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不便宜

也许……也许自己跟丈夫不该干涉那么多……
“妈，你找我？”
“坐。”孔凤湘摘下眼镜，指着办公桌前面的椅子，“我有话跟你说。”
苏淮依言坐下。他下午回家拿东西的时候，看到桌上贴了便条纸，写着“儿子，看到纸条来我办公室一趟”，母亲大人的字迹。
于是开完会后，他就过来了。
平常口若悬河的孔律师，此时却显得有些踌躇，一望便知是在考虑着该怎么开口。
苏淮心中有数，只是静静的等着。
“小淮。”孔凤湘小心翼翼的道，“你……在谈恋爱是吧？”
“是。”
“那对象是不是……孕妇？”
“是。”
“你……很爱她？”
“她现在是我的精神支柱，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很轻松，我很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时光。”
“那么，嗯，圣诞节的时候带她回家吃饭吧。”
她跟丈夫商量过了，既然他们以为为孩子好所做的一切，结果并不是那样好，那么，就让一切顺其自然。
他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生活，他们不会再干涉，也不会再试图在名门淑女这几个字做文章。
“带她回家吧，如果你们有打算要结婚的话，那天晚上就我们一家人很简单的吃个饭，不会有宴会，我也不打算邀请客人，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不自在。”
“妈，谢谢你，我很喜欢她，也打算跟她过一辈子。”
时间真是好物，他的母亲让步良多，只是这样还不够好，以前他欠缺考虑造成后来的结果，这一次，他得准备万全才行。
“不过她因为过去不愉快的经验，并不打算马上来我们家，所以……”苏淮选了一个温和的说词，“所以她也没打算融入我们的生活圈。”
孔凤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儿子想跟她过一辈子，但对方不打算回家住，她是该高兴吗？还是……
“那……”身为一个母亲，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以前觉得人家高攀他们，现在嘛，人家理都不想理他们，“就算只是交往，但我们也是想见见面总不是坏事。”
“妈，谢谢你让步这么多，可是，你真的不会喜欢她的，她以前也受够了那些排场，我觉得不需要为了这个而吃一顿大部分的人都觉得不自在的饭。”
“都还没见面，你怎么就笃定我不会喜欢她？”
“因为我知道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可是她却不是那样的人。没有好的背景，学历一般，嘴巴也不是特别甜，她就是……就是能让我笑的一个普通人，只是那样的一个人而已。”
儿子讲到这里的时候，眼神突然浮现一抹温柔笑意——那是她看过的，以前小蒨还在家的时候……
孔凤湘的思绪突然飞快运作起来。
女孩子结过婚，可惜不讨公婆欢心……前夫家其实很富有……她以前受够了那些排场……她很普通，但她能让我大笑……
是小蒨。
不是什么新女友，就是小蒨。
所以那女孩子完全不想认识男朋友的家人，所以苏淮会笃定的说，她这个妈妈绝对不会喜欢她。
她早该想到，苏淮对小蒨感情很深，连东西都不准别人丢，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就又发展另一段感情？
天啊，孕妇……
难道是付蒨离婚后才发现自己怀孕……那么说，那孩子是苏家的……
孔凤湘拿起水杯，喝了点水之后，好不容易才有办法继续说话，“是……是小蒨对不对？”
“是。”
“她……”
“她现在很好，身体没问题，宝宝也很健康，是男孩。”
孔凤湘其实还有很多问题，不过……就先这样吧，她得跟丈夫讲一下……讲一下，他要当爷爷了。
宝宝选在大年初五跟他们见面。
小家伙性子急得很，才刚进医院不到十分钟就跑出来，因为太快了，苏淮之前准备好的相机完全来不及派上用场，也因为太快了，他无法历经亲手剪断脐带的感动。
一切飞速进行。
苏淮在产房外向，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小时前，他们还窝在沙发上看DVD，现在……
“苏医师？可以进来了喔。”
付蒨在恢复室躺着，精神还不错，抱着孩子，笑眯眯的对他说，“快来看。”
苏淮快步走到她旁边：“感觉怎么样？”
“很感动，很新鲜……”
“我是说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付蒨“嗷”的一声：“没有，我妈说她生我的时候，也是一声都没哀，迅速到一声差点拍手叫好。”
宝宝像传说中的一样，皱巴巴、红通通，看不出帅不帅，当然也还看不出像她还是像他。
