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幸福不在我这里

  苏颜的告别会选择在环境清静的教堂，有很多人建议在T台给苏颜举办一场时装告别会，但金玄拒绝了大家的好意。他看着面前一堆苏颜的旧物，轻轻的说：“苏啊，她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穿着美美的婚纱走进教堂，这次，我想满足她的愿望！”
  作为唯一的亲人，苏沛已经恢复了正常，最起码在外人面前是正常的。他点头同意了金玄的建议，这世上，如果说，还有一个人是懂得苏颜的，那么那个人，一定就是金玄了。
  “苏颜最不喜欢大家穿一样的衣服了，希望那天大家能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席！”
  因为这句话，告别会的那天，教堂更像是在举行一场旷世婚礼。拱廊处更被精心用玫瑰布置成“苏衣”的logo，那是苏颜最爱的一种花。
  叶婉选择的是一件水蓝色齐膝小洋裙，萧潇身穿的是露背拖地米色长裙，韩小冉搭配的是白色蕾丝洋裙，蓝玉选了件粉紫色齐地贴身长裙，林朵之身上穿的是枚红色不规则短裙，我挑了件裸肩过膝裸色短裙，全场女性，只有秋夜选择了黑色，黑色高腰开叉礼服。只是，我们选择的全部是苏颜的作品。
  苏颜很少设计男装，只有两件。一件是苏沛二十五岁那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另一件送给了金玄。那天，这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穿着它们。
  韩新也向剧组请假飞了回来，顾泽彦推掉商演来到了教堂。
  好像所有的人都聚齐了，这些年，在苏颜生命有过交集的所有人。哪怕是乔美子，也穿着苏颜设计的礼服来了。
  躺在那里的女主角，苏颜。看不到这一切。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画着精致的妆容，是她平时最爱的裸色系。身上穿的是她自己设计从未发布的白色婚纱，这件凝聚她所有才气的婚纱只有她自己配的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彩色的捧花和她一样静静的放在那里。
  悠扬的钢琴声传遍整个教堂，秋夜坐在钢琴前，微笑着认真的弹奏，那一曲《梦中的婚礼》，是她曾许诺要送给她的礼物。在她婚礼的时候，她一定要是那个伴娘，她一定要为她弹奏一曲，只为她。
  没有人哭泣，因为苏颜最不喜欢看到别人悲戚的模样。但泪水划过面颊的时候，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种悲凉。站在我前面的蓝玉，一直在抖动肩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整个告别会，安静而理智。像极了苏颜在世时追求的一种态度。
  苏颜的墓地也选择在了偏僻的山上，虽然冷清，但风景极好。墓地是秋夜选的，当秋夜把那所有的东西拿给苏沛时，苏沛只能按着上面写的做。
  那是苏颜的遗言。没人知道苏颜什么时候写下了这些东西，也没人知道苏颜在什么心情下会写下这些。而唯一的知情人，秋夜，她什么都不说。
  最后送别苏颜的人，也只有我，苏沛，金玄，蓝玉和秋夜。我们笔直的站在山顶苏颜的墓前，没有人开口说话，一直沉默着。
  墓碑上的照片里苏颜笑得灿烂，无忧无虑，风华绝代。
  秋夜裹紧大衣，她们认识多少年了呢？从初二到现在，究竟有多少年了？她自己也记不清了。这些年，她们究竟为对方流过几次泪，出过几次头，吵过几次架，又分享了多少秘密呢？她更记不清。
  秋夜只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在半夜忽然打电话来泣不成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在自己脆弱的时候给自己温暖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和自己一起把秘密埋在心底了。
  再也不会了！
  眼泪究竟是什么时候流下的，秋夜自己也不知道。她记不得上次在阳光下流泪是什么时候了！经历了这么多，总以为快熬出头了，总以为快幸福了。
  可是，幸福怎么就那么远呢？
  我以为幸福在你那里，可是你总是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留下我一个人，默然流泪。
  到底，幸福是什么呢？
  几年前两个人无聊时写下的遗言今日竟然真能发挥它的作用，秋夜忽然恨极了自己，当时怎么就能想到这样不祥的念头呢？
  还记得，当时两个人坐在咖啡馆里，昏黄的灯光淡淡的洒在她们脸上，桌上的玫瑰花开得甚是娇艳。苏颜咬着笔的一端，思索着：“我的钱要留给谁呢？”
  “捐出去！”秋夜头也不抬的回答。
  “才不得呢！”苏颜立刻拒绝道：“我辛辛苦苦挣得钱就这样捐出去多不负责啊！我要把它留给我儿子！全部都给我儿子！”
  “你就把你儿子惯成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把！”
  “我呸！秋夜你也不瞧瞧到底谁儿子是二世祖！那你的钱怎么办？不给明欢？”
  “我？”秋夜抬起头，笑得狡黠：“我给我孙子！”
  “哈哈！”
  两个人大笑起来，那时候的她们怎么会想到在不久的以后，这白纸上用碳素黑笔写下的一条条都会被一条条的实现。
  如果早知道，她们又该如何？
