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小姐你好毒

第一百零六章 我终究爱上了你(大结局)


    凤琉璃确实在忙着,因为尤珍要死了。
    凤琉璃自己也想不明白,原本只是急怒攻心导致的郁结之症,为什么短短一个月会恶化成这样。
    而当她看到尤珍那空空如也的床头柜时,她又瞬间明白了尤珍病情恶化的原因。
    “是二哥……凤瑞璃和凤碧璃干的吗?小妈?”凤琉璃双手抱胸,冰寒的眸光内毫不掩饰讽刺的笑意。
    尤珍胸口急促起伏,说不出话来。她嘴巴被自己的臭袜子塞着,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呜咽声。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咕噜噜乱转着,时不时闪着歹毒的恨意。
    “真是令人开眼界,你一生苦心孤诣为了儿女,最后儿女却在你病重的时候,拿走了所有细软。把你像垃圾一样扔在床上等死。”
    凤琉璃的声音轻轻软软,当她放轻声音时,带有南方口音独有的糯性,像端午节的粽子,软软甜甜地。
    “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你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歹毒的妈妈教出歹毒的儿女,那是再也正常不过了。”
    “呜呜……呜……”
    尤珍双眼爆突,冷汗一滴滴地从额头上留下来。
    她披头散发,满脸爬满皱纹,哪里还有昔日雍容华贵的样子,十足就是个垂死的老太婆。
    “对了,我今天刚去办了过户手续……南啸叔叔的房产,原来一直放在奶奶名下。而奶奶把地契房契都贴身藏着。幸亏这样,乔宇才没有把那个海边别墅搞到手。现在奶奶指定我是继承人,我刚刚把那个房子物归原主,还给婶婶了。小妈,你怂恿乔宇收购叔叔的产业,结果乔宇得到了叔叔的公司,奶奶拿到了叔叔的房子,你,你却什么也没有——”
    凤琉璃当着尤珍的面,一层一层地把她的画皮揭开,只觉得无比痛快。
    而且,尤珍不会死——
    在听完她的审判之前,尤珍不会死。
    “——不对,你也得到了东西。你毒死了奶奶,所以,你得到了一辈子缠绵不尽的噩梦!”
    窸窣一声暗响,凤琉璃瞥了一眼尤珍房间的角落处:“青璃,别激动。我说过,她的命会是你的。”
    “大姐,你要说什么,赶紧说。我已经等不及了!”
    手中仍然拿着刀子的凤青璃坐在角落处,浑身颤抖,满目仇恨。
    “这个害死我妈妈的贱人,我要把她千刀万剐!”
    凤琉璃那天留起了胡屠的性命,她没想到凤青璃竟然会找到关在文渊阁仓库里的胡屠,然后在胡屠口中得知了陈妍的一切……
    月黑风高的晚上,凤青璃悄悄潜入尤珍的房间,用袜子塞住她的嘴巴,用绳子捆起她的四肢,正准备一刀在尤珍肺部穿孔时,凤琉璃赶到,阻止了凤青璃。
    凤琉璃看着凤青璃,语气里还是像往日一样平静:“青璃,我刚刚才说过,我会让你杀了她,不过是用更聪明的办法。”
    看着宛如暗夜鬼魅般的大姐,凤青璃一阵胆寒,她再次垂下刀子。于是凤琉璃转过头去,柔柔地对着尤珍笑:“小妈,你看,这就是你的下场。你以为把情敌的女儿养在身边,引诱她变成太妹,为你做事,这种做法很聪明?人在做天在看!青璃的妈妈,我的妈妈……我们是来为我们的母亲报仇的!”
    尤珍呜呜呜地狂叫,眼泪在她脸颊上流淌。
    “至于你……你指望碧璃会为你报仇吗?”凤琉璃缓缓摇头,“恐怕……不会了。从她毫不留情地拿走你的钱来看,不会了。恐怕你死了她还会高兴,因为这样她嫁进乔家的时候,就少一个丢脸的母亲了!对不对?”
    尤珍眼前又出现了凤瑞璃和凤碧璃翻箱倒柜地搜刮自己细软的场面,顿时眼神死寂。
    为了自己凑一点东山再起的资本,凤瑞璃几乎把尤珍身上裹的那一身都要扒下来!这个杀父掠母的儿子,真的会为自己报仇吗?
    凤琉璃眼见也说得差不多了,手腕一抖,亮出一包药粉:“青璃,这是仿照古代‘牵机引’做出来的毒药。在肺部开洞这个做法,虽然可以让她以最痛苦的形式死去,但破绽太大。除非你想把你自己搭进去……而这是给你的。”
    凤青璃放下刀子,她自己中过几次毒,毫不怀疑凤琉璃身上有着各种令人不可思议的毒药。她颤抖着接过那包粉末,问:“凤琉璃,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是帮陈妍阿姨而已……”
    胡屠说,当年陈妍并不是自愿爬上凤南天的床,而是被尤珍下了药。
    她其实也是受害者,对于受害者的结晶,凤琉璃对凤青璃再也恨不起来,只剩下了:怜悯。
    “奶奶,妈妈……我来为你们报仇了!”凤青璃露出诡异笑容,纵声扑上去。尤珍虽然不能说话,却听得见她们说些什么,顿时疯狂地挣扎起来。凤琉璃伸手在她的麻穴上一戳,尤珍全身就像虫子一样瘫软下来,凤青璃拔下她口中的袜子,把粉末全部倒入尤珍口中,又灌了几口水。凤琉璃这才松开她的穴道,改而点她的哑穴。
    做完这一切,姐妹俩重新站到床边,并肩站在一起。
    尤珍张大嘴巴,却叫不出半个字来。她双手在胸前喉咙处不断抓挠,尖尖的指甲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深深的血印子,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她在被窝里剧烈地挣扎着,像演一出无声的哑剧。
    大概过了十分钟,尤珍几乎把自己的脸上胸上全部抓烂了,浑身血肉模糊地,这才终于停止了挣扎。
    她脑袋一歪,手从床上耷拉下来,停止了呼吸。
    “死了。”
    凤琉璃面无表情地说。
    凤青璃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她……”凤青璃的思想领域中,从来不曾想过有人会以这样无声而恐怖的方式死去,浓烈的血腥味漂在空中,她几乎要呕吐出来,“琉璃,你这是什么东西?”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凤青璃自己也不是什么小白兔,凤琉璃平平淡淡地说:“是尤玮的药厂里开发的新产品,原本尤珍打算下在我妈妈饭菜里面的。我只不过顺手偷了出来,现在又用在她身上而已。”
    看来尤玮还留下不少有趣的东西在尤珍这里,只是除了这包毒粉,别的药物也都被凤瑞璃和凤碧璃搜刮干净了。凤琉璃心中不由得暗叹遗憾。
    凤青璃恶心了几次,凤琉璃盯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问:“那么,青璃,你现在打算怎样?”
