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第二春

若男说道，“跟她道歉！”
  “啊？”若晖嘴巴张的大大的。居然要他跟那个凶巴巴的女人道歉，这也太没面子了。可是如果不道歉，老姐又不会放过他，老姐的拳头，他可不想领教啊。
  这时，曹宇轩拍了拍若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若晖想了一下，终于张了张嘴，“对不起啰！”
  若男对曹宇轩投去一瞥，随后转过脸去看黎黎，“怎么样？他的道歉能接受吗？”
  黎黎也不是矫情的女孩子，既然人家已经道歉，她也不再得理不饶人。“看在若男姐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若男当即抿嘴一笑，“好了，那就没事了。黎黎你回房去睡吧，若晖你来帮我摘菜！”说完走到曹宇轩身边，拿过装菜的塑料袋。
  “若男姐，我帮你好了。”黎黎忽然说。
  “你不睡了么？”若男转过头问。
  黎黎甜甜一笑，“家里都来客人了，我怎么还能睡大觉呢？我下午再睡好了。”说着，跟若男一起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为中饭做准备，厨房外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则坐在一起看球赛，还不时地讨论那么几句，像极了臭味相投的好友。
  摘好菜，洗干净之后，若男发现家里黄酒没了。她今天买了鱼，少了黄酒可不行。
  黎黎自告奋勇去楼下小卖部买，若男看看家里来了两个男人，不买点酒也不合适，于是让黎黎顺便买几瓶啤酒回来。
  “不过，我一个人可能拿不了。”黎黎有些为难地说。
  若男想了想，冲客厅里喊了一句：“若晖，黎黎下去买点东西，你帮忙去拿下。”曹宇轩是客，若晖是自己弟弟，找人干活自然责无旁贷是自己弟弟了。
  若晖倒是爽快地去了，可他们出门之后若男又有些担心起来，这俩人该不会又打起来吧？事实上，若男是多虑了。没多久，两个人回来了，不但没打起来，还有说有笑的，好像在讨论什么网络游戏。
  到底是年轻人，容易玩到一起去。
  黎黎回来后依旧到厨房帮忙，若晖依旧跟曹宇轩一起看球赛。
  吃饭的时候，曹宇轩和若晖一直对若男的手艺赞叹不已，而黎黎也因为头一次家里有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而显得很兴奋。除了若男心里有点小小的心事之外，大家的兴致都是很好的。
  可是，没过多久，黎黎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兴致都飘走了。
  “姐，昨晚我看新闻，说你们又破大案了是吧？”若晖无意间说了一句。
  “你看的是重播的吧？”黎黎接口道，“我昨天中午就看到了，若男姐他们两天两夜没睡觉才逮住那家伙。”
  “两天两夜？”若晖不由看向若男，“姐，你上午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还那么早出去买菜？”
  “都怪你了，害得她要一大早从姐夫那里赶回来。”黎黎不假思索地甩出一句话。
  桌上的其他三个人当即变了脸色。
  若男刚吃下去的一口饭差点呛到气管里去，用手捂着嘴不断地咳着。
  曹宇轩的筷子立刻停留在碗边，疑惑的目光直直地锁定在若男脸上。
  相比若男和曹宇轩，若晖的反应无疑是最大的，因为三个人当中，就他出声了。
  “什么姐夫？哪个姐夫？”这也难怪，凭空冒出个姐夫出来，他这个亲生的弟弟却不知道，反应强烈也是理所当然。
  黎黎知道她这回搅出乱子来了，心一横，眼一闭，来了个死不认账，装傻。
  “哎，问你话呢？姐夫是怎么回事啊？”和黎黎面对面坐着的若晖却不想让她蒙混过关。
  黎黎低着头一边猛扒饭，一边朝他使眼色，发现对方根本领会不到之后，只好伸过脚去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
  “你踢我干嘛？”
  黎黎彻底投降，她简直不能理解，若男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弟弟，说他是猪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我哪踢你了，你真是……”
  “我怎么了？明明是你踢我的。”
  “好了若晖，”若男终于出声，不然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停，“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若晖心里顿时郁闷个不行，明明是对面那个女人踢他，结果老姐还喝止他，天理何在？可是看看他们那个神情，一个个都是怪得很，他也只好不做声了。
  饭桌上的气氛至此就变了，再也没有人说话。
  作为肇事者，黎黎是第一个逃离现场的，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一溜烟进了卧室。
  第二个撤离的是若晖，就算再迟钝，也分明感受到气氛的压抑了。看到对面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闪进卧室，他鼓着一口气，两口扒完饭，去沙发上看电视了。
  “宇轩，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我有话想跟你说。”若男终于对曹宇轩说了一句话。
  “好。”曹宇轩淡淡地回答，仿佛对她这句话没有太大的反应。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吃完饭，收拾碗筷的时候，若晖走了过来，“姐，你跟宇轩哥不是有事要谈，我来洗吧！”