     ☆、第四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色越暗山上的风就越凌厉，哪怕我们都穿着大衣，还是能感觉丝丝凉意。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其他，再无声响。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一个挨着一个，没有任何交流。苏沛和秋夜走在最后。
  “小沛，你能不能把苏颜名下的那个慈善账户转给我？以后，我来帮她做这件事！”秋夜忽然开口说。
  苏沛想了想就点头了。他至今仍不知自己母亲为何要去捐助一个孤儿院，以后估计更不可能知道了。
  秋夜看着苏沛，难免心酸。有些话不是她能够和他说的，怕是以后，他要吃更多的苦，忍更多的泪。
  苏沛停下脚步，看着秋夜说：“秋姨，我只知道你和我妈的关系好，竟不知道你们俩这么亲近。这些天，谢谢您！”
  说着苏沛就弯下腰，秋夜并没有去扶他。依然站在那里，慢声慢语的说：“你不必谢我！苏颜就是我的妹妹！只是她不在了，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虽然不该这样说，但是苏颜的心还在你爸爸身上，如果你不反对，还是去认你爸爸吧！不然，一个人，太苦了！”
  苏沛站直身，鼻头通红，他说：“秋姨，他没来送我妈最后一程！”
  秋夜苦笑：“他不来不代表他不爱着你妈。舒恺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懦弱！他不敢。他只敢半夜偷偷一个人过来！上辈人的感情，结束的就让它们结束吧！别纠结于此。回舒家，才没人敢欺负你！”
  “谢谢秋姨！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虽然知道不会，但秋夜还是说：“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苏沛还是说了谢谢，秋夜最后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向不远处等待她的车子，她没有回头。这里是自己最好朋友的栖息的地方，也是自己最后安眠之地。
  我站在路口，等待着苏沛，和秋夜擦肩而过的时候，也只是点头致意。
  车子飞驰在环山公路上，坐在后排的我一直握着苏沛的手。窗外无论多秀美的景色，都和我们无关。
  司机问：“是回公寓么？”
  苏沛回答说：“去徐习圣那里吧！”
  徐习圣自结婚后就搬出大院，和威威单独住在外面的房子里。公寓选的地段倒不偏僻，只是房型略小，只因威威说：“两个人住大房子太冷清了些！”
  徐习圣给我们开的门，哪怕是两房一厅的小户型，此时也显得稍稍冷清。沙发上的玩偶被随意的丢弃在那里，造型各异。它们撇着嘴，表情伤悲，像是在埋怨主人的冷落。桌子上的水果倒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果盘上，不像平时过来时看到的被威威扔的乱七八糟的模样。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
  这才想到，原来是开门的人不对！之前每次来，都是威威兴高采烈的前来，笑声充满整个屋子，让人心情愉悦。
  威威呢？
  徐习圣撇撇嘴，指了指卧室。他的黑眼圈比苏沛是有过之而不及，看样子，这些天，他过的也不甚如意。
  “还没好？”苏沛问道。
  “哪能好啊？这几天和我不知闹了多少拨了！也不敢让她去送苏姨最后一程，我自己更不敢离开她半步！这不，今天又闹着非要和我离婚不可！”徐习圣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心。
  苏沛也觉得头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他问：“医生怎么说？”
  “现在一切正常，只是怕在怀孕期间，刺激到神*管，万一瘤子再长大就麻烦了！”
  “既然这样，让她把孩子打掉，这个孩子不能生！”苏沛言语坚定。
  一直躲在房间门后偷听的威威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人生中最爱的两个男人正在合伙预谋要杀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他们可是孩子的爸爸和舅舅啊！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威威难以置信。她推开门，对那两个人吼道：“谁要是敢打我孩子的注意！我非和他拼命不可！”
  看到威威终于走出房门，徐习圣欣喜的想要去抱住她，可是威威皱着眉躲开，完全不顾徐习圣一脸受伤的表情！
  她像个卫士一样守卫着自己的孩子，尽管所有人都告诉她：那孩子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可是，难道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要了她的命，就是为了这该死的有可能，她就要杀掉自己的孩子么？
  不，她做不到！
  “哥，如果你再敢说这样的话，我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我哥！”威威冷着眼说，尽管脸上还挂着残留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