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后情感报告

第31章


  我们几个坐在第一排,几乎就在表演台下,我一听便将身旁关咏诚的手举起来,“熟男,这里有!”
  卢伟等人愣了一秒,随即爆笑,纷纷起哄,咏诚挣了一下,我硬是不松手,他反手过来抓住我,凑近笑道,“你这丫头,想见识熟男?”
  我被他眼中的戏谑少少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回手,黑夜里他的眼睛特别亮,我被逼视得转过脸去对着台上的大蟒蛇恨恨地说,“哼,不敢上台的不是trueman.”
  “别闹,好好看戏。”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才回头去看表演。在我们内讧的时候,一个五大三粗的白男已经跑步出列冲了上去,只见马来小伙儿对他简要说了几句,便将大蟒放在他脖子上,蛇头蛇尾在他双臂圈圈缠绕,白男面色紧张,却又故作镇定地引领观众席尖叫的声浪绕场一周,走到我们这边时,我使出全力伸着脖子往前凑,想看得更清楚,忽然那蟒蛇往观众席一扬脖一吐信子,我低叫一声本能地往后靠,结结实实撞在后面一人身上,我听到比我的叫声还响亮的一声“嗷”,回头一看,正是咏诚。
  “你跑我后面干吗?”他屁股还粘在条凳上,却朝着观众席斜坐着,姿态与众不同,等白男走远了才翻回身和大家一个方向,“我害pia……”
  “你害pia……你害pia……”我喃喃地说,“要不要这么胆小啊,看来不但不是熟男,连生男都不是……”
第三十三章 晚春风沙(本章完)
更新时间2011-11-10 17:14:14  字数:3674
 享受完了悠闲欢乐的周末狮城观光,我们立马被扔进一连五天的魔鬼训练。一周奋战结束后,来自中国日本韩国新加坡台湾香港澳大利亚新西兰等等国家的员工纷纷收拾回家,许多人借此机会请了假来个东南亚几日游,我不但没有参加他们的旅程,甚至甩下卢伟,咏诚等人,独自一人在周五深夜就踏上了回北京的飞机。手机关闭六小时后重新打开时,已是清晨六点,我一边快步出关,一边看着屏幕上刚收到的短信:“我在T1国际出发的肯德基等你。顾欢。”
  上一次见到顾欢还是去年毕业季,炎炎夏日里那条幽深微凉的老馆走廊,还有廊上为我画画的男孩,不断浮现在脑海,和机场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画面交叠在一起。我推开肯德基的玻璃门,便看到角落里那个低头讲电话的背影,听到我叫他,便收了线转过脸来。
  “没睡好呀?气色这么差?又四点起来接人了?”我看到的是一双红眼睛,两只黑眼圈,和满面憔悴。
  “吃点什么?我去买。”他没答话,只站起来低声问我。我摇头,径自在他对面坐下,“什么都不要,飞机上吃过了。你坐下来说,到底怎么了。”我忽然想起在西安火车站的那一幕,他也是这样温柔而忧伤,但那时的他落寞之下依然有期待,今天我却从他眼中看见一抹惊心动魄的绝望。
  他定定看了我几秒,过来在我身边坐下,眼睛却望着地面,“我爸病了,肌萎缩侧索硬化症。”
  “What?”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地面,轻声说,“就是运动神经元疾病。”
  听懂了,史蒂芬霍金得的也是那种病。
  我呆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现在是什么状态?”
  “他现在就是手脚有点不灵活,别的倒还好,已经办了病休,在家里调养。”顾欢终于转过脸来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治不好的,会一直发展下去,最后就是全身瘫痪,呼吸都困难,然后……这个过程到底有多久,谁也不知道,可能一年,可能十年,听天由命。”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我心中一痛,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伸出手去握住他的,“那么,告诉我,有什么我能做的?”
  “不用,经济上你不用担心,都有着落。”他闷闷地说。这我相信,他父亲虽已退居二线,毕竟级别待遇还在,医疗方面的保障可靠无虞,只是,“你还要留在新加坡工作,不打算回来照顾他?”
  顾欢许久沉默着,没有回答我。好半天,才轻叹一声,“不,我正在申请永久居留,现在走不了。等拿到身份再说吧。目前我爸情况还稳定,有我妈带着人照顾就够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我没有立场指责他这个时候离开家庭,他有他的前程一生,放弃即将到手的一切回到父亲身边相信亦非二老所愿。我忽然想起那张吴哥窟的合影,便问,“你的台湾小妹妹呢,她这次没跟你一起回来?”
  “一起回来,怎么会?”他冷笑了一声,“早就分手了,意料之中的事。”
  “她不想和你到中国?”
