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翩翩

��一四六）
    幻真，蝶仙和小茉莉都争着甘愿受罚，玄天一时没了主张，处罚小茉莉，他不忍心，另两位是贵客，更不能对二人动用族规家法。康保长老率先带头说：大王，经书遗失，是我看守失职，王后已承认是她取走的，看在她以往协助大王有功的情面上，就饶恕王后一次吧。如果大王定要以族规论处，也应该是老臣，让老臣代为受过。随后，白狼族子民齐刷刷跪倒，乞求玄天赦免王后，饶过幻真，蝶仙和康保长老。
    玄天沉吟了一下，说道：盗书之事，我也有责任，这几日疏于管理，就当是一次教训。从即日起，康保长老妥善保管经书，不得再有类似的事例发生。众人皆称玄天大王圣明。盛大的宴会重又进入*，觥筹交错，玄天和小茉莉尽释前嫌。此次晚会的最大亮点，是各式各样图案的焰火，点燃了寂寥的夜空，白狼族内欢声笑语，注意力回到庆祝节日上，淡忘了刚刚那一幕不愉快的小插曲。
    在烟火的辉耀下，蝶仙和小茉莉正襟危坐，明丽照人，众人的视线均聚焦于这对姐妹花，火花璀璨晃目，直看得大家眼花缭乱。因为念在小茉莉偷经书是初犯，又有全部白狼族民的求情，玄天给她一个台阶，并未追究其错漏。玄天顾及颜面，看重威信，本想加罚小茉莉，有众人的请愿，他正好顺水推舟，不了了之。入春以来，雪花不期而至，飘飘洒洒，如幻如梦，美景良辰奈何天。
    更为惊喜的是，宫内的铁树和水仙悉数盛放，白狼王宫一派祥和喜庆。玄天感觉后怕，他忽略了一个事实，小茉莉怀有他们的骨肉，倘若光阳节那天他不听族人劝解，而对小茉莉课以重罚，后果将不堪设想。世上没有后悔药，玄天没有向小茉莉施加族规的处置，也算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幻真也在静静冥思，蝶仙勇于担当责任，幻真对她更为尊崇敬慕，高看一眼，蝶仙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
    蝶仙本应就是纯净淡雅的蝴蝶仙子，她在天界受到不公正待遇，又加上她自身的执拗，没有如愿登仙。幻真从前受身边神将天兵的蛊惑，杀人无数，感觉自己污秽不堪。幻真虽法力高强，但在蝶仙面前甚感自惭形秽，想接近蝶仙，又满怀负罪感，生怕亵渎纯美的蝶仙。幻真将冷漠脸孔，藏于几乎无表情的面具之内，不愿让人看懂，宁可独自承受良心的拷问。命如草芥，是幻真以前的看法，蝶仙的良善，使他改变了观念。
    幻真反躬自省，成仙者，向来是道义为先，法术居后，随着拼争杀伐，此标准渐趋弱化。武力高者，征讨四方，位列上界金仙，散落各地的修仙者，徒有仁厚宅心，也不被认同。妖和仙，只是一个称谓的区别，且门户偏见甚多，各派或拥兵自重，或只为自保，倾轧排挤异己，稍有争执，便剑拔弩张。天庭法度森严，身份尊卑，皆有既成界定，将下方修炼的众生统统归入邪道。
    元始天尊曾训诫说：修仙之人，功德比根骨更要侧重。其后，幻真卷入战事，渐与师傅的嘱托相背离。每到危急战火，都是由幻真领衔，如暴雨疾风般杀得精怪人仰马翻，叫苦不迭。混世魔王手下的四大干将也惨遭败绩，铩羽而归，幻真未与混世魔王直接对决，引以为憾事。刀兵之祸，弄得尘世之内乌烟瘴气，几无净土，百姓惶惶不可终日。那时幻真经常做噩梦，梦中的情状如出一辙，兵戈相撞，惨号不断，血流成河。
    幻真醒来后，忘记梦里的情境，又投入杀戮，大开杀戒。幻真不知残杀了多少无辜平民，即便是妖孽，也不该斩杀灭绝。幻真身处赞誉中，太白丞相极尽吹嘘之能事，天帝也对他赞不绝口。蝶仙的话一语中的：天庭的参战，只能是越打越乱，而当众生趋于稳定，安居乐业，天界的神仙才可后顾无忧。蝶仙颇有好生之德，一语惊醒梦中人，点醒幻真，幻真猛然顿悟，涂炭生灵是在造孽。
