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对你说

她怔怔地说道：“父亲？”
“你应该明白的，我们莫家，不养无用之人。”
“……”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疑问句，确是用肯定语气。
“……”莫夏然黯下眼眸，抿了抿苍白的嘴唇，最终缓缓点头。
“还记得那天家里失窃的事情吗？”
莫夏然想了想，当然记得，而且还让她耿耿于怀了好久。她再次点头，又把自己对那两天发现和推断说了一遍。
“内贼？”莫德岩摆出了严肃的神情，自顾自地思索了一会儿，复又不满地开口，“怎么你不早说？！”
莫夏然苦笑，却也不辨驳。其实哪里是她不想早说，只是杨梦晨隔天就去了外国，她那天下午又差点在电梯里丧命，后来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和事件，让她哪里有机会说这个？
“对不起。”
“算了。”莫德岩摆摆手，大概是不再继续纠缠在这问题上面的样子，“你知道这程序最终落到了谁的手里吗？”
“不知道。”莫夏然诚实地摇头。她当然不可能会知道，因为她从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上面。她只是想找个人，又不是要去金融业打仗，那个被盗走的设计程序的最后怎么样了，可是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莫德岩神色莫测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作为一个商业上众多打着如意算盘的老狐狸之一，他能看出莫夏然没有撒谎，但是他不能相信，像她这样有能耐只靠自己就让圣林比学院理事长开除不能的人，居然会不知道这个，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她选择性失聪了，没有听闻。
“一个月前，它被南风的先一步发表了。”
南风？那个南风集团？
莫夏然不可能没听说过南风集团的。就像在深华市的所有人都听过圣林比和晨艾尔两所学院一样，没听说过南风集团的人绝对是奇葩一样的存在。
照莫德岩的话，应该是南风的人买通了莫家的佣人盗取了这个程序。
“我已经和言医生说过了，让他安排你治疗脚部的伤。对于两个月前，你母亲所做的事情，我表示歉意。”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看见你的裤脚了。
莫夏然在心理冷冷地回应道。
因为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虚伪的客套，虽然以前的她也一直是这样过过来的，可能以后也会一直这样虚伪做作下去，但是在知根知底的人面前，她真的很厌恶这种恶心人的态度。
“父亲想要我……做什么呢？”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只要做到了，我会和你母亲说，让她以后少干点蠢事。”
原来是要和他们做同样的事情啊。
是让她去盗取南风集团的商业机密吗？
还真是阴险的人呐。
脑海里的声音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又退下去。
如果真的答应了，那就是把自己的命系在自己的裤腰带上面了。因为这种事是违法的，严重点就成犯罪了。可是莫德岩却让她去，显然是要把她当枪使，若做好了，是他们赚了，她依旧倒霉，若做不好了，被南风的人抓了，他们就可以把事情都推到她身上，撇清关系，反正她是收养的，不是亲生的。
“你的回答呢？”
算了，她也有一笔账要和南风要算，她就借这个机会一起算了吧。如果干得好的话，也许她还能转被动为主动，甚至不需要担负法律责任。
“我没有钱，有时候需要资助。”
莫德岩微怔，显然是没有料到莫夏然会开条件，但是回过来一想，也正是因为她会这样开条件，所以他才选择她的，选择她来利用。
“可以。”
“好的，父亲，我们说定了。”
说完，莫夏然又兀自闭上了眼睛，一副“走好，不送”的模样。
莫德岩没有多余的话说，转身离开。
病床上，身着灰蓝色病服的少女缓缓勾起了唇角。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却是不曾醒来的样子。
他们两个人，都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利用尽一切可以利用的人。莫德岩可以很好地利用莫夏然这颗棋子，又何尝不是让莫夏然反过来利用了一些，只不过，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罢了。
.
