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画西窗

第53章


  潜藏的侥幸即刻倒塌,摇摇欲坠的城墙里还不死心的伫立着,还怀疑什么呢?难道还会搞错?难不成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还有谢永生这样可恨混蛋吗?只不过不想承认罢了,就好像不承认的话他便还可以爱着思念着那个不属于自己的那个人,他的继父对她做出了天理不容的事,试问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留在她身边。他不想承认他竟无法再爱她。
  秦朗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从听闻这一切后他都觉得是一个笑话,荒诞可笑,他没有告别跑出了医院。早就知道谢永生因为犯事被判了15年有期徒刑,可母亲病重他并没有太多就精力去关心那个无所事事的无赖,殊不知他伤害的是江西窗。
  他拦下了的士,手心都是冷汗,他急切想寻找一颗定心丸,把惊人的消息压制下去,他想无论如何都要得到谢永生亲口的承认,那时那时他就要断了心中的念想,不听不闻不问不想。
  奔波了快一天,飞机在跑道上渐行渐远,出了机场后一刻都没停留到了监狱,他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打冷战,就如那年母亲被流氓打到头一样紧张恐惧,谢永松很快就出来了,剃了光头配着刀疤似一个黑社会老大,依旧面目可憎。他瞧见是秦朗,不免冷嘲,拿起手边的电话“真奇怪,你竟然会来看我。怎么,混不下去?来找老子叙叙旧?”
  “废话少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入狱?”
  “我进来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都过这么多年了,我都不记得了,嗯,我想想,那娃娃叫什么名字来着,江西窗,皮肤跟水做得一样,又滑又嫩。”
  秦朗暗藏最后一点小希望彻底破灭了,怎么还会心存期望,骗自己他不至于丧心病狂,如何自欺,只是不想放手罢了,多少年了,他跟命运争斗,最后还是斗不过,他灰溜溜的败下阵,还失了自己的心。
  “你这个禽兽,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他用力的摔了电话,拳头砸上那扇透明的玻璃,根本造成不了伤害,还是吓得谢永生起身后退了好几步。警察见到秦朗激动的情绪,两个人一人拉着他两只手,阻止了他发怒的动作“先生,请不要激动,再这样我们会告你妨碍公务罪。请离开这里……”
  他被提出了监狱,那扇蓝色大门缓缓的升了下来,他左手扶墙,头垂得低低的,闭上的眼睛里有两滴眼泪横空跑了出来,顺着眼角缓缓的落了下来,在炎热的地面上一下子就被蒸发掉,了无痕迹。
  秦朗抚摸了下红肿的拳头,委屈得如一个孩子“妈妈,如果有时光机就好了,我一定回到过去带着她走。”
  那年,江西窗跟方靛分手后,曾开玩笑的跟他说“要不我们私奔吧,去哪里都好,我想离开这个连空气都很浑浊的鬼地方。”他怎么回答的,他说“真的可以就好了。”停在空气中深沉的嗓音回了一声“好。”答应你,我带你走。迟了很久的一声好,却注定了迟了一辈子。
☆、第七十五章
  “当有一天我要远行,会随身带一个望远镜,登上最高最险峻的山,大声呐喊,整个世界仿佛在我面前了。”
  秦朗家中有一个精致的书柜,里面只摆着一本书,孤零零的呆在那里。书名只一个字《旅》,内页夹着一张枫叶书签,这段话被撰写在上面。那一个夜晚,他们沿着那条长路走了很久很久,昏黄的街灯,地下铺满了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她快活的踢着脚下的叶子,毫不疲倦,他从未这么认真看过她,弯弯的眉毛,左眼角有一颗微小的泪痣,睫毛又长又翘,微笑的弧度很大,偶尔还会吐下*头。好几次他都想伸出手去顺平她额前的碎发,看着她乐滋滋的表情还是压抑住了。
  有车经过他拉着她的手往身边靠,她漫不经心却被他抱了个满怀,头发上的还残留着洗发精的香味,几丝长发拂过他的脸颊,如羽毛般轻柔飘渺,心也跟着醉了。他心跳如鼓,好在碍于这灯光,她没有发现异样。挣脱了他的怀抱,在包里翻找了一会才慎重的拿出来“送你的,嗯,好好看看,你看你忙着照顾伯母都没时间好好走走,这本书里写了世界上最值得去的地方,不能亲自去,就当是思维上去行走一番吧。”
  书本翻阅过很多次,书角有皱褶,他用指甲抚平又卷起来,反复几次还是以放弃告终。抬眼看了这个家最后一眼,母亲在两年前就住进了疗养院,忙着工作多数都留宿公司,生活气息很浅,真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那么值得留恋。
  提着手里的一个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缓慢的关上了门。他打车去了医院,走的是那条栽满枫叶的公路,正逢下课时间,附近高中的学生们骑着自行车铃铃铃的开路,面上都是雀跃的神情,两三五结群的女学生相互挽着手臂一边高声谈论一边大笑,也有娇羞的女学生坐在男生的单车后座,每一幕都展示了青春的狂想曲。
  不知怎地失神,多年前的他们也融入了其中,他单脚支地在校门口等着慢吞吞的江西窗跟方紫,侧目看过去,江西窗带着淡然的微笑看着方紫如一只花蝴蝶冲向自己,他站在最外面,中间隔着方紫,可丝毫不影响他看江西窗,一颦一笑时而浅笑时而面无表情时而撒泼时而冷漠,造物者如此神奇,各种表情在她面上描绘出来都栩栩如生,叫人看不厌倦。