    “什么怎样?”凤青璃惨然笑道,“琉璃,我不打算在这里呆下去了。这个家里太复杂,而且……我跟爸爸的感情也不好。我准备出国。”
    出国?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琉璃,你知道吗。我一直很讨厌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小妈要害你和大妈吗?可是,你们却可以以各自的方式,不受她的影响,活下去。你以前很胖,很颓废,可是你却可以看自己爱看的书,把自己锁在你的世界里。而我……没有妈妈的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只能跟在小妈身边,做碧璃的陪衬。直到她们出国。”凤青璃看着凤琉璃,她这一辈子除了冷嘲热讽,都没有跟凤琉璃说过这么多话,显然就连她自己都十分不习惯,“然后,我觉得我妈妈的事,是大妈的问题。为什么她允许小妈进门,却容不下我妈妈?为什么?!”
    “……”
    凤琉璃默默不语,静静等待凤青璃说下去。
    谁知道,凤青璃突然笑了。
    她的笑容很惨淡,又带着些许轻松。就连凤琉璃在刹那间都看不透凤青璃的这个笑容。
    很久之后,凤琉璃还一直记得这个夜晚,记得凤青璃的这个笑容。
    “现在,第二个问题不存在了。可我还是不喜欢你,凤琉璃。我知道我斗不过你,而且我也不喜欢过这种挂着豪门私生女,到处被人歧视的生活。所以我觉得,还是出国比较好吧。你知道吗?我最喜欢旅行了,名山大川,风景胜地,可是,作为凤家的女儿,是没法自由自在地旅行的……”
    “现在可以了。”凤琉璃突然打断了凤青璃的话头,凤青璃讶异地抬头看她,凤琉璃竟然在笑。
    不是平时那种令人胆寒的冷笑,而是一种暖笑。
    “无论你怎么讨厌我,但你还是凤南天的女儿,凤家的三小姐。现在凤家有我来扛着,你可以到外面,过你想过的日子。只要日后——”
    凤琉璃欲言又止,但这一次凤青璃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接下去说:“日后父亲百年之日,我一定会回来为他扶灵送终。”
    凤琉璃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么,我们赶紧回去吧。在这个地方呆久了,会惹人怀疑的。”
    凤青璃看看门口,踌躇起来。她问:“那现在出去就不会——”
    现在正是管家巡房的时间,加上凤家无所不在的监控摄像,只要一走出走廊,很容易就会被人抓包。凤琉璃微微一笑,打开窗户:“从这里走。”
    下一秒,她抓住凤青璃的手腕,凤青璃觉得自己像腾云驾雾一般,拔地而起,从窗户飘了出来!
    凤琉璃拉着凤青璃,晃晃悠悠地在屋顶上掠过。直到她们悄无声息地落入凤琉璃房间时,凤青璃兀自迷迷糊糊,如在梦中。凤琉璃房间里的物件一样一样进入凤青璃眼内,凤青璃这才如梦方醒,低声惊叫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凤琉璃
    “凤琉璃!你……你……”凤青璃结结巴巴地,只是说不出话来。
    “很惊讶?请你不要对任何人说出这个秘密。”
    凤琉璃敢打赌凤青璃不会说,就算她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她呢?凤家精明能干的大小姐,竟然会腾云驾雾?
    果然,凤青璃乖乖地闭上嘴巴,悄悄溜回房间里去了。
    第二天一早,才有人发现尤珍的尸体。那是负责打扫的女仆梁婶先发现尤珍死在床上的,那时候尤珍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了,她双目圆睁,嘴巴大大张开,双手十指尖尖,都是自己的血肉,身上血肉模糊,发出极其难闻的气味。
    梁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凤家清晨宁静的天空。
    “啊啊啊啊——死人啦——”
    尤珍的死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屋,魏月柔这时候已经不舒服了一段日子,正在卧床休息,闻讯赶来一看,几乎连黄胆水都吐出来。凤南天赶紧让秦妈扶魏月柔下去休息,他自己则忍着一阵阵往上窜的吐劲,皱眉让人去给尤珍安排后事,又一叠连声地问:“二少爷二小姐呢?”
    马三婶皱着眉头说:“他们昨天晚上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凤南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连挥手:“让他们回来!赶紧!生母病危都还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说曹操曹操到,凤碧璃走进屋子里,见到一片忙乱的人,她还不知道尤珍已经死了,以为尤珍的病终于引起了凤南天的关注,所以语气里不但没有担心,而且还带有小小的邀赏。
    凤南天眼一瞪:“怎么只有你回来?你哥呢?”
