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灯火云独笑

第34章


  那个属於我的武林时代,彷佛昨日,又好像今天的那天。
  
  秦金玉望著窗外的枫树,眸里沈浸在过往,全神灌注的她并没注意到床上的上官雪衣已然清醒。
  躺於深黑色床榻上的上官雪衣,轻轻的张开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唔…」头好昏…身体好沈重…他抚著额坐起,下意识的环顾四周…
  咦?那不是秦前辈吗?怎麽会在…啊!怕是自己这身子不争气,又晕过去了吧?
  「秦…」他看著秦金玉,张口想叫唤,可却突然在秦金玉的眼里看见快满溢出的泪滴。
  他伸手按住感到有些刺痛的心口,将到口的前辈二字吞入腹中,前辈…前辈怎麽会如此悲伤呢?
  雪衣静静的在秦金玉身後看著,直到秦金玉眼里的泪终於掉出眼眶…他才拿过床旁的外袍,有些吃力的站起身走向她「前辈…天冷,多套件衣服吧。」雪衣轻轻的将外袍披在了秦金玉的身上,眸里满是关切。
  而过於沈浸在思绪里的秦金玉这才突然回过神,忙狼狈的抹去泪滴并咆啸道「臭小子!适才在客栈里可是我救了你,你这会竟然还…」她原先是想骂他的,可她这一回头却掉进了他的陷阱里。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那关切的眼神…
  那毫无血色的面颊…
  还有苍白的唇色…
  
  都让她想起了她曾经做过得那些事,那些…罪恶的过往…
  
  「…」秦金玉看著上官雪衣,此刻竟有些恍神。
  「前辈,雪衣知道此举著实无礼,可这天如此冷…若不多披件衣裳…」雪衣说到这顿了顿,突然感到自己此话像是在找藉口,因此便改口道「如果您要责备,雪衣绝无二话,可您能不能先放了舍弟?」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竟衣当时应该是让前辈给点了穴道。
  「…」
  奇怪…前辈怎麽没反应?莫非是让自己无礼的举动给弄的心烦了?雪衣想著,忙忍著脑里的晕眩跪在秦金玉面前道「前辈,竟衣年少,请您务必放了她,雪衣在此给您陪不是了。」
  「…」秦金玉看著雪衣跪在了自己身前,这才猛然回过了神「我说这位少侠~你这麽个跪…是想让我多折点寿好早点死,是麽?」她柔声说著,试著让语调回复到她呈现在人前的样子。
  而雪衣闻言,以为秦金玉当真生气,忙慌乱的道「不是的,前辈!雪衣绝无此意!」
  「无此意?」秦金玉轻笑,随後双眼一瞪,故意怒道「那还不快给我起来!」
  「是!」雪衣一面轻声应答、一面慌忙站起,可他原就头晕不适,这一猛然站起,让他脑中的晕眩加大,使得他眼前再度一黑又向秦金玉倒去。
  在毫无防备中,上官雪衣再度倒在了秦金玉的身上,而两人的唇也再度相遇,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晕过去…
  「啊~」秦金玉尖叫著将他再度推开「你、你!」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啊!
  「前辈…」他竟然吻了前辈…「前辈…雪衣并非有意…请您、还请您原谅。」雪衣低声说著,语气透露出他此刻的虚弱。
  「原谅、原谅、原谅!」秦金玉额上青筋的跳动著「你小子知不知道你这是第几次了?」
  「啊?」雪衣呆呆的看著秦金玉,认真的思索了好一会才道「回前辈的话,雪衣从小到大昏过去的次数数不胜数,不过就雪衣有印象的来说…应该有三千八百六十七次吧。」
  「…」这小子!秦金玉忍不住冲上前拉住上官雪衣的领口咆啸道「你!你找死是不是?你这可已经是第二次吻到…」吻到我…咦?我做什麽这麽认真的跟他说这个?秦金玉…你在做什麽?你可已经六十多岁了…怎麽还会让一个黄毛小子给弄的心烦意乱?你可不要忘了,你异於常人…他是不能永远陪你的……
  
  咦?
  陪?
  什麽跟什麽?
  我这是疯了吗?
  
