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天道

褚凡点点头：“既然您说这本书中一派胡言，在下就要冒昧请教了，这既然不是镔光铁，到底是什么？”
“哈哈！要说祭炼法宝手法最高的，那自然是非我江家两位长辈莫属。在下不才，对于炼制法宝毫无天赋，但这辨识材料的水平嘛……在下可就当仁不让了！”说到自己得意处，江老板眉飞色舞。
“这所谓的镔光铁，乃深海之物。非机缘巧合不能形成，非天大机缘不能得之。要说这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不是连绵不尽的深山、绝地，而是深不可测的广袤海洋。”
说到这里，江老板面露神往。
“任你修为通玄，这大海中也是难以探寻的绝地。里面的奇珍异宝无数。这‘镔光铁’只在海水冷热双流回旋的中心之处方能形成。可大可小，可软可硬，妙用无穷……”
听到这里，褚凡突然联想到了某个人体器官。
江老板可不知道褚凡在想什么，见褚凡神游天外还以为被自己的话吸引的悠然神往了，不禁洋洋得意：“如今你能得到，也是一场旷世机缘。不是我自吹自擂，你这般好东西，整个外域也就只有我们江记才有能力炼制。去了其他炼宝坊，也只是白白瞎了材料。”
褚凡顿觉大开眼界，江老板其他的话也就没有仔细听，爽快的按照江记的规矩付了定金。
“不知道褚兄弟想要一把什么兵器？”得意归得意，这做买卖他可没有忘记。
“炼制一把刀！”褚凡早就羡慕小龙拿着绿芒挥砍的霸道样子了，偏偏伏疆是个剑的形状，虽然施展开自有一种仙家风范，可怎样也没有刀那种大开大合来的气势磅礴。
约好一个月后取刀，褚凡便在临江城住了下来。
王二麻子心里叫苦不迭。本想到了临江城这煞星也就该放了自己各自走路了。这下可好，不但人没走，还直接住自己家里来了！
他不敢说不，只恨自己嘴贱：为什么要炫耀自己在临江城有座大宅子？
终于，在王二麻尽心尽力侍候了半个月后，江记派人把褚凡叫走了。终于开始炼制了！这一刻，王二麻子眼角湿润了……
江记两位炼宝师看上去都已经很大年纪了，但双目炯炯有神、精光四射。
两位老人都身着一袭黑衣，一人手持红色锤子，另一人手捧碧绿葫芦，也不知道这两件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本门炼宝手法特殊，需小友同我二人一起炼制。其中奥妙，稍后便知。”持红锤的火先生说完，便与捧葫芦的水先生带着褚凡进了炼宝室。
炼宝室内极为宽敞，靠内壁搭建了长方形取火台，长约一丈，靠左边一个粗孔，正喷出淡淡火苗。然而最起眼的不是取火台，而是在炼宝室中间那一汪水池。
水池通体用白玉铺成，池中蓄了八分满的水，颜色碧蓝，清澈见底。
“这水乃是城外常乐江的水脉，被我们江门中的大神通修士引到了这里。所以我们临江城江记的炼宝室就建在这常乐江江畔。”水先生见褚凡对这汪池水很感兴趣的样子，出言为他解释，言语中颇有些自得。
“二位大师，这水脉对炼宝可有什么帮助吗？”
“水脉乃是一处水域的精华。你面前的这处，就是常乐江的水之精华了。我们引来至此，用来为武器淬火，能出奇效！”这水、火两位炼宝师颇为和蔼。
二位炼宝师不在说话，收敛心神盘坐在蒲团上，屏息凝神。褚凡见了，也寻了个蒲团坐在一旁。
片刻，二位炼宝室齐齐睁开了双眼，精光闪烁，显然已是巅峰状态。火先生将镔光铁指环祭起漂浮在锻打台旁的取火孔上，水先生随后跟上将手中葫芦同样祭在空中。
褚凡不敢妄动，生怕惊扰了二位大师。只见葫芦在空中倒转，一缕淡绿色似光非光、似雾非雾的气流如瀑布般漫了下来，落在取火口上。
取火孔中烛焰般大小的火苗遇到这气流，忽然旺盛了起来，发出呼呼的风火声，炼宝室的温度也随之攀升，逐渐变得热气逼人。
伏疆指环在火焰中逐渐变大，直至三尺。“这才是镔光铁的本来形态。”火先生喃喃自语。
二位大师配合已久，十分默契。碧绿葫芦中的淡绿气流仿佛无穷无尽，随着水先生手势的变化，气流时快时慢，火焰也时急时缓。如此一个时辰，镔光铁渐渐变得通红。
到了关键时刻，水先生双手连连舞动，手指印诀变换的越来越快，淡绿气流颜色陡然加深了几分，甚至能看到其中的流韵。镔光铁终于发出淡淡红光，成了一方三尺长的条形铁。
火先生吐气开声，用法力将红透的镔光铁移到锻打台上。“小友速速将神识附着在此底坯上！”
褚凡心神一直关注着这边，闻听火先生吩咐，立刻释放出一缕纯净神识，缠绕在底坯上。
见褚凡示意，火长老手中红色小锤快速起落。一时，炼宝室内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这般捶打了一会，镔光铁红光渐渐黯淡下去了，二位大师继续继续烧红。如此反复锻打了多少次，褚凡已然不在意。此刻，他正暗暗吃惊。
随着火先生的敲打，褚凡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神识竟然被锻打进了底坯中！那一下一下的神识震动，仿佛自己都能听得到。也不知道是火先生修炼的功法特殊还是手中那柄红色小锤有古怪，如此奇特的炼宝方法，褚凡从未听说。这江记的炼宝手法端的有一套！