    （一四七）
    纯善的蝶仙，也是双眼迷离，斜倚于床头，全无睡意。人魔共存，和平相处，说起来容易，而要真正实现，几乎是行不通的。蝶仙想着想着，昏昏欲睡，忽闻急促的敲门声，她不情愿地打开门，却见小茉莉一阵风般地跑进来。蝶仙问：光阳节已过，莫非还有什么仪式？小茉莉兴奋答道：蝶仙料事如神，我正是来告诉你，今天将有白狼族的重大庆典。蝶仙问：是何庆典？小茉莉说：白狼图腾的祭拜典礼。
    待蝶仙整装完毕，她俩喊上幻真，三人一同赶往白狼图腾祭祀现场。果然不同凡响，光阳节时劲歌热舞，此次典礼同样是原班人马，则变为肃穆庄重。玄天亲率白狼族子民，正在缓步走向高台，旌旗飘展，上面有绣制的白狼图形。他们的远祖就是白狼，其中有一部分转化为人，组成白狼部族。还有少数的白狼，至今仍是狼身，因为是同宗同祖，一直以来，部族严令禁捕禁杀，不得虐待白狼。
    白狼图腾是神圣的标志，白狼族人不能触摸，平视，只可由族中主持礼仪的长老升挂。白狼是他们的族兽，与白狼族民享有同等的地位，甚至超乎族人，他们须对尊贵的神兽膜拜，供奉上好的牛羊祭品。从前玄天的祖辈曾出现猎杀白狼的事件，结果全族人受到神灵的诅咒，多人染病，久治不愈，相继毙命，且死因不明。从此以后，白狼族无人胆敢冲犯神兽，反将白狼视作保佑他们的灵兽。
    白狼族民倘若发现病死的白狼，应对其遗骸厚葬，与他们的亲属一样，予以平等对待。图腾中的白狼，更有深一层的用意，白狼族借作信使，传递给祖先的亡魂，以保佑全族人平安长寿，祈福白狼族昌盛兴旺。玄天相信，白狼图腾具有超凡神力，可让父母早归天界，度过轮回。白狼图腾不仅是玄天的祭祖方式，还是他回到白狼族后，首先提上议事日程的头等大事，从此可以令族民更加信任他。
    小茉莉神秘说道：白狼族先王炼成得道升仙的丹药，严密封锁消息，但是族里的败类把机密透露给混世魔王。混世魔王获知白狼族有灵丹妙药，便大举进攻白狼族，宁可踏平其领地，也要誓夺灵药。白狼王，亦即玄天的父亲，带领勇士们拼命抵抗混世魔王的侵犯，然而他功力低微，加之寡不敌众，最终死于混世魔王的追杀之中。几位长老携白狼图腾和仙丹出逃，才没有沦为混世魔王的刀下厉鬼。
    至于此后的事，蝶仙已有所耳闻，玄天投靠混世魔王，实则是他保护白狼族子民的权宜之计。几名长老逃到深山老林，混世魔王无法觅寻踪迹，才没让秘药和白狼图腾失落。白狼族另有更为古老的传说，他们的先祖白狼，和牛羊虎兔等动物同出一源，原来都是一母所生，后来内功和灵性起了决定作用，优胜劣汰，其中出类拔萃者跃变为人，而其余兽性未脱者仍是没有进化的动物。
    白狼在兽类中是较为接近人的种群，对气味的分辨能力很强，事先布下自己的体味，待重返巢穴之时，便可循着特殊的味道自遥远地方回归。蝶仙对小茉莉讲述的白狼图腾传言不太相信，其可信度颇值得怀疑，口口相传下来的版本已然走样。其实，他们是将白狼图腾当成自己民族的象征，那些先知先觉的白狼族长老们臆想出白狼图腾，作为保护神，玄天和白狼族民燃起香烛，口中默念，蝶仙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小茉莉也加入他们中间，围绕白狼图腾转了三圈，还象征性地食用祭品。幻真见识甚多，深谙此道，告知蝶仙：在各部族庆典中吃祭品由来已久，图腾代表了智慧勇气和力量，吃过以后，会转到他们自身。蝶仙心说：幻真怎么也信这一套？蝶仙再想，幻真是道教中人，迷信布道，装神弄鬼，不足为怪。以蝶仙之见，他们搞这种仪式，无非是求得内心宁静，倘使有用的话，还用得着潜心苦练，飞升成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