  第二次吻?什麽吻?前辈话怎麽说到一半?唔…不行了…好喘…「前辈…我…我要喘不过气了…您能不能、先、先放开雪衣的领口…」雪衣难受的说著,唇色发紫。
  而秦金玉这才「啊!」了一声,松开了手。
  「呼…咳…咳…」雪衣一面喘著气、一面低咳著道「前辈…若、若因为…咳、雪衣冒犯您而要…杀、杀了雪衣…雪衣绝无怨言…可是…雪衣心里还挂念著舍弟…还有在天剑派上的安阿姨,以及凌乐…」雪衣说到这深吸了口气後才继续道「您能否放了舍弟,并助雪衣救出安阿姨和凌乐表妹?」
  秦金玉看著面前人担忧的目光,忍不住想问他「你自己怎麽样都无所谓?」她活著的六十多年来,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把心思全放在别人身上,却独独不管自己生死的人…
  「嗯…」雪衣轻轻点头「前辈武功高强,如能助雪衣一臂之力救得表妹和阿姨,雪衣愿交出性命。」
  「为什麽?」秦金玉皱眉「如果我的消息来源没错的话…你与你表妹不过相识数月,值得吗?」
  「还有你那安阿姨…你们并不亲近吧?」
  「…」想来前辈已经趁自己昏过去的时候,调查过自己了「回前辈,别人怎麽想雪衣并不清楚,雪衣能懂的,只有自己。」
  「而我…并不希望天剑派覆灭、生灵涂炭,更不希望表妹和阿姨出事。」
  「血缘…即使是只有一点…那也是流淌在雪衣生命里的…会很难过…如果救不了…会难过的…」
  「…」这家伙是菩萨转世吗?这麽悲天悯人做什麽?
  秦金玉看著上官雪衣,实在很想拒绝他,毕竟此次派教众围攻天剑派的,可是那个人的孩子…白虹,慕容白虹。
  可她看著雪衣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真该死!」她竟然无法拒绝他!她低声咒骂著,不悦的光清晰的在她那双魅惑的眼里跳动「上官雪衣,我可以答应你,可你这条命…」她说著伸手挑起上官雪衣的下颚「从今而後,便是我秦金玉的,从此…你再不能为他人…说扔便扔!」此刻的秦金玉并没注意到,她此刻的话究竟有多暧昧。
  而雪衣闻言只是笑了笑,温顺的道「回前辈,雪衣答应您,这条命…从今而後,都只属於您…」
☆、Chapter 27 选择
  Chapter 27 选择
  
  荒芜的小路上,慕容馥与笑云所乘坐的深黑马车仍然在暗夜中奔驰著。
  
  「少主,再过两个时辰天便要亮了。」驾驶马车的司马柚兰单手拉开车廉,轻声对著正在车内闭目养神的慕容馥道。
  「嗯。」慕容馥点了下头,眼也没睁的问道「到哪了?」
  「万水边界,无令城外二十里之处。」
  「二十里…」慕容馥沉吟著,微微睁开眼看向紧闭著双眼躺卧在马车另一角的周笑云,好半晌後才问道「附近可有一座名为“无花”的山?」
  无花山?这个慕容馥问这要做什麽?司马柚兰思索著,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的回道「回少主,有的,此地距无花山的山脚,仅有一里之遥。」
  「一里…」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步行一里再上山去采药…似乎有些勉强…可是…慕容馥想著,再度看向笑云。
  苍白的脸色、紧皱的眉头、左肩发脓的伤,还有…慕容馥想著,忍不住伸手摸上笑云的腹部,感受到手掌下的腹部忽硬忽软…果然!胞宫还是一直在收缩,在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小产…无花山…只能上无花山去采其特有的夜毒草了。
  可师父说过,这夜毒草带有剧毒,五十年一开,全数长在无花山的一处石洞内,而那石洞外有三条长十五尺的巨蛇,若依自己现在武功尽失、温病未退的状态…只怕会大伤元气。
  但…但如果自己不上去,那孩子…可恶!管他做什麽?那孩子干我什麽事?不如不要救了!
  但是…他身子这麽差,要真流掉了,只怕命也难保…哎呀!管他保不保,慕容馥,你是为了什麽来的?为了复仇、为了自己、为了师父!他死了正好!
  可是…要真让他这麽早就死了,那後面的那些复仇计画呢?师父对安家的报复呢?还有…既然不要管他,那当初又何必为了他让自己武功尽失?再说了…他先前照顾了自己一夜…
  「我上山一趟,一个时辰後回来!」慕容馥说著走下了马车,缓缓的往左侧一里处的无花山前进。
  「慕容馥那家伙!双颊微红、中气也明显不足,然後又突然说要上山…而且还不用轻功,用步行的…他说过他医术过人…嗯…难道…他病了…想上山找药?」司马柚兰看著慕容馥的身影,嘴里喃喃自语著,眸里透出些许算计的目光「呵!也许…我可以…」
  而在马车内装睡的周笑云则在此刻悄悄的睁开了眼睛,看向背对著自己喃喃自语的司马柚兰。
  
  原来他姓慕容…
  这麽说他不是极刀门的少主了…
  
  笑云凝神思索著,突然感到肚里的孩子踢了自己一脚「唔…」真疼…他无声闷哼著。
  就在此时司马柚兰转过了头,看了车内的笑云一眼,而笑云见状忙闭上双眼稳住呼吸。
  「哼!这状元郎武功虽高,可倒底腿不能行,再加之他现下怀著身孕,又让人用手铐脚镣给锁著,应该不成气候才是!」司马柚兰低声说著,随後便转过身席地而坐,闭目养起了神。
  而笑云则在一盏茶後才睁开双眼,松了口气「幸亏你踢了我一脚。」笑云轻抚著已经五个多月的腹部,无声的对著腹中胎儿道,而腹中的胎儿虽因笑云胞宫持续的收缩而不安的动著,但此刻竟也像是能看见笑云的唇型那般,炫耀似的又多踢了笑云数脚,使得原先就不适的笑云疼的额头满是冷汗,却连呻吟也不敢,只能死死的咬住下唇「这孩子…还、还真像凌乐…」笑云无奈的想著,再度把眼睛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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