    “哥哥……他……”凤瑞璃却是趁夜色拿尤珍的私房宝贝去变卖了,凤碧璃正想着用什么借口去撇清,一瞥眼,已经见到了床上的血迹,顿时声音变高,“妈妈!妈妈怎么了?!”
    “哼,你妈昨天晚上死了!”凤南天厉声说,“你们两个做子女的,也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妈妈!”
    “不!不!”凤碧璃纵身扑到尤珍的床上,大声哭叫起来,“怎么会?!昨天还好好的啊!怎么会突然死了!”
    这时好几个下人上来要拉走凤碧璃,只是拉她不动。凤南天嫌她哭起来丢脸,又嫌她太吵人,心中非常不耐烦,怒道:“我怎么知道!”
    这时,尤珍的贴身保姆英姐匆匆走过来对凤南天说:“老……老爷……姨太太她……”她看了一眼哀哀痛哭的凤碧璃,压低声音说,“姨太太抽屉里的值钱东西全部不见了。我们这边找不到能陪她入土的物件了呢。”
    “什么?”凤南天脑子转得飞快,顿时就想到四个字:谋财害命。
    他皱起眉头,这时候,法医也走了进来,凤南天见他也是一脸欲言又止,就问:“请问姨太太的尸体有什么异样吗?”
    “凤先生,姨太太她是中了一种十分厉害的毒死去的。我恐怕,她不是病死,而是中毒死亡。”
    凤碧璃的哭声突然停了,她恶狠狠地说:“凤琉璃!除了她不会有别人干出这种事!一定是凤琉璃!”
    法医听到凤碧璃的指证,疑惑地说:“但是,这种药,曾经在尤玮先生的药厂里发现过。是一种没有对外发售的烈性毒药,凤二小姐,凤大小姐跟尤玮先生的关系很好吗?”
    凤碧璃眼泪汪汪地,泪水冲掉了她脸上的浓妆,眼影膏和眼线糊做一团,活脱脱一只熊猫。
    “尤玮?我四舅舅?”
    “怎么回事?竟然是凶杀案?”旁边循例过来办死亡证明的警察这时也皱起了眉头,“那样麻烦就大了。我们还是请凤大小姐来问清楚吧。”
    当正在梳洗的凤琉璃被请到尤珍房间里的时候,她还穿着早晨的小熊睡衣,一脸懵懂。
    “凤大小姐,请问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到什么地方去呢?”那警察是文渊阁的片警,跟凤琉璃很熟,对她问话也多了几分客气。
    “昨天晚上?我在房间里看书,然后凤青璃过来,我们聊了几句,她回房间之后我就睡了。”
    “凤青璃?你骗人!你几时开始跟凤青璃那么要好了?”凤碧璃双眉立起,食指几乎要指到凤琉璃的鼻子,“你不要胡说八道,凶手就是你!”
    凤琉璃看了凤碧璃一眼,阳光之下,她的肌肤苍白而孱弱,妆容邋遢,双目布满红丝。曾经风华绝代的平阳第一美人,不到23岁的年纪,竟然憔悴如斯。她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别过脸去:“你是什么人,有资格质问我吗?”
    凤碧璃气得倒仰,伸手就想上来抓凤琉璃。早就被凤南天命人上前拦下,警察不动声色地皱皱眉头,继续低头做笔录:“你跟尤玮先生,有交情吗?”
    “尤玮?那是谁?”凤琉璃一脸迷惘。
    警察提示:“就是姨太太的第四个弟弟,前一阵子被查封了药厂,最后服毒自尽的那个。”
    “喔,我不认识他。”凤琉璃干脆决断地说。
    警察追问:‘可是,你的二哥和二妹妹,好像都跟尤璟、尤玮很亲?你们就一点来往都没有吗?“
    凤琉璃笑笑,摇头,一字一顿地说:”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一个正房嫡出的女儿,为什么要跟姨太太的弟弟混在一块?我还没有自甘堕落到这个地步!“
    警察顿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要知道,在这些豪门大户里,嫡出庶出还是有很大分别的,凤琉璃是正房太太魏月柔的女儿,她自重身份的话,就不会跟姨太太尤珍的亲戚混到一块。
    何况凤家里头嫡庶不和,在平阳早就不是秘密。他连连道歉,说:”不好意思,我冒昧了。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凤大小姐。“
    很明显,凤琉璃拥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而且她也不可能从尤玮处搞到毒药,第一个被排除在外。
    第二个查问的是凤青璃,比起张牙舞爪的凤碧璃,脸色苍白的凤青璃柔柔弱弱地,说话声音蚊子叫一样,让警察都不好意思凶她。凤青璃早就和凤琉璃串好了口供,也给了十足的不在场证据。而且就连魏月柔这时候也出来为凤青璃作了证,凤青璃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读书,后来又进了戒毒所,跟尤家的人绝对没有交集。
    可怜个凤碧璃,母亲不明不白地死去,连个跟自己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了,只软倒在地上,哭了个肝肠寸断。
    最后凤南天问:”家里上上下下都录过口供了,请问还有谁有作案嫌疑呢?“
    他不问还好,这样一说,警察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说起来,真是我自己都有罪恶感。“警察压低声音,”刚才刑侦科的同事来了,说姨太太抽屉的锁头并没有被撬的痕迹,而且除了装古董细软的那几个抽屉,别的地方分文未动,显然作案人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直奔着值钱东西去的。刚才问了姨太太的贴身女仆,也已经排除了嫌疑,那么还有两个人是会有作案嫌疑的,那就是……“
    虽然嘴上说不好意思,但警察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凤碧璃身上。
    凤南天心中一紧:”你们怀疑是碧璃做的?可那是她的亲生母亲!“
    ”也可能是二少爷。“警察连忙说,紧接着他又想起,二少爷凤瑞璃也是尤珍生的,顿时有种豪门深似海,里头满豺狼的感觉。
    凤南天脸上神色变了又变,警察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站在旁边。突然门一开,一个靓妆丽人走了进来。
    那美人挽着发髻,云鬓堆鸦,鹅蛋脸上修眉俊鼻,略略施了一点粉黛,更增丽色。她一身米白色的职业装,纤腰盈盈,美腿修长,高贵典雅之处,不容他人亵渎遐想。
    ”爸爸。“
    等到一开口,警察才惊觉,她竟然就是不久之前刚问过话的凤琉璃,警察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巴,吞了口唾沫。听闻凤家最漂亮的是二小姐,但是这位凤大小姐打扮起来,一点都不差啊!