真是丑。
可是，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有他的DNA，有她的DNA，相貌会在像她之中又有点像他，习惯会在像他之中又有点像她。
第四十八章 我们的志同道合
孩子说话的方式跟用语会受到他们的影响，爸妈的口头禅会变成他的常用语，别人会说，天啊，你儿子跟你们真像。
“没有不舒服就好。”苏淮笑容中有一丝丝惋惜，“可惜没照到照片……”
为了留住这仅有一次的瞬间，他还特别去买了单眼相机，又买了最好的镜头，不想失手，于是有空就拿出来练习一番，没想到儿子是个超级急性子，完全不给他发挥的余地。
付蒨看他真的很扼腕，忍不住好笑：“没关系啦，等我们回家再拍也可以啊，反正才几天，他又不可能突然长大。”
“但那就不是生出来的瞬间了。”
付蒨见苏淮突然孩子气起来，想笑，又觉得有点感动：“那你现在去拿相机，快点。”
“我……忘记拿出来。”
“噗——”
知道快生了，他哪有心情管什么相机摄影机，打电话等救护车来才是重点。
但没拍到又真的很不甘愿，苏淮想了想，发狠说：“下次我要在预产期之前就把东西放在一楼的密码置物柜中。”
“你不要逗我笑啦。”
“付蒨，我是很认真的。”
付蒨拍拍他：“手机拿出来，请护士来帮我们拍一张全家福。”
喀拆——
护士帮他们连续拍了三张。虽然她的样子有点累，宝宝还以整团缩着，不过苏淮看了还是很感动，并且决定想办法把画素弄高一点，设成笔电桌面。
护士把宝宝抱走了。
付蒨打了个呵欠，扭了扭身体：“帮我再去要一条毯子，有点冷。”
毯子加上去没多久，新手妈咪就睡着了。
医生说，生孩子很耗体力，即使生产如此顺利，产妇也会疲惫，她会睡上一下，要他也休息一下。
但是苏淮现在太激动了，无法休息。
感觉一切都像是快转一样——
初五，两人不想出去，吃完他特制的牛排晚餐，窝在沙发上看一部参展的爱情片，男女主角快重逢时，小蒨说肚子怪怪的，想去躺一下。
他扶着小蒨躺下，刚给她盖好被子，她又挣扎着说要起来。
以为她是想喝水或者去洗手间，没想到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凶巴巴的说：“叫救护车，快！”
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苏淮呆了一下才反身抓起电话。
接下来就是兵荒马乱的一小时，儿子出生了，老婆睡了，他内心澎湃，兴奋得很想找个地方大喊“我当爸爸了”。
现在他事业有成、年轻力壮，正是当爸爸的好年纪。
说来，也得感谢小蒨的依然求去，不然他可能还不会从工作堆中清醒，当时他一心只想着工作，只想着证明自己的能力，却忘了最重要的事。
幸好，她还愿意给他机会，他才有机会体会到现在的幸福。
看着手机萤幕上的照片，苏淮忍不住笑了。好可爱的女人，好可爱的孩子，好幸运的自己。
等孩子大一点，他会带他出去玩，两人一起玩简单的丢球，等他再大一点的时候，他会展现一下足球国脚的风姿给儿子看。
陪他读书，陪他写字，陪他玩，在家长席上看他的入学典礼，参加他每一个毕业典礼，用心认真记录他生命中每一个重要时刻，给他满满的爱，给他所能给的最好最好的……
原来，这就是当爸爸的感觉……
苏淮想了想，将照片设定成图片简讯，叫出通讯录，输入，送出。
首尔的温泉饭店里，响起了手机简讯声。
哗哗，一支。
铃，一支。
正在饭店度过年假的苏孟雄孔凤湘互看一眼，会同时发给他们夫妻讯息的人不多，大概是羽澄吧，她跟几个大学同学约了去纽西兰，一定是传了沙滩烤肉会的照片给他们看。
孔凤湘走到桌子旁拿起手机，顺便把丈夫的递给他。
收件，读取。
孔凤湘呆住了，抬起头，丈夫一样张大嘴巴，两人不约而同的又低头看了手机简讯中的照片——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婴儿。
图片简讯下附带一行字：爷爷奶奶新年快乐，金孙上。
付蒨看着床边的香苹薄饼，都快喷泪了：“小湛，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那当然。”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前两天生完后，她就一直特别想吃香苹薄饼，但那家店在大学附近，而且是在小巷子中的民宅二楼，简单来说，是一个很难解释清楚的位置，除非去过，不然就算解释了二十分钟可能还是找不到。
她并不是那种想吃就非得吃到的人，于是退而求其次的请苏淮帮她买附近面包店就有卖的苹果饼干，虽然差很多，但聊胜于无。
早上她一边啃饼干还一边想着，等身体恢复，她要去买个两大包回家存放，没想到小湛居然买了来看她。
打开包装，咬一口，果然是她魂牵梦萦的香苹薄饼。
“好好吃喔。”付蒨一脸感动，“谢谢你。”
“不用谢我啦，谢谢苏淮吧。”
苏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