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灯火云独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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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水历天正五年 十二月初
  
  五剑山 北神道
  
  鲜黄的秋色调已去，如今剩下的是一片寂寥的世界。
  凋零的花儿、破碎的叶片、棕黑的枯枝，还有漫天飞舞的初雪…让冬季的世界显得宁静而又残酷。
  而在这样的世界里，五剑山蜿蜒的山道上却有一辆深黑色的马车，与一座华美的圆轿诡异的静立於雪中，为雪白的世界添上一抹嫣红和黯然。
  仔细看去，那宽敞的圆轿四面镂空仅以黑纱覆盖，四根支撑著鲜红轿顶的黑曜石柱恍若刻有彼岸红花的巨山，巍然立於轿板上，而那覆盖於轿身的黑色薄纱在日光下显得有些透明，让人隐约可窥见轿内人的身影，但却又无法看清其容颜。
  
  「真美…」一声细微的感叹声轻落在安静的世界里，恍若细针落地，狠狠扎进包围在轿旁的天剑派弟子们的心里「你们说是吧？」横卧在铺有狐皮躺椅上的人影柔声轻问，可无论是抬轿的四人，还是包围著他的天剑派弟子…都无一人回话。
  轿中人见四周无一人回话，也不生气只是继续道「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他说到这，摆正了身前的古琴并低笑道「呵！如此美景…怎能无乐音为伴？」
  「不如…就让在下独奏一曲，献给众位。」他说著不待众人应答，两只素手便已拨弦，随後一阵柔美的琴音便自他翻飞的双手中流泻而出，迷住了来不及反应过来的众人。
  「铛啷、铛啷、铛啷」一声又一声的好听琴声，随著时间的加长渐渐变调，只见在数分後轿内人便缓缓的开始加快拨弦的速度，一步步的让所有人陷入地狱而不自知。
  「啊！」越来越快的琴音彷佛战鼓，穿入天剑派弟子们的心灵，而那些内功较低的弟子们在不知不觉中七孔开始流血，神智渐渐混乱，刺耳的尖叫此起彼落的响起。
  就在天剑派弟子们神智混乱、疯狂尖叫的时刻，轿内人终於再度开口了。
  「杀！」只见他忽然侧头对著抬轿的四人低喊此字。
  而那四人在接获到轿内人的命令後，便举剑飞身而出并齐声大喊道「我等四人，向白虹教教主起誓！」
  「不灭天剑，誓不为人！」
  
  
  漫天的飞雪下，鲜红色的血液伴随著优美却急促的琴音，怵目惊心的染红雪地。
  而那轿中的人依然静卧，游动在琴弦上的双手不曾因惨叫而停歇过。
  直到“一群”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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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安常轩一行人随著通报的两名天剑派弟子抵达五剑山北神道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情景。
  飞雪狂舞、乐音缭绕、血花四溅、杀意震天…
  
  「这是…」甫踏入琴音范围，安常轩和秦金玉二人便惊觉不对。
  只见他二人慌张的对著身旁的众人大喊道「快！快用内力封住耳脉！」两人说著一同惊愕的望向慵懒的横卧在圆轿内的人影「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抚琴轩的震魂琴曲？」震魂琴曲乃抚琴轩上等琴曲，其所需内功修为颇高，非是一般人所能驾驭，再加之此曲易乱心智、故非本门弟子不传、心智脆弱者不传、修为不足者亦不传，是以世上能弹此曲者寥寥无几，而他一个魔教中人…
  两人的疑问穿过乐音传达到轿内人耳里，可轿内人却像是不想回答般，自故自的低语了句「终於来了…」随後指位一变，一道带著细微杀意的音波便透过黑色的薄纱向安常轩等人袭来。
  「好一个震魂琴音！可我天剑派也不是省油的灯。」红长老说著便对著随侍在侧的大弟子“苏宴回”道「宴回，若水心诀、无方剑舞、剑声银铃。」
  苏宴回闻言轻点臻首，随後足尖轻踏便如同飞燕般掠出。
  只见她手握单短剑、腰身微後仰「叮铃」一声，右手短剑便已转至左手，而那小巧的身段也在後仰到几乎贴地的同时倏然仰起，随後如同飞燕般不停旋转。
  「呵～」她银铃般的笑声随著双剑舞动的铃音一同响彻云霄，而那小巧的脸蛋上虽有笑意连绵，可却目冷如月。
  轿内人眼里看著远处女子舞动的美景、耳里听著「叮铃」声渗入自己的琴音并解去琴音对轿外众天剑派弟子的束缚…
  「呵！好一个圆、好一个无方、好一个银铃…」他轻声赞美著。
  而远处的苏宴回透过那有些透明的黑色纱廉，依稀看见了对方赞美的笑颜「公子美言，我苏宴回在此谢过了。」她说著便转慢舞为疾舞，手中单剑在下一个回转的瞬间陡然脱手而出，疾射向轿中人「舞剑杀人」她暴吼一声，身子跟著飞掠而出并在剑即将到达黑纱前伸手握住，随後运足十成功力砍向轿内人…身前的七弦古琴！
  「啪」的一声，七弦古琴应声而断，而苏宴回也让轿内人一掌打出轿外并飞出数尺。 
  雪白的发丝、如玉的面容，还有那若血一般的双瞳…她苏宴回从来没见过这种人！
  看著让苏宴回砍断的古琴，轿内人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涌「噗」的喷出了一口血。
  震魂琴曲最忌他人魂未断而琴音却先断「苏姑娘果然不愧是天剑派首席弟子。」竟然聪明的不将剑刺向他，而是砍断自己的琴。
  「只可惜…」他说到这叹息了一声，随後便突然转卧为立自圆轿内飞身而出。
  「武林从此再无“天剑”二字！」他咬牙轻语著来到苏宴回身前，并在苏宴回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同时，夺过她手中的短剑「我不杀人，她就会被杀，即使你这麽美…也必须死！」他说著便将短剑刺入苏宴回的胸口。
  「啊…」苏宴回看著身前人充满歉意的眸子，痛的惨叫出声。
  而就在她痛喊出声的同时，一旁众人也终於从这段巨变中回过神。
  