    ”琉璃,你不到公司去,又跑来这里干什么?“
    如今尤珍的房间已经成了案发现场,被警察拉起了封锁线。搞文物的人最注重风水气运,这种倒霉地方,没事都不愿意踏足。
    ”我刚才接到李朝兵叔叔的电话,“凤琉璃双眸如水,盯着凤碧璃,声音清冷如冰,”说,二哥刚才拿了一箱子清中期点翠,要在他的典当行出手。“
    凤南天张大嘴巴,呼吸一紧。
    警察连忙抢上前去扶着他,说:”凤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尤珍的!那是尤珍的首饰啊!“凤南天总算顺过气来,痛心疾首地叫,”那个逆子!逆子!畜生!禽兽!“
    在尤珍死去的第二天,凤瑞璃就拿着尤珍珍藏的细软去找地下文物商出手,而且尤珍还是中尤玮厂里的毒药死去的——
    人证物证聚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一个凶手:凤家二少爷,尤珍的亲生儿子,凤瑞璃!
    凤碧璃听到这话,两眼一翻,晕过去了。凤南天的心脏蓦地绞痛起来,他捂着自己的左胸,凤琉璃连忙去喂他吃救心丹。他老泪纵横,心如死灰,嘴里翻来覆去的就只有”畜生“”禽兽“几个字。一时之间屋子里乱成一团,有人急救凤碧璃,有人抢救凤南天,鉴证科的人拿着一份东西跑过来:”这是指纹提取!跟凤家二少爷的指纹一致!“
    ”证据确凿!嫌疑人现在在哪里?“
    ”西郊公园李朝兵石厂!“
    ”马上去申请逮捕令!他可能要跑!“
    命令一个紧一个传下去,凤琉璃静静地为凤南天输送着内力,凤南天的呼吸终于慢慢回复正常。她盯着地上一滩软泥的凤碧璃,漆黑的眼眸一霎不霎。
    凤碧璃和凤瑞璃联手拿走尤珍的细软,他们自认为儿女拿母亲的东西天经地义,自然想不起擦去指纹。
    而凤瑞璃身上带了尤玮留给他的毒药,不知道想要谋害谁。凤琉璃顺手牵羊,还治其母之身。
    尤珍死了,凶手指向凤瑞璃。
    母亲,哥哥,一个一个都离自己而去。
    凤碧璃,我要怎么收拾你好呢?
    ……
    救命……
    ……救命
    ……救命……救命……
    ”救命啊!“
    西郊墓园里,在雪白墓碑丛林里跌跌撞撞地奔跑的男人,终于体力不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喂!到这里来!“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断喝,男人抬起头来,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躲在一块墓碑后面。
    与此同时,嗤嗤两声轻响,子弹打入一秒钟前男人躺着的地方。
    躲在暗处的追杀者一击不中,又发起一次攻击。男人浑身哆嗦着,抖成了筛子。救他的年轻人手搭凉棚,远眺前方,冷哼一声:”阻击步枪都出动了?“
    他随手把男人往身后塞去,那男人一声惊呼,落入身后一个豪华大墓的明宅中,年轻人手腕一翻,翻出微型对讲机:”阿黑,九点钟方向,大约一公里有只耗子在骚扰我。“
    对讲机那边哇啦哇啦了一通,随即归于寂静。被追杀的男人躺在蔓萝攀满的大理石祭室墙壁上,不断喘气。
    而那个追杀者,再也没有打响枪声。
    ”谢谢你……“被追杀的男人喘了口气,这才露出笑容。
    ”不客气,我只是不希望扫墓的时候有人来骚扰我。“年轻人救了男人一命,却只是像扶一个普通老人过马路般满不在乎,”大叔你得罪人多,还是不要一个人来这种荒凉地方了。“
    ”这个地方……我不自己来不行。“大叔低下头。
    年轻人耸耸肩:”那随便你。反正今天你应该是安全了,拜!“
    他撩起藤萝,往外面走掉。藤萝摇晃,日影也随之在乔宏天大汗淋漓的脸上晃荡着。他怔怔地盯着那年轻人离去的方向,最后无奈地笑笑,慢慢扶着墙站起来:”老了……“
    下一秒,他的眼神变得绝望而哀伤。
    ”阿俊……你竟然这样对待你的父亲……“
    乔宏天拿出手机,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五分钟后,天那边隐隐约约有爆炸声响起,淡淡的烟缭绕在白云寺下,淡得几乎看不见。
    ”阿俊……你说是要出国,何苦要骗我。就算你杀了我,我的遗嘱还没有改,你也只能拿到三分之一的乔家而已。“
    乔宇和乔海两个也就罢了,虽然面和心不和,好歹跟自己这个父亲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尊重。而乔俊……恐怕真是自己惯坏了这个小儿子。
    一旦知道自己不能继承乔家,居然借口到外国去,然后躲在这里,伺机杀父。
    乔俊的车子爆炸时,乔宏天闭着眼睛,两行老泪在他脸上流下。爆炸的烟在山林深处飘起,那是乔家的赛马场,平时人迹罕至。乔俊死在那个地方,恐怕直到尸体腐烂,都不会有人发现。
    等到十分钟之后,乔宏天重新在那个废旧坟墓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那墓前。
    那个人,他寻寻觅觅二十多年,如今终于找到了,却只剩下一个墓碑。
    乔宏天不知道乔俊在哪里得知自己的这个藏在心中最深处的秘密,但他知道,乔俊一定猜到自己来扫墓的时候会心乱如麻,这才抓住时机发难。
