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对你说

眼见莫夏然苦笑，莫基优才猛地回味过来，自己话里出了多大的纰漏。他暗恼失算，连忙转移话题：“你来酒窖做什么？”
果然，莫夏然一被问到原因，就想到了白天乃至不久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对于莫夏然突然陷入沉默的样子仿若不见，莫基优径自蹲下，展开毛毯给她披上。耐心等了片刻，终于听到了莫夏然用平淡无奇的调子缓缓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缓缓道出。
说完之后，莫夏然的眼角明显有些湿润，那副要哭不哭的倔强表情，显然将她的内心出卖得一干二净。
莫基优同情地哀叹一声：“要喝酒吗？喝醉了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莫夏然愣了愣，因为邱落叶也讲过类似的话，可是就在刚才，她把他骂走了。
莫基优注意到她脸上微妙的情绪变化，便起身去取了一瓶年份颇久的红酒，倒了半杯递给她：“喝吧，喝了就忘记了。”
泛着微蓝的白炽灯光下，杯中的红色液体仿佛耀着粼粼的光辉，美丽诱人。
莫夏然情不自禁地接过，一口饮尽：“还要！”
看着她豪气冲天地牛饮，莫基优伤脑筋地扶额：“不行，这酒后劲大，你现在还不能多喝。”
然而莫夏然却是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瓶，不顾形象地就着瓶口直接喝：“我很难受，不要阻止我。”
“算了，你喝吧。”莫基优轻叹一声，不再出言阻止，只是转身背对着她坐下。
看着莫基优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比自己宽厚的肩膀，莫夏然的鼻子越发觉得酸了。还是小优好，知道她难过，在这里陪她，也知道顾忌她的自尊心，转过身去。
果然，她家的小优是最好的。
想着，她的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莫夏然摸了摸脸，又捂住眼睛，闷闷道：“我想她一定很难受……她的心里也一定很不好受……”
“……”
“她一定是被威胁了，啊，一定是我哥！是我哥在中间挑拨了我们的关系……哥哥，对，我看出来了，哥哥喜欢她。”
莫基优静静地听着，因为背对她坐着，所以知道她看不见自己脸上漠然的神情，而自己也看不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只能通过呜咽的哑声判断，她哭了。
印象里，莫夏然一直是温暖地笑着，从不在他面前哭的。就算是哭，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压抑地啜泣。
心里很难受吗？
他不能体会。
事情的发展他多少已经推测到了。因为知道结局后，等到结局真正来临的时候，心情就不会那么糟糕。
他又伸手贴了贴自己的心口，那里隐隐有些闷痛，像是被蔓藤紧紧缠绕，难以呼吸。
真是奇怪！
“小优……做出那些事，她一定也很难过……”
莫基优身体一僵，因为莫夏然的脑袋倏然倚上了他的后背。
“小优……我今天也做了……和她相同的事情。阿叶，阿叶，小优，我把他骂走了，我对他说了很重很重的话……”
冰凉的液体落在他的后背上，沾湿了夏季丝薄的睡衣。酒窖里的冷风吹袭过来，他禁不住寒毛竖起，打了两个哆嗦。
“果然，对重要的人说这样的话，心里会很难受……小优……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好讨厌……小优……”
她似乎是犯困了，嘴中开始重复嘟囔着他的名字。
莫基优有些无奈，又有些烦闷。
他放松了身体，继续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缓慢而紧张地转过来。
对于自己这种奇怪的心情和举动，他现在还不能很好地解释，只能推到以后去想。
“莫夏然。”
没有回应。
“我发现，我有些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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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悄然过去了几天，莫夏然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这天，她又准备变化模样去考察南风集团的内部情形。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和刚从外国出差回来，一脸倦容的莫德岩打了照面。
“早上好，爸爸。”
“嗯。”
招呼过后，莫夏然正欲离去，就听见莫德岩喊她：“夏然，等等，你来一趟书房。”
莫夏然有些吃惊。莫德岩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亲切地叫过她“夏然”的。她拧紧眉头，跟在莫德岩后面走进书房。
“坐吧。”莫德岩指了指小沙发。
莫夏然有些机械地坐下，受宠若惊地看着他。
面对着如此反应的莫夏然，莫德岩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先前的冷漠，反倒是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夏然，上次在医院说的事情，我们就不做数了吧。”
医院？是帮助莫家盗取南风商业机密的事情吗？莫夏然惊讶地看着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出一点虚假，然而一无所获。
“当然，我以后也不会再让你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
这下子，莫夏然更加不解了。怎么莫德岩对她的态度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简直就像是拍电影一样。
忽然，书房的门“砰”的一声打开，杨梦晨怒火中烧地冲了进来：“莫德岩，你给我闭嘴！”
莫德岩没有立马搭理她，依然和蔼地朝莫夏然笑着：“夏然啊，我和你妈妈还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莫夏然满腹疑虑地走了出去。
房门关起的前一刻，她听见了房内两人的争吵。
“那个女人的孩子怎么了？你难道还对她念念不忘？当初商量好的事情，怎么能……”
“梦晨……”
.