医院顶楼。
莫夏然以左脚为轴，转过身来面朝着身边的金鲁熙：“那么，你想要怎么陪我演戏呢？”
金鲁熙笑了笑，却卖了个关子：“很快你就知道了。”
“哈？”
“回病房吧。”
☆、第二十章 交易项目（2）
他们从顶楼下来。莫夏然坐到轮椅上，让金鲁熙把她慢慢推回去。住院部里，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他们也是忍受不住这种刺鼻的气味，才会跑去顶楼的。
一路无话地回到莫夏然的病房。推开门的时候，一位少年修长的身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金鲁熙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在他的视野里弥留出淡淡的阴影。他不太喜欢这个人出现。
“阿叶？”
这种时候他怎么会来？他今天上午不是来过了吗？
莫夏然有些惊讶。其实从她住院开始，邱落叶和金鲁熙这两个人都会每天来看她，一个是上午，一个是下午，基本不会碰面，只是偶尔会在中午见面，但是见面的时候，周围的气氛总会比较尴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不好。邱落叶会来，她还能理解，因为他们是同类人，而且关系一直很好，只是不明白金鲁熙这样上流世界的人怎么也会天天来，所以才有了先前的一问。
想到这里，莫夏然直视邱落叶的目光又不自觉地失了焦点。
“小莫，”邱落叶看了金鲁熙一看，很淡，然而却有一瞬间的凌厉，下一瞬间，这种凌厉又化作烟云，给人一种奇怪的错觉，“我有事情要告诉你。”潜台词是，让金鲁熙走人。
莫夏然为难地转头看金鲁熙。
金鲁熙不是笨蛋，当然听得出邱落叶话里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头，觑了邱落叶一眼，复又看向莫夏然：“我先走了。”
莫夏然不说话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邱落叶的心头不知怎么地就浮起了一丝愠怒，真想杀了他。然而很快的，他回过神来，又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阿叶，怎么了？”莫夏然回头发现了邱落叶的异常，不由地关切出问。
邱落叶摇头示意没什么，遂开口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她：“索里斯调查到了一件事情。”
听到索里斯的名字，莫夏然不自然地扭动了下脖子，似乎是对索里斯瞒着自己的事情依旧不能原谅。
邱落叶顿了一顿，注意到这点，却不点破，继续说道：“莫基优出车祸那件事，开车司机肇事逃逸，但是后来索里斯查到消息，才知道，那件事情是红月的人干的。其实肇事司机已经抓到了，本来是准备起诉的，却被上头压下来，不了了之了。”
莫夏然疑惑：“上头压下来，不能起诉？不对，以莫家的财力和势力，不可能起诉不了那个司机的，即使不能由此将红月帮一网打尽，但是至少能对付那个小小的肇事司机才对啊。难道……”
“对，被南风的压下来了。”
“莫家想要对抗金融业霸主南风的确是难了一点……怪不得莫德岩……但是为什么呢？”莫夏然耷拉下脑袋，摇着轮椅，喃喃自语般地到了病床旁边。
邱落叶很默契地扶着她上了病床，又将轮椅推到了不会阻碍到别人行走的角落，才回头看她。绯红的斜阳将灼热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把她白皙的脸庞烧烤得通红，但是她却毫无自觉，仿佛已经沉溺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
邱落叶走过去，拉了窗帘，这边莫夏然却是已经想好了：“阿叶，我记得蕊合斯事务所是南风旗下的对吧？”
正在这时，医院的护工将食堂里的晚饭送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莫小姐，晚饭来了。”
因为莫基优的关系，莫夏然和莫家的关系最终被那些以八卦为己任的娱乐记者给挖掘了出来。所以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陡然上升到了*裸的境界，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厌恶，亦或是同情。
“谢谢你，沈阿姨。”
送饭的护工是个喜欢八卦、身体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她瞪着自己那双小三角眼睛，惊奇发现莫夏然病房里的男人不一样了。平时来的时候，她看见的都是金家的大少爷金鲁熙，而今天她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难道莫家小姐寻到新欢，不要金少爷了？！大消息，这真是大消息，金家少爷被甩啦！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住在哪里啊？家里是干啥滴啊……哎呀，莫小姐可是个好姑娘，和她交往，你绝对不会后悔的，所以啊……”
“沈阿姨！”见到中年女人眼里的调笑，莫夏然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想法。由于中午送饭的是另外一位护工，所以沈阿姨没有见过上午来的邱落叶也是正常的，但是就这样想歪，也太不正常了吧！
莫夏然伤脑筋地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沈阿姨，你想多了，他只是我的朋友。”
“您好。”邱落叶浅笑致意，淡淡的笑靥里却比以往多了几分真诚，“我叫邱落叶，是小莫的朋友。”
“‘小莫’啊，”中年女人用她那迸射着“这里有八卦”气息的小三角眼睛打量了一眼莫夏然，又怪笑道，“落叶家住哪里啊？”
“我住在北区，和这里有些距离。”
“这么远啊……”中年女人又奸笑了几声，“那家里是做什么的？”
“做买卖的吧。”
“那应该也和金家少爷差不多吧？”
“嗯……”
莫夏然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两个对话来对话去的人。沈阿姨会这么失礼地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问出这些问题，她可以认为是她的八卦心作祟和天性使然，但是以邱落叶这种浅薄的人来说，会这么老实地回答问题，简直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