  “是我不想和她去台湾。”他看看我,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补充道,“和我爸的病没关系。我爸确诊前我们就分手了。幸好……我爸妈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他的习惯,他的情感世界不对父母公开。“这样也好,省得他们徒添烦恼。”我低叹一声,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结果早在我意料中。顾欢听见我的叹息,没有答话,就这么坐了许久,我放开他冰凉的手,轻拍他肩膀安慰道,“既然都安排好了,就放宽心吧。大家都振作一点,病也好得快。”
  顾欢依然沉默着,只抬起手抹了下眼角。我看不见他的脸,却觉得这动作一瞬间狠狠刺在了我心上。伴着那股尖锐的疼痛,我只能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难受就哭出来吧,这里又没人。”
  终于,他极低极低地呜咽了一声,将脸埋在我怀里,肩膀微微颤动,久久不语。
  我抱着他肩膀,如鲠在喉,唯有扬起脸深深呼吸,清晨六点多的肯德基灯光暖黄却人影寂寥,没有人注意角落里悲伤的我们。顾欢就这样靠着我一动不动地坐着,也不抬头,我忽然觉得满身疲倦,不由得将下巴抵在他肩上,喃喃自语,“我们都不是孩子了,这样的事,总会一件一件地来临,一直到我们自己也老掉,谁也没有办法。”
  这就是最残酷的长大。
  我目送着顾欢入了安检,回头向我挥挥手,消失在人群之中,而心里,仿佛也有一小块土地没入了汹涌的遗忘的海洋。四年前那片晴空下染满一身阳光的少年,始终在我心里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他是我在俗世中不期而遇的天使,永远只给我不羁微笑,洒脱神情,即便是在西安我以为该十分失意的时刻,也依然带着百样风流翩然来去。而我便是追逐芬芳的蝴蝶,嗜好艳色的浪子,无所顾忌,在所不惜,缱绻流连到今天,才在一场心伤泪流,一次垂首相拥,一点屈服软弱中看见另一个真实物化的自己。回首过去,我终于发现我和他始终都是同类,一样的孤清,消极,我们自己都遍体寒凉,又怎么去温暖对方。
  走出机场大门,被冷风忽地侵入,这才想起北京的四月天不同于新加坡,而我还穿着单薄夏装。两股战战地随队伍等出租车,我忍不住掏出手机写了条短信,“我到北京了,好冷啊!”,同时发给卢伟和关咏诚。
  没多久,手机响了,是咏诚的号码:“谁叫你不多穿点衣服!(关咏诚)。我靠,漫游很贵的!蹭小城子短信,我就不单独发了(卢伟)。还是我替他输入的!(关咏诚)。”
  我被这条创意短信逗得露齿大笑,他们真是上天眷顾而降于我身边的天使。
  回到北京,我便正式打响了买房战役。财力有限,我选择的余地很小,看来看去基本就在望京及周边地区转悠。选定区域内新盘是买不起了,我只能看次新的二手房,鼓起勇气在房产中介都挂上号后,瞬间电话就处于应接不暇状态。周末一天看好几套房子,越看心里越拔凉,好容易有一套两套略略看得过去的,那价格我跳着脚也够不着。屡次打击后我不得不退出望京核心区,在周边选了一个正处于价格洼地的小区,不算旧,离三元桥也很近,美中不足是配套不大好,主要是没有学校,想想反正自己还年轻,上学的事儿且不管它,便集中火力看这个小区的房子。没几天下来,中介只要一报这个小区某套房子的面积我就知道是哪一套了,比中介自己都熟悉业务。
  与此同时,咏诚已结束了看房环节,选定了一套1号线沿线的二手房,准备签约了,我一有空就跟他讨论房产交易经,卢伟不胜其烦,让我们单独约会说去,我们便齐齐反过来撺掇他也赶紧买房。卢伟是北京人,现在还跟父母住,将来结婚少不得置办一套新居,听言却不慌不忙,说老婆都还没有,着急买啥子房。
  要到此时方才想起西毒还不知道我自己看房的事情。于是某个周六晚上趁他上了MSN,我赶紧把目前看房进展汇报给他。他听罢说,“本来也不用那么着急,不过最近房价涨的这么快,你先买一套也好。就是你一个人看房太辛苦了,有没有人跟你一起?”
  “我周围倒是有人也在买房,不过跟我地段不同,所以还是我一个人东奔西跑啦。”想起今天顶着五六级大风在漫漫沙尘中抱头疾走的狼狈,到了房东门口满身灰土不好意思进去的尴尬,劳顿一天除了房东眼高于顶的脸色便一无所获的遗憾,还有频繁响起,反反复复,永不休止地向我推销房子的恼人电话……我有太多疲惫与厌倦想找个地方全倒进去封起来扔掉,但我想在MSN上和我远隔千里的西毒不是那个就在我手边皮实好用的垃圾桶。我总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人,我没有垃圾桶,我只有自己。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