  「姑爷！」
  「周兄！」
  「云儿！」
  
  看著将短剑刺入苏宴回心口的笑云，所有人的脸上除了错愕还是错愕。
  「怎麽可能…那发色、眼睛，还有腿…可是那脸分明就是姑爷…」小桃喃喃自语著。
  而笑云听著近在咫尺的叫喊声，轻轻的转过头「太过大爱的下场，是失去心爱的人…」
  「我没有选择，即使她会恨我…」他说著，抽出刺入苏宴回心口的短剑并闪身来到另一名天剑派弟子身前「凡为天剑派者…」
  「杀、无、赦！」他一面冷酷的低语、一面砍断该名天剑派弟子的头颅，而那飞溅而出的鲜血不仅溅了他全身更染红了那头白发，让众人有一瞬间觉得，笑云平日里的温柔全都是假象。
  「云儿！你这是在做什麽？」安常轩看著几乎像变了一个人的笑云，忍不住愤怒的咆啸，可却突然想到一件事「你难道…加入魔教了？」
  笑云闻言没有回答，只是又来到另一名天剑派弟子身前，如同探囊取物般转眼便取去了该名弟子的生命。
  「云儿！还不快给我住手！」安常轩低吼「你这麽做对得起我安家吗？」
  「是啊！周兄。」一旁的上官雪衣跟的劝阻道「先住手，有话慢慢说。」
  「慢慢说？」其他四名长老闻言大怒「原来他是你们的人？」
  「哼！安盟主，你莫不是勾结魔教了吧？」
  安常轩闻言瞪了四名长老一眼并「呸」了一声道「休要胡言乱语。」她说著再度看向笑云，却发现他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又多杀了两名天剑派弟子。
  「云儿！」她低吼一声，终於不再继续用言语劝阻，身子一闪便来到笑云身旁并捉住了笑云的手「你对得起你父母的栽培、对得起正派武林、对得起你的良心吗？」她说著看向笑云隆起的腹部「凌儿…若是凌儿知道你这样杀人、若是你们以後的孩子知道你杀人，你…」
  「我说过，天剑派今日必灭。」笑云说著甩开了安常轩的手，手一伸便运足八成功力，趁安常轩不备之时一掌将其打飞。
  「呕…」突然让笑云打飞的安常轩忍不住吐了口鲜血，并在飞了数尺後狼狈的跌落在地。
  「盟主！」小桃伸手扶住安常轩「您怎麽样了？」怎麽办？盟主看起来伤的好重，可是姑爷为什麽会…
  「喔？看样子不是勾结！」四大长老之一的黄长老伸手抚须「倒像是你们安家娶了个欺师灭祖的家伙。」他说著抽出腰间长剑「唉！盟主，是咱们误会了，老头子我这会便给您陪个不是，替你教训、教训这个欺师灭祖的家伙。」
  「秦掌柜、上官公子、伊公子，尔等先去救援我派众弟子，而安盟主就交给小桃姑娘，至於这个欺师灭祖的家伙嘛…哼！就由咱们四个老头子来解决！」他说著与其馀三位长老互看一眼後便飞身往笑云而去。
  秦金玉闻言虽不乐意但还是飞身往惊天、惊雨两人的方向而去，而上官雪衣则担忧的看著笑云好一会後才往怀风所在的方向而去。
  「小桃，有事就叫我。」伊人月对著小桃交代了一声，这才缓缓的往怀雷走去。
  笑云静静的看著黄长老吩咐著秦金玉等人，直到四位长老飞身向自己而来的时候才开口问道「要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