  话刚说完，黎黎从房里出来了，“是啊，若男姐，交给我们吧，你跟曹老师，好好谈谈。”边说边抢了若男手里拿的碗筷，眼睛却不敢看人，做贼心虚的模样。
  原来这两个孩子一直关注着他俩的一举一动呢。
  “那好吧，”若男垂下手，嘱咐了一句：“你们两个不要吵架啊？”然后抬头看向曹宇轩，“我们走吧！”
  大门落锁的声音传来时，黎黎吐出一口气，然后把愤恨不满的目光投向了若晖。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迟钝啊？我一直给你使眼色你就是看不到，难道你看不出来你姐跟曹老师之间的尴尬吗？”
  “你还好意思说？”若晖用更加不满的眼神回敬她，“要不是你莫名其妙说什么姐夫的，会有这事吗——哎，到底你说的姐夫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想知道？帮忙洗碗。”
  若晖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黎黎手里的洗碗布，“洗碗嘛，小意思！”
  黎黎双手交叉在胸前，唇边噙着笑意看着任劳任怨的男人，心里总算彻底解恨了一把。可是不出一分钟，她的心情又开始郁结。
  伴随着她那句“姐夫就是你们总裁”的，除了洗碗男人惊讶无比的神情外，便是瓷盘瓷碗落地的脆响。
  释怀
  小区的中央,有一小块空地,是供居民晨练的场所,三三两两地立着些最常见的简单的健身器材。四月底的午后,阳光明媚，照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坐在场地边上的水泥凳上,若男把目光转向了曹宇轩。没有理由再保持沉默，事情是她惹起来的，她必须给人家一个交代。
  “宇轩，有些话我其实早就该跟你说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一直拖到现在。”说到这,顿了顿,然后继续道，“上个星期天，在你离开后不久，有个男人跟我表白了，然后我们在一起了。”
  “那个人就是顾凯风，对不对？”曹宇轩的语气淡淡的，表情从容淡定，没有一丝惊讶，更没有任何的愤怒。
  对于曹宇轩的话，若男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讶异。曹宇轩两次给她打电话，顾凯风都在一旁出声，有一次还是在晚上。曹宇轩不是笨人，或许在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早就觉得有些奇怪了，他那样身份的人竟会在小区门口等着你，只为去你家喝一杯茶。”曹宇轩轻笑道，“还有那天他送我们回酒店的路上，我们一直聊得很开心，可是他却一句话也没说，后来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他沉闷的一张脸。当时我看你们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所以我也没有多想。我要是早知道他对你有意，我后来也不会在餐厅里跟你说那些话了。”
  “对不起，宇轩，我……”这一刻，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她戏弄别人的事实。
  “你没有对不起我，其实在你的潜意识里，你是排斥我的。你还记得那天在你房里发生的事么？我当时感觉到你在抗拒我。虽然你答应了跟我交往，可是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真正开始过。”曹宇轩忽然转过脸看向她，“我知道顾凯风比我早介入你的生活，可爱情未必分先来后到，所以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若男回望着曹宇轩的脸，静静地等他下文。
  “如果顾凯风只是个普通人，那么现在出局的人还会不会是我？”
  若男的心里像被某个东西扎了一下，有些尖锐地疼。她还是难以逃脱这样的猜忌：她看中的到底是顾凯风这个人，还是他总裁的身份？
  虽然被人这样质疑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她不怪曹宇轩。换做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会有这种猜疑吧，就是她自己可能也免不了会往这方面想。
  曹宇轩见她不语，叹了口气道：“可能我的问题太尖刻了，没关系，你可以不用回答我，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不是尖刻不尖刻的问题，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若男说着，眼睛望向远处，似有感慨，“有些事，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我去民政局办离婚，刚出大门，他的车子就冲过来了，差点撞到我的那个人，不是张三，也不是李四，偏偏就是他。我也有想过，如果他只是普通人，或许我们一面之缘后不会再有机会打交道，但也可能会以其他的方式再相见。”
  没错，如果他只是普通人，他的母亲未必会成为被抢劫的对象，她也不会成为他们母子感激的对象，不会一起吃饭，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被他看到前夫的挑衅，更不会有他挺身而出为她打抱不平的情景出现；如果他只是普通人，坠楼案也许不会发生，她也不会在办案的时候得罪他，不会被他制服，被他强吻；如果他只是普通人，她不会厚着脸皮上门求他，不会第二次被他强吻，不会撕破脸后在他的酒店再相遇，不会在球场再碰面……
  可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