纳闷地走到楼下，就有一女佣迎面走来。
“小姐，外头又人找你。”
大清早的会什么人来找她？
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莫夏然心里有些烦，不想花精力去搭理寻访者：“麻烦你去告诉他，让他明天再来吧。”
话音才落，就有一个身影不顾佣人的拦阻，闯了进来：“莫夏然，你快给我出来！”
☆、第二十五章 潜入尹家（1）
泯了口甘甜的红茶，莫夏然一脸冷淡地看着满目焦色的木伯伦。
也不知道他这么急着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眼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莫夏然若有似无地叹气，说道：“直说吧，你来找我的目的。”
直截了当的话让木伯伦略有讶异，思绪百转千回之间，却是很快镇定下来：“你若跟我去见一个人，之后，我就让你见父亲。”
本来死活不肯的事情居然这么轻易就拿来做条件，看来他要她见的人或者这件事本身就很重要。
莫夏然思索片刻，轻挑眉梢，笑了：“不用你让，我也会有办法见到爸爸的。”
闻言，一抹急色在木伯伦的眼底滑过，但是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自信道：“不，你绝对没有办法知道他在哪里。”
莫夏然置若罔闻：“没关系，我不需要了，见不见他，我无所谓了。”
无所谓？那么他岂不是没有诱出她的筹码了？
想到这里，木伯伦不甘心地捏紧拳头，压低姿态：“我请求你，跟我去见一下那个人。”
从未有过的恭敬态度让莫夏然着实惊讶不已，但是方才莫德岩的举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比起木伯伦的事情，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莫德岩那么做的动机，因此，莫夏然脸上的神情并未有丝毫的松动与让步：“我为什么非要见那个人不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木伯伦紧咬发白的双唇，半晌，他眼一闭，倏地跪了下去，“我求求你……”
莫夏然震惊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木伯伦，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她知道的那个人：“你起来。别想演什么苦肉计，直接说要我见谁，为什么要见。”
木伯伦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她：“拿你去换歌洁。”
用她来换言歌洁？
想起那天的事情，莫夏然冷哼一声，神情变得极其傲慢：“真不敢相信呢，你竟然会为了她向我下跪。”
“……”木伯伦脸色惨白。
“你喜欢她，对吧？”
“……”
“呵呵，我若说不要呢？”
“求求你……”
莫夏然心里一阵烦躁，没有马上接话。她用力地搔了搔脑袋，起身在会客室里来回踱步。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仿佛过了半个世纪，明亮的室内响起了莫夏然毫无起伏的平淡声音：“把来龙去脉去脉说清楚。”
“我是黑虎的情报员，之前一直混在红月一个被称呼为合哥的人身边行动。昨天，我听他们说倪才华在安康百货抓到的言家的小姐和金家的少爷被送到卡利小岛的别墅了，打算把他们和着尹家一起做掉。”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莫德岩拒绝用你去换他们两个人。”
莫夏然皱眉，用眼神示意他说清楚。
“红月的人一直想要得到传说中海神的宝藏，于是就抓了他们两个，用他们两个人来换你一个人。”
莫夏然不以为意：“我不认为他们会这么冲动得抓了他们两个来威胁莫家去换人。毕竟他们两个是言家和金家的人，真要说起来，莫家根本就不需要拿我去换别人的孩子。”
木伯伦面如菜色：“其实红月的人也没有想要抓他们去威胁莫家换人的。因为那个时候，其实是倪才华一时冲动干的。”
“……”莫夏然皱眉，催促道，“什么意思？”
“因……为，那个时候，歌洁打电话告诉倪才华，她抓到你了……把你电晕了放在安康百货顶层的洗手间里……”话到后来，几乎已经听不清他的具体字音了。木伯伦紧张地偷瞄着莫夏然的表情，非常害怕她会一气之下拒绝交换。
可是过了许久，莫夏然依旧是木着一张脸，盯着茶杯上的花纹出神，仿佛是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娃娃，只有一具无用的躯壳而已。听他说来，大概就是歌洁要把她交给红月，打电话叫倪才华过来，然而不巧的是，刚好阿叶偷听到了她的电话，在她离开后救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