    ”小叶……“
    魂萦梦牵了二十多年的名字,化为音符,在乔宏天唇边响起。
    紧接着,他呆在当地。
    ”是你……“
    ”是你……“
    不到半个小时之前才救了他的年轻人,如今竟然站在小叶的坟前。他长身玉立,黑衣如夜,而那张俊俏的脸,依稀就是当年小叶的模样。
    他眼眶微红,显然刚刚才哭过。
    ”你是谁?“乔宏天站定在当地,一颗心突突乱跳。
    ……
    ”你们是谁?“
    凤琉璃坐在文渊阁宽大的转椅里,十指交叠,抬眸凝望来人。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什么时候舍得还钱?!“
    来人一对大金牙,在阳光中明明地晃。
    ”还钱?“
    扔在凤琉璃面前的,是一叠借据。凤琉璃草草地浏览了其中两页,不由得苦笑起来。
    好个凤瑞璃,已经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终身监禁了,还不忘给文渊阁留下个烂摊子。用文渊阁的赝品文物拿出去抵债,押了两亿。如今债主们发现文物是假的了,追上门来,把这笔烂帐算在文渊阁头上。
    两亿?
    这个数字,怎么那么熟悉呢?
    难道自己跟这个数字有着宿命的纠结?凤琉璃正哑然失笑,大金牙粗声粗气地说:”我说,凤大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还不了本金,还个利息也可以!“
    本金?利息?
    可她凤琉璃一个子儿也不想还!
    凭什么凤瑞璃拿去挥霍掉,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的钱,要让她这个仇人来给他背黑锅?
    ”不好意思,空口白牙的,我可不知道这笔钱到底是不是我们家欠的。凤瑞璃已经跟凤家再无半点瓜葛,如果他欠你钱,你大可以到牢房里找他要去。我这里很忙,送客。“
    大金牙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盯凤琉璃,随着凤琉璃这声”送客“,阿黑和阿白两个像两尊煞神似的闪了进来。这两个人,阿黑高大魁梧,桀骜不驯;阿白斯文冷静,修长淡定。大概权衡了一下双方实力的对比,大金牙脸上肌肉不自然地跳动了几下,笑道:”凤大小姐的文渊阁竟然卧虎藏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很好,很好,但是欠债还钱,这笔钱,我是一定要追到手的。“
    说罢,大金牙大吼一声:”我们走!“
    那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气愤愤地走掉了。凤琉璃这才静下心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她抬头看看及时出现的阿黑阿白,笑道:”怎么今天只有你们来?不是萧夜约我吃饭吗?“
    ”老大刚带话过来。“阿黑脸上表情怪怪的,呈现一种古怪的笑容,”说临时有事,取消约会了。他还说,凤瑞璃在外面好像惹下了大乱子,让我们跟在你身边,贴身保护着。“
    ”这样严重?“凤琉璃蹙起眉尖,疑惑起来。
    ……
    虽然凤琉璃一心想要把这两亿的事瞒过凤南天,但纸包不住火,三天之后,还是出事了。
    在凤南天外出的时候,一个名叫豪哥的香港人率领一个车队,团团围住了凤南天的车子。在黑洞洞的手枪顶到脑袋上的时候,凤南天才知道凤瑞璃竟然不声不响地借文渊阁的名头在外面借了两亿高利贷,跟着乔宇去抄海外期权,此外还另外注册了个空头公司,去做总包销的股票业务。
    就在一个月之前,股市大泻,这些钱全部都打了水漂。
    乔宇那边的损失不知道,但凤瑞璃血本无归,那是铁定的了。至于公司下面那些联系上的分包销商,没有一个认账的。
    当豪哥把那两亿的账单甩到凤南天脸上时,一辈子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的凤南天气得当场心脏病发,倒地不起。
    送院。
    急救。
    凤琉璃柔声抚慰着哭得浑身颤抖的魏月柔,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好在尤珍和凤瑞璃一个死了一个监禁了,凤碧璃也没有来。否则的话这几个人一个个添乱,自己只怕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为凤南天通了波子,手术相当成功,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接下来还要72小时的危险期要过。
    凤南天,危在旦夕。
    魏月柔看着凤南天,麻木地听着医生的说话,偶尔点点头。等到医生走掉,一时之间,整个病房都空寂起来。
    凤青璃出国了,尤珍死了,凤瑞璃被监禁,凤碧璃在外面躲着。曾经热闹非凡的凤家,如今只剩下他们这一家三口。
    可是,就算是亲生母女,此时此刻面对那单调作响的心电图仪,也相顾无言。
    心理学家说,无论是悲伤还是惊讶的表情,在脸上逗留超过一秒钟,那就是假的。凤琉璃觉得自己如今已经没有做戏的必要。
    都做给谁看呢?
