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岭,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唯独我家的音儿,从小娇生惯养,又养尊处优那么多年,虽然有后面的落难,可连续几天的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仍旧是耗尽了她的每一分力道,冷艳的美人儿少妇又不愿意让别人抬轿子,最后只能是我背着她前行。
幸好在我支持不住之前,我们就遇到了前来迎接的巴罗部落的族长贾霸,很妙的是,他居然还牵着几头驴子,这下子倒是方便了萧音儿,坐着驴子,稳稳当当的随着我们前行。
彻力长老一行,穿越纵断山脉许多次了,路途找的都是比较好走的,饶是如此,我们也是一共走了五天时间,才在五月初一,走出了纵断山脉。
幸好大家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劳累什么的都不怕,反倒是征服了纵断山脉的喜悦,回荡在我们的心中,以至于小伙伴们都大呼小叫的吼了起来。
哲拜占说的不错,出了纵断山脉,就是巴罗部落的领地。
但他没有说得很清楚,实际上人家巴罗部落的占地非常的大,一片平原和丘陵地带,全是他们的领地,几乎是索布草原的两倍了,人口也是特别的稠密,那一个个各种颜色的帐篷,起码都是上万顶那么多。
这还是附近的,还有我们看不见的远方,也有多多少少的帐篷,只不过远方的积雪都没有融化,所以才不知道有多少。
甚至于一出纵断山脉的时候。一股股清凉中带着寒冷的风就吹拂着我们,由此我也是相信了彻力大叔的话,这乌苏里江附近,真他娘的是鬼天气啊,五月份了还在化冰,恐怕只有稚内城这种极北之地,才能和它比拟罢?
“宝兄弟,你看我这里怎么样?”待到一群女真勇士们骑着骏马飞奔而来,贾霸爽朗的指着前方道。
“比起哲拜占大哥那里要繁华兴旺得多。”我说着客气话道。
“哈哈,你这就不老实了啊。”贾霸并不上当。指了指我,“什么兴旺发达啊,不就是人多了一些吗?我倒是羡慕那老家伙,居然错有错招,碰上了宝兄弟你们,从此才真正的兴旺发达起来!我们这边呢,也就是忙碌一年饿不死而已,不能比呐!”
要说草原上,只要找到水草丰美的地方。然后冬天能躲避风寒,比如巴罗部落的这块领地。牛羊骏马就会长得很好,再加上野菜、鱼肉等等的补充,饿死人是不会的。
但若是想要生活得好一点,那就必须要互通有无,买卖商品。
偏偏这里附近数百里都非常的贫穷,最近的只有三百里以外的越里吉城,根本是连行脚商人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即使是过来了,也是低价买东西。高价卖东西,让巴罗部落吃亏很多,根本谈不上什么富裕起来。
好几次在索布草原买卖东西,虽然实惠得到了不少,一等精盐吃得舒爽得很,“英雄血”过年过节喝一小杯也很**,但问题是限于地理环境。交换得太少了,却又没办法增加交易量,直让贾霸、彻力长老一群人着急万分。
现在好了,看着我率领的一千三百多人。每人的背上都背着大大小小的牛皮背包和竹背篓,贾霸等人就双目放光,赶紧叫来牛车,将东西平稳的放在了牛车上面。
女真人无论富裕贫穷,只要是他们认同的朋友,那宰牛杀羊是绝不含糊。
甚至于还很讲究的给我们弄好了洗澡用水,劳累了好几天,泡在了热乎乎的大木桶里面,简直是神仙般的享受呐。
一泡澡,一洗刷了污垢,肚子自然就饿了。
早在泡澡的时候,我们就闻到了从外面传来的浓郁香味。
这种不惜工本的用香料、一等精盐腌制涂抹的牛羊肉,烧烤起来,真可谓是香飘十里,连我们这些最近经常吃着的人都觉得肚子咕咕作响,就更别提他们巴罗部落的这群家伙了。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分。
“你这讨厌的小东西,居然有这么无耻的手段,去引得人家上钩,真是坏死了呢~~”
在浴桶里面泡着时,萧音儿就这样娇懒的说着话,等到出来的时候,她更是吓了一跳——不远处的数十个篝火架子周围,人群围得是密密麻麻,起码有两三千人之多,而且她都能清楚的看到,面对着自己这边的人们,凝神看着牛羊肉时,那种痴迷的表情。
“嘿嘿,姐姐,只有让他们觉得我们的货物是天下第一的好,而且无可替代,这才能让他们帮忙去照顾你的那些属下家属们啊。”我嘴唇微动的说道,“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如果这次我们不把携带的香料全留在这里,恐怕他们都得和我们开战了!”
