    他心安理得告诉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快些好起来，然后才会有足够的血液，供自己研香使用。
    那原本只是抱着‘救人’的接触，却在这真正亲近时，竟有些不受控制开始缠绵，他清晰记得她所有美好甘甜，她的冰雪清冷，她的生涩刁蛮，她的清香宛若火焰灼烧之感，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舌尖抵住久央的，轻巧的纠缠挑.逗着，只是怀里的人儿陷入昏厥没有半丝反应，
    修夜忽然觉得无趣，他缓缓闭合上潋滟的紫眸，嘴唇轻轻眷恋贴合她的，半响复又优雅张开，那唯美慵懒的弧度，任何人见到都会为此神魂颠倒。
    纤长的睫毛垂垂颤动，修夜的紫眸宛若一滩春水，那宠溺心疼的视线，宛若怀里乃是他生死不离的恋人。
    “还要活着呢。”
    他吻了吻久央耳侧发际，而后耳鬓厮摩轻合开口“你忘了么，你的狐族族长，还在本尊的手中啊，你若是死了，他们岂不是更不好过。哦……有忘记告诉你，因为你消失这百年，没有人提及他们的存在，本尊一不小心将其遗忘，听说有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老自杀了呢，真不好意思，让他成功了。”
    好似在对着久央说着什么有趣的事，就用那样暧昧怜惜的怀抱圈住久央，就用那般逗弄恋人的小声音，在久央耳边，告诉她一个又一个‘有趣’的事。
    那游荡死寂的灵魂，仿佛在体内长啸一声，尖锐刺耳的，仿若那是世间最为令人心伤的发泄。
    “呀？骨骼都断掉了，受惊竟然还能动的？”修夜笑弯了修长的眉眼“那好，你再动一下，本尊就再告诉你一个‘故事’可好？”
    久央睫毛不受控制颤了颤，一行清泪，倏然滚烫跌落。
    那泪水极为晶莹，几乎没有形态，如雾气一般飘渺，两滴泪水缓缓倒飞到半空，而后融洽混为一滴，‘嗤’的一声，银光小片璀璨明灭，那泪水消失不见，空中升腾盘旋的，乃是一颗晶莹仿若无形的花籽。
    黎血花籽？
    修夜略有好奇伸出手去接，那银色花籽却不落下来，再度在空中盘旋一圈，像是找到了目标一般，一道银光闪过，修夜视线清晰捕捉到，那银光被打入久央眉心，正是自己给她刻印黎血花图腾的地方！
    届时，就在那光辉注入久央眉心之时，那黯淡了无色泽的花纹，红芒爆射璀璨生华，瞬间照亮整个魔宫大殿。
    躺在修夜怀中的久央霍然睁眼，抬手便欲推开修夜，结果却是力道不济，反倒是自己滚落到地上去。
    久央一阵闷哼趴在地面，那寸寸断裂的筋骨还没有被黎血修补好，她现在也不过只是稍稍带有法力的凡人之躯。
    久央感觉很奇怪，就在方才，就在自己苏醒那一刻，她明明感知到自己身上有浩瀚如海的汪洋真气，却在那睁眼一瞬间，所有能量一无所有，自视内府一遭，空洞甚至没有一点点真气。
    “怎么会？”久央抬起自己骨骼因混乱生长，没有完好拼接而走形的手掌一阵惊愕，在看手臂，肩膀，甚至撩开裙摆查看腿骨……
    无一例外，全部都因黎血促进复合神力，因没有矫正时间而扭曲。
    久央试着勾一勾手指，却只是微微完成一个半弧，却不论如何僵硬都再握不下去。她的指尖竟连掌心都触不到，再用力些，她吸气仿佛听到自己筋骨断裂声。
    “呵呵，哈哈，哈哈！！”
    预见自己的狼狈，她侧卧在地面忽然大笑起来，她看着自己扭曲的手指，一阵癫狂。
    笑的直到清澈的泪水滚落出来，烫的面颊连着心口生疼。
    笑的直到弯腰去抱住小腹，笑的直到全身萎靡再伸展不开，她依旧在恍恍惚惚，不明所以的大笑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因为疲倦，或许是因为知道并且接受这瞬间展现的刺激现实，她缓缓闭上眼睛，静静躺在地面之上。
    似是感觉自己没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但她知道，纵然自己选择去死，那也是不能死在圣君大殿的。
    因为她不配，她的死亡会污染圣君的魔宫……
    “主人，应该现在就将无心扔出魔界，免得，碍了您的眼。”一霎那的记忆回归，一霎那的天崩地裂。
    倘若我不记得曾经如何，我只是个黎血花妖，该多好……
    修夜也为这一瞬间的变化为愣住，未曾料到黎血灵力铸造出这样的她，他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如此残败的久央，心底不知是什么作祟狠狠抽动一下。
    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脸上很快又恢复那高高在上局冷模样。
    并且那一霎那的慌乱，不为人知的被掩在面具之后。
    “你说的没错。”低低笑开，他优雅起身冰冷俯视完全不成人形的久央“还有就是，你现在这幅样子，再没有资格做本尊的‘宠物’，滚吧。”
    甚至懒得挥手，修夜转身踏上台阶，走向那柔软的锦绣榻，而后深深陷入那柔软当中舒适，悠闲闭眸。
    轻合的眼帘，恰到好处掩盖住了紫眸的千军万马奔腾汹涌。
    “那么，圣君能派人帮助，帮助……”久央因修夜收回自己‘宠物’一职，而不知如何自称。
    “你不配叫无心，本尊也不会让你污了魔族下属的手，自己爬出去，天黑之前彻底消失在魔界，否则……”
    隐晦之意的要挟，久央自是明了，她再度抬起自己丑陋不堪的手指查看，而后‘嗯’一声，果真手脚并用爬向大殿之外。
    腿骨断碎而导致不能行走，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离开的决心。
    天黑之前呢，自己可没有太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