    亲生父母罢了。
    ”琉璃……“魏月柔低低地吐字。
    ”妈。“
    ”老爷,在昨天已经正式修改了遗嘱,在他去世之后,凤家所有的古董、产业、资金,都由你继承。“
    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终于实现,凤琉璃只是淡淡地说了个”哦“字。
    ”妈很高兴……琉璃,你终于长成一个可靠的人。“魏月柔紧了紧捂在身上的披肩,闭上眼,凤琉璃突然发现,小时候她依偎着睡觉的妈妈,现在身形是如此矮小。
    她已经比魏月柔高出大半个头,魏月柔佝偻地坐在她的身边,反过来依偎着自己的女儿。
    ”你一定很困惑,你爸爸,先有了尤珍,又有了陈妍,为什么我宁愿自己躲到白云寺里去,都不愿意离家……“凤琉璃张了张嘴,没有说话,魏月柔却低声笑起来,”我知道很有些人说我留恋凤家太太的位置,不舍得这些荣华富贵,所以故作矫情。“
    确实有人这样说……但因为最后凤琉璃查出,谣言的源头在尤珍,所以就没有多管。
    ”其实不是的。当年的魏家,在没有站错队伍败落之前,是何等的荣华富贵。文渊阁馆藏的一半产业,事实上都是我的嫁妆。“
    那时节的魏家小姐,果真是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一呼百应,我行我素,”娇生惯养“四个字,真是没有形容错。
    ”那天……我的宠物喜儿死了,我特意到郊外去埋葬它。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父母当然由着我去,而我的朋友伙伴乃至堂兄弟姐妹,却没有一个理解我的。只有你爸爸,那天偶然相遇,素不相识的爸爸,陪我洒了几滴泪。后来,在一次应酬场合,我们才算正式认识。“魏月柔回忆着少年往事,嘴边不知不觉浮现笑意,”我还记得那时候他穿着白色西服,打着浅蓝色的领结,当他远远地见到跟在父母身边的我时,竟然不顾旁人错愕目光,大步跨过三道花丛,径直来到我跟前,邀我跳舞。从那时候开始,我的心就不是我的了……这个场景在我心头留了三十多年,至今仍然鲜活。虽然后来有了尤珍,又有了陈妍……都还没忘记……我是真爱你父亲。“
    ”他是我这辈子都没法度过的情劫。“
    凤琉璃握着魏月柔的手,哑口无言。
    凤南天再花心,在魏月柔心中,却始终还是那个骑马而来,陪自己洒泪葬宠物的少年,那个大步跨过花丛而来追求自己的少年。
    她可以对魏月柔挑男人的目光表示不以为然,却无法否定,这份爱情。
    爱情如人饮水,如量体裁衣,如光脚穿鞋。
    是否合意,只有自己才知。
    ……
    冬夜深长,冰冷难熬。凤琉璃自告奋勇自己留下来守夜,把魏月柔赶回家里去休息。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她已经相当熟悉,最近这段时间里,她去得不少。
    凤南天没有进特护病房,但是ICU里本来人就不多,凤琉璃在走廊上和衣而卧,睡到迷迷糊糊地,突然惊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琉璃。“
    声音如断金碎玉,旁人觉得这是一尊煞神,可凤琉璃因为跟这人太熟悉了,只他亲切。
    ”你怎么来了?值夜班?“
    ”今天不用值夜班。“萧夜团着双手,在凤琉璃身边正襟危坐。凤琉璃睡眼朦胧地看着萧夜,这才发现他果然没有穿白大衣,”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探病时间早就过了。“
    ”琉璃,凤伯伯的病严重吗?凤瑞璃在外面欠了多少烂帐?“
    ”两亿。“
    ”两亿?“萧夜乌黑的眼眸蓦地一紧,眯起来,”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什么?
    凤琉璃不明白。
    ”琉璃,你等我,我会帮你……你……“
    ”帮我什么?“
    凤琉璃脑子轰轰乱响,像有轰炸机在爆炸。她眼前突然一黑,不省人事,在她失去知觉之前,她感到自己掉落一个冰凉而有力的怀抱里。
    到底怎么回事?