“咯咯~~”
萧音儿听得有趣,嫣然一笑后,拉着我就往前面走。
“宝兄弟,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贾霸迎了上来,一脸殷切的道。
“还是算了吧,我再不出来,部落里面的人,都得用口水把我淹死了。”我摇头笑道。
“这个……呵呵……”
贾霸有些不好意思,但事实的确如此:说起来宝兄弟还真是豪爽,这生意都还没有做,就给我们弄了一百斤的香料和一等精盐,只为了今天晚上的晚宴……哦,对了,还有“英雄血”和“醉仙酿”各一百斤,也是免费的,这可要值老多钱了啊!
贾霸他们很穷是没错,可穷人也可以有一股子豪气在的,也可以性格爽朗不扭捏的。
同样的,这样的人就更喜欢豪爽大方的朋友,不喜欢小家子气的人。
想到这些,贾霸和身旁的彻力长老等一群人们,不觉对我的好感更深。
看了看周围,小伙伴们、罗刹近卫旗本们以及索布部落的勇士们,都已经等待在了周围,贾霸便大声的道:“如果大家都到齐的话,那么宝兄弟,我们就开始今天晚上的晚宴吧!”
“好!”
我高兴的拍了拍手,“如此便谢谢族长的盛情款待了!”
“哪里的话!”
贾霸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走去,一面大吼着道:“小的们,开始切肉装盘!姑娘们,开始跳舞吧!”
随着他的叫喊声,围着的人群全部都迅即的动了起来,纷纷闪开之余,给我们也露出中间的一个个简易的小桌和木板凳,那自然是高身份的人坐的。
草原人的豪爽和大方自不用说,而我们的人经过许多次晚宴的洗礼后,也有了熟练的经验,不一会儿的功夫,两群人就围在了一起,嘻嘻哈哈的吃喝个不停。
巴罗部落的族人一共有超过四万人,可是参与晚宴的只有三千来人,这是因为他们的牛羊虽然多,却也不能随时随地每天大吃大喝,节约和节省,才是一个贫穷部落的生存之道。
我对草原上的晚宴也是很喜欢,比起赵大叔他们的大宋的文质彬彬晚宴来,虽说这里的菜肴很粗鄙、气氛不优雅,可有着一种由内至外的爽朗自然气息,很容易让人放松身心,彻底的投入在其中。
不过,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享受的,在身旁娇妻可怜巴巴的眼神示意下,只是小酌几杯,吃了一个嫩羊羔腿之后,我便向贾霸打听起了乌苏里江的情况来。
通过彻力长老回来的说法,贾霸早已有了准备,闻言就挥了挥手,站在我们身后三丈远的一个中年男子,立刻点头哈腰的跑了过来。
中年男子长得很瘦小,一脸的赔笑,穿的衣服也比较破烂,浑身散发着一股赢弱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吃不饱的。
“族长大人,长老!”
虽然是恭敬的在打招呼,可是中年男子的眼睛,还是不自觉的飘向了桌上散发着无穷魅力的嫩羊羔肉和牛肉,喉咙不住的动着,显然是在吞口水。
彻力长老一皱眉,拿起一只羊腿抛给了他,“乌骨烈,银星少爷有话问你,给我老实的说,如果有什么差错的,你小心你的这身皮!”
名叫乌骨烈的男子,就是从乌苏里江逃过来的人,由于他口齿伶俐,说得一手好故事,平日里大家聚会的时候都喜欢召集他来说笑打趣一番,由此才算是被容纳了进入巴罗部落,其余的没才能的人,那最好的就是做了牧奴,勉强能活下去而已。
有了上次的经验,彻力长老是打过招呼的,不许乌骨烈说得太过惨烈,一定要粉饰太平……至于到时候去了乌苏里江,情况和说的不一样,那只能到时候再说了,反正此时不能让小夫人太早悲伤。
乌骨烈连连点头之时,已经狼吞虎咽的啃起了羊腿,才两三下的功夫,就嘴巴里全部塞满了香喷喷的羊肉,吃得满嘴是油。
乌骨烈才不会管这边的人什么反应,在吃饭都没什么保障的时候,什么礼仪都退到了一旁,只有自己肚子里面有货,那才是最重要的。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意思是仓库里的米充实了,才会去讲究礼仪;而只有吃饱了穿暖了,才会考虑荣辱方面的问题。
乌骨烈可能没学过什么四书五经,但他的实际行动就在诠释着这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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