  那条路远远的被甩在了背后,那些关乎青春的日子也跟着风一点点消失了,这么多年,从一个大男生到一个男人,人生真的很奇怪,如走一条长长的路,有两个选择,明明知道选择平坦的那条会通向未来,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挑战,因为这样才为生活平添了媚色,以后每每想起都会唏嘘“那个时候我多傻啊……”
  他不后悔,他只遗憾没有好好抓住她,却从未后悔爱上她。
  到了医院后,他反而失去了勇气,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方靛端着盘子出来后,就看见他一脸苦恼的两手支头“你来了?进去看看她吧。她今天心情很好。”
  深呼吸几次,提起胆子才拧开门,江西窗坐在床边,两手抓着一个布娃娃喃喃自语。听见声响她抬起头,歪着头皱眉嘟嘴,继而又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娃娃。
  “西窗。”他轻声叫她,几个月来她的病情一直不稳定,安静的时候就跟现在一样,玩着公仔不理人,狂躁的时候她会用指甲刮着全身的皮肤,仿佛如长满了虱子,下手不知轻重,常常被抓出血痕。
  “西窗,”他走进几步,又叫了一声,江西窗并没有表现出排斥,他索性坐在床边,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她的短发,因为怕她发病扯头发,连带着一头秀发都被剪成了妹妹头,现在的她看起来就跟一个发育不良的初中生一样,瘦弱没有朝气。
  江西窗感应到他的友善,不舍的盯着娃娃,还带着不满把手里的娃娃递给了他,眼泪不听话的落下,滴在她的布娃娃上,她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用手背擦干净,又笑嘻嘻的递了过来。“给我的?”他声带哽咽,吞下痛苦的情绪。她点了点头,扭过头去又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不理睬他。
  秦朗把布娃娃凑到眼前,难以抑制的情绪突然爆发,他伸手把江西窗抱进了怀里,眼泪砸在她的脖颈里,被这样举动吓到的她有点不安,嘤嘤的哼着扭着身子“西窗,西窗……”他的嗓音兴许带着魔性让欲发怒的她一点点安静下来,停止了挣扎。
  “西窗,我要出国了,去意大利。你送我的那本书写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意大利,我想把书里的地方都走一遍,然后再找一个地方买一栋房子把我妈接来住,我可能不会再回国了。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米兰大教堂,你说最想举行婚礼的地方,我想亲身体验一下有什么这么吸引你。”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真想再回去学校看看,跟你单挑一次,看你大冬天吃雪糕吃得龇牙咧嘴的样子,你不知道有多可爱。超市的老板追到*了没有,还有我们为了戒烟埋了烟盒的后山……要离开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多东西舍不得,你看我,都说些什么啊……”
  “西窗,你知道吗?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是故意找上你做挡箭牌的,早在你出现的海滩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我躲在树下看了你一下午。这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说了,你也当帮我保守秘密好吗?”
  秦朗松开了一点距离,垂目望向江西窗的迷茫混沌的表情,心中不免好笑,只有在这种时间他才可以毫无顾忌说出心中的苦闷,却是在自己要离开的时候“西窗,多想我在说离开的时候就真的可以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不起……我继父的事情对不起……让你受伤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江西窗被他悲伤的情绪所感染了,她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本能的照着平时方靛安慰她情绪时所做的一样,抬手摸上他的脑袋,一下一下轻轻的,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乖…乖……”
  难以辨别的两个字他还是听清了,他哭得像个小孩不能自已,眼泪一把把狼狈至极,江西窗手的动作没有停,缓缓的温柔的抚摸着。
  明明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伤痛,她失去了心智,可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善良的江西窗,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只会用笨拙的方式安慰伤心的他,让他温暖感动让他热泪盈眶。
  “你忘了也好,你就再也不会感到痛苦了。答应我….要好起来,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以跟我单挑一场,答应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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