    绿光浮现,凤琉璃现在对于运用神王玉的力量已经非常熟练。她下意识地提起气息来,奇怪的是这一次绿光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随着她的心意而走,而是停悬在当地不动。凤琉璃急了,连连催动几下内息,那绿光猛然大盛,光芒如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绿光流转离合,瞬间吞噬了凤琉璃。
    睁大眼睛,凤琉璃觉得自己身上凉浸浸地,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眼前白晃晃的,已经到了白天,医院里热闹了不少,耳边不住传来小推车的轰隆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你醒了。“
    眼前冒出一个带粉红帽子的小护士,凤琉璃呆呆地瞪了她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躺在医院走廊里,而是在一间用布帘围起来的隔离间中。
    ”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嘿,还好说。陪人陪得自己都进急救室的,你也是独一份了。“小护士眼睛一弯,语速飞快,”萧医生交代了,给你好好吊两袋营养针。“
    ”这里是急救室?“凤琉璃这才发现,比起清冷死寂的ICU,这个地方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是啊。你最近太疲劳了吧,一般劳累加饥饿就会引发晕倒。好好休息,吊完这个针就没事了!“
    小护士说完,撩开帘子就要走,凤琉璃连忙叫住她:”哎哎,美女,麻烦等一下。楼上ICU里的凤先生今天情况怎么样?“
    小护士耸耸肩:”不知道哦,我是急救科的。那边没有留意呢。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的话,最好还是打电话给自己家里人问一问。“
    凤琉璃无奈,只得放走了那小护士,自己拿出手机来拨通了魏月柔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电话忙音。
    再拨。
    您呼叫的电话号码已关机。
    凤琉璃原本半歪在病床上,如今猛地坐起来,盯着自己的手机。
    不祥预感渐渐地浮上心头。
    ……
    凤家。
    正准备出门的魏月柔,被黑社会团团围在客厅中央。豪哥竟然是属疯狗的,眼见凤南天躺进了医院里,他认为大好时机到了,直接逼上门来。
    孤儿寡妇不抓紧时间来欺负,简直违背豪哥的三观。
    ”没想到凤南天一个老头子,老婆保养得还不错。“豪哥叼着雪茄,一身黑色大衣,把上海滩里的周润发学了个十足,叉腰笑道,”去给你那死鬼老公送饭?“
    ”你想干什么?“魏月柔沉声说。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豪哥漫不经心地把一叠白色的纸甩到魏月柔面前,”不要以为你老公躺在医院里了就可以躲过去了,就算你是女人,也一样要还债!“
    豪哥的小眼睛在凤家的古董上扫过,闪出贪婪的光芒。
    ”欠债的事,我们一无所知。凤瑞璃毒杀生母,谋害生父,禽兽不如,我丈夫已经发了信函公告他和凤瑞璃脱离父子关系。“魏月柔忍着内心的恐惧,竭力平静地说话。
    但豪哥这次过来,压根就不是要听这一套的,他粗鲁地打断魏月柔:”够了!什么断绝不断绝关系的,这我可管不着!我知道的就是,凤瑞璃姓凤,而且当初他拿来我这里抵押的,是你们凤家的东西,那么现在他进了号子,就得他老子来给他还钱!两亿零一百万,一个字儿都不能少!“
    ”你这样还有王法吗!“魏月柔忍不住叫起来。
    ”王法?“豪哥凶悍地说,”哈,讲王法的,还混什么黑社会!“
    他大声下命令:”来人,这屋子里都是值钱货物,给我能搬的搬走!能砸的砸碎!“
    豪哥的小弟们乱七八糟地答应着,就要四散开去搬东西。魏月柔急了,顾不上自己还穿着高跟鞋和一步裙,一个箭步冲到多宝格前面,张开双臂:”不行!你们这是抢劫!“
    ”对!我这就是抢劫!“豪哥把雪茄一口吐在地上,恶狠狠地踩上一脚,”把这个啰啰嗦嗦的老女人给我绑了!“
    那些手下答应着,好几只手就朝魏月柔抓过来。魏月柔奋力反抗,一边大叫:”救命!救命啊!“
    可是跟她出门的秦妈早就被人抓住了,她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太太!“就被人甩了一个耳光,秦妈年纪大,一下子就被这耳光打得厥了过去。
    正在撕扯的时候,”不许碰我们的太太!“
    伴随着竭斯底里的怒吼,一记扫帚从后面带着劲风扫过,马三婶带着几个男仆人从后面小门里冲出来。她披头散发,挽着袖子,一脸凶悍,那些混混被她的扫把撩中了好几下,顿时痛得大叫起来。
    马三婶双手紧握扫把,横在胸前,把魏月柔护在身后,盯着豪哥:”不许欺负我们太太!“
    ”哦?这房子里还养了不少人嘛?“豪哥手下被打,一点都不以为意,只是那笑容多了几分阴鸷,他冷冷地说:”给我打,打死了拖走!“
    混混们齐声呐喊着,再次冲了上来,马三婶用力举起扫把,奋力拍开两个,可她自己也很快就被人打了一拳,顿时口中吐出鲜血。忽然之间,天空中突然警铃大作,紧接着就是泼天泼地的冷水从天而降。原来英姐打开了消防水龙,顿时水花飞溅,打在那些混混们身上。
    这时正是十二月的天气,北风已经起了两阵,气温在十摄氏度以下,冰冷的水浇得豪哥的手下一头一脸,有人杀猪般叫起来。
    在一片混乱中,一道身影飞快掠进来。那身影有如鬼魅,纵身欺近那些小混混,或打或戳,或点或劈,每一出手就有两三个人倒下,不片刻,就倒了满屋子的人,只剩下神情错愕的豪哥,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一直等到打倒最后一个人,那身影才停了下来。豪哥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个年轻女子。
    她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鹅蛋脸面,黑发因为沾了冷水而贴在白皙的脸上。一双乌黑的杏眼如冰如雾,让人一见难忘。
    魏月柔见那女子出现,又惊又喜地叫出声:”琉璃!“
    ”是大小姐!“
    ”天啊!大小姐学过功夫吗?
    下人们像散乱的小鸡终于等到母鸡回巢,迅速地聚拢到凤琉璃身后。有人护着魏月柔,有人仍然紧握扫把柄。凤琉璃冷冷地盯着豪哥,开口问:“你就是豪哥?”
    “你又是谁?”豪哥这时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气焰,眼前这个女孩虽然比他要矮一个多头,却带着一股空前强大的气场,他意识到自己面前是一个惹不起的对手——光是刚才露的那手功夫,就足以上某台《武林大会》节目而且绝对可以拿到冠军!
    “我是凤家的女儿,凤琉璃。”
    “那很好,兄债妹还也可以。”豪哥桀桀怪笑,“就算你身手好那又怎么样?借据在我这里,咱们就算告到法庭上面去,也是我占理。”
    “……”
    凤琉璃薄薄的唇抿成一道直线。
    “凤大小姐,说话啊。你来的时候不是很有气势吗?”豪哥见凤琉璃不说话,越发得意,他摸摸下巴,笑道,“难道你打算耍赖?别看我不是本地人,就来欺压我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想要怎样?”