初始，除了神识略有损耗外，褚凡还没发觉什么。但是随着火先生锻打的次数越来越多，褚凡越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好像多了点什么，但又不那么明显。
多次锻打，底坯已经越来越成形了，现在看上去，已经有了几分刀的模样。叮叮当当的锻打声还在不断传来，褚凡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终于，在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锻打后，褚凡感觉到，那把已经略有几分样子的刀，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轻轻的一个意念，那把刀就会如臂使指，与自己心意相通。
褚凡对江记的两位大师由衷的佩服了！
“褚小友，恐怕你不能有一把刀了！”就在褚凡心驰神往时，火先生的一句话将他浇了个浑身通透。
“怎么？”褚凡语气中满是焦急。
“你这镔光铁原料虽好，但却是天生的剑坯。无论我的锻魂锤如何敲打，都是无法成为一把刀形，反倒是自己在渐渐凝成剑胚。”
褚凡望着锻打台上的镔光铁，在与自己神识的互通下，他比旁人更加清楚的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一切正如火先生所说，它在渐渐形成一把剑胚。
[第三卷：混元秘境 第四十八章 逆天而行]
  见褚凡皱眉发呆，火先生不禁催促道：“褚小友，天意不可违，刀、剑都是法宝，并无太大分别……”
天意不可违！从褚凡修道开始，便是被教导遵循天道，但褚凡却觉得老天无眼！多少人在受苦，它看得到吗？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褚凡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如今，连自己炼一把刀还是一把剑都要横加干涉，褚凡真是对所谓的天道厌烦到了极点！
一股怒气直上心头：“我欲成刀，天欲成剑。天既不循我意，我亦不尊天严。今日，要么成刀，要么直接炼成废料！”一腔豪情、满怀不屈。
这种“天选”的情况二人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但之前的人无一不是遵循了天意。只有褚凡性子这等桀骜，豪情震天，欲逆天而为。
火先生和水先生一齐愣了，片刻后，二人抚掌大赞：“好、好！如小友般人物，我二人生平仅见。他日，小友必为人中龙凤，威名直入九霄！”
二位大师也都是性格洒脱之人，立刻满怀激情全力以赴。
神识消耗的越来越大，但褚凡如今也是封灵期的大修士了，这点消耗还能承受。二位大师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水先生还好点，火先生已经是挥汗如雨，但落锤的速度和力道可没有丝毫减弱。
刀身被逐渐锻打成形，有不断慢慢的转化成剑。褚凡见了，心中那团怒火越发燃烧的旺盛起来。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无形的天道挤压、束缚，其实这也是锻进了他的神识所致，心意相通，自然感同身受。
骨子里的不屈让他不由自主的放开神识去维持底坯的形状，没想到竟然起了奇效，刀形竟然渐渐稳定下来。火先生大喜，不顾自己疲劳的精神，锤子挥动的更快了。
炼宝室内，三人全神贯注，一把造型古拙的刀渐渐成形。刀身最宽处有一掌，最窄处仅仅三指。黑色刀身上银色云纹密布，好像天空中密布的乌云稀薄的缝隙中透出的缕缕阳光。
嗡——一声清越的刀鸣划破了天空，炼宝室外，东方的天际显出了鱼肚白。
“好，好啊！没想到你我还能在有生之年炼出如此宝贝！”水先生精神略好，不禁大声赞叹。火先生几近虚脱，但面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嗡——嗡——刀鸣越来越烈，火先生不敢再分神，鼓起全部精神敲打着刀身。
天边，一缕金光骤然出现，迅速射向人间。炼宝室的气窗中，一道金色光芒直直的照了进来，映射在刚刚停止锻打的刀身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是如此迷人。刀身云纹反射着灿烂光华，三人微眯着眼睛，静静望着已经平静的刀。
“老水，交给你了。”说完，火先生再也熬不住，自行坐在地上恢复起来。水先生点点头，将刀重新架在火上，烧红。
见刀身已经红透，水先生双手立刻举到胸前，十只舞动，结出一个个繁复的印诀。炼宝室内淬火池中的水脉精华随着手印变化波动的愈来愈烈，仿佛沸腾了一般。
一道红芒直冲向淬火池上空，淬火池愤怒了，水桶般粗细的水龙哗哗作响，喷向火芒。
哧——水汽弥漫，红芒消失，乌黑的刀身带着团团银色云纹悬在淬火池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