    斟酌半晌,凤琉璃慢慢地问。
    笑完之后,豪哥一收笑容,换上了恶狠狠的语气:“要怎样不是很明显吗?两亿一百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我不管你去卖身好卖公司好,三天之内我就要见钱!不然的话,我们法庭见!”
    魏月柔倒抽一口冷气,她低声对凤琉璃说:“琉璃,不行!”
    且不说这是一单糊涂账。而且凤家如今的大笔资金都在博物馆项目上,那是平阳市今年市里的第一大项目,又哪里腾得出钱来。
    但是,豪哥说得没错,欠款单据都在他手上,一旦告到法庭,只有他们输的份儿。到时候不光要背上这单巨债,而且还要支付高额的律师费。更不划算。
    “妈,我知道。”
    不用魏月柔提醒,凤琉璃也不打算为凤瑞璃收拾这个烂摊子。
    然而,一时三刻之间,她竟然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来。
    “怎么样,如果凤大小姐没意见的话,那我就到法院递诉讼申请去了哦。”豪哥的小眼睛在凤琉璃湿透的衣服上滑过,突然舔舔嘴唇坏笑,“如果凤小姐陪我两天的话,那我不介意迟个十天半月给你们腾出时间凑钱的。”
    他来之前也已经做过调查,知道如今文渊阁里的可活动资金不多。
    凤琉璃一阵恶心,怒道:“你想得美!”
    “喂,你就别假清高了。谁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妹妹是公交车,连公安局长的床都爬上去了,林又立跟我是哥俩好,还跟我吹嘘过她的床上……”
    豪哥话未说完,凤琉璃已经抬手一个耳光!豪哥只觉耳边钟鼓齐鸣,眼前金星乱冒,连鼻血都被凤琉璃打出来了,他一抹鼻子,恼羞成怒地大嚷:“臭BIAO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告到你倾家荡产!”
    豪哥抹头要走,冷不防迎面被人堵了回来。
    “啧啧,这年头黑社会胆子都那么大了,真是叫人开眼界。”
    凤琉璃看着擅自闯入自家客厅的青年男子,不由得苦笑:“今天咱们家里可真热闹啊。你又为什么会过来?”
    “这是对恩人的态度吗?”萧夜瞥了凤琉璃一眼,先不忙跟凤琉璃解释,转而对豪哥说:“李伟豪,青帮以前也算是个东南亚有数的大帮派,如今却堕落到欺负孤儿寡妇啦?”
    李伟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是被萧夜逼得一步步后退,重新退回客厅中心。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什么人?”
    语调依然凶悍,却已经色厉内荏。
    萧夜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张小纸片:“你会很开心遇见我的,这个给你。”
    李伟豪捡起纸片一瞧,眼珠子定住了:那是两亿的支票。
    “凤家的流动资金都在跟乔家的合作项目上,乔家不能因此袖手旁观。乔老爷子说了,这两亿欠债,算他的。”
    凤琉璃的眼睛越瞪越大,几乎以为自己耳朵长错了地方。然而,萧夜的话,传入耳中,又是那样的清晰……
    “滚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平阳市。九雷势力虽然不比青帮,在本地打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豪哥收了钱,咧嘴一笑:“哼,你是乔家的人了?算凤家走运!”
    说罢,夹着尾巴跑了。
    直到外面车子引擎声响起,渐渐远去,凤琉璃这才如梦方醒。萧夜来到瘫软在地的魏月柔面前,弯腰搀扶她:“伯母,没事吧?我来迟,让你受惊吓了。”一边反客为主地对旁边的秦妈说:“麻烦给太太煮些桂圆水来安神定惊。”
    萧夜的到来,令一片混乱的凤家有了主心骨。大家开始回归各自工作岗位,忙碌起来。凤琉璃兀自直愣愣地看着萧夜:“萧夜,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萧夜被当做上宾,侍奉在客厅。魏月柔被搀回房里休息了,凤琉璃留下陪客人。他眼观鼻,鼻观心,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他手指修长,皮肤白皙,指头圆润,非常好看。
    “你刚才给了两亿那个混蛋!还有,为什么钱要乔家出?乔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竟然可以说服他们给我们还债?!”
    “当然是有代价的。”
    凤琉璃就知道会有这么一说!
    她只是没想到,萧夜最终也会成为乔家的走狗。
    “代价就是,你要嫁入乔家,成为乔家的媳妇。”萧夜不顾凤琉璃吃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往下说,“我觉得这个条件很合理,就自作主张,帮你答应了。”
    凤琉璃突然笑起来,事情之荒谬,让她不光不觉得这件事可信,而且十足就是一个愚人节玩笑!
    “萧夜,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不料萧夜抬眸看她:“不,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凤琉璃收敛了笑容。
    “萧夜,你把我卖了?”
    开玩笑,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法左右她的婚姻。为了两亿,萧夜竟然做起了她和乔家之间的红娘?!
    “你要让我嫁给乔宇?!”凤琉璃努力压抑着语气里的激动,然而她的脸颊到底还是泛起淡淡的粉红。
    “不。”
    不是乔宇,难道是乔海?
    总不可能是乔俊,乔俊已经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了。
    萧夜抬起头来,他眼眸弯弯,竟然在笑:“是嫁给我。我是乔家的第四个儿子。琉璃。”
    萧夜竟然是乔宏天的私生子。
    凤琉璃彻底地风中凌乱了。
    凤南天有私生女,乔宏天有私生子,凤琉璃不由得森森地怀疑起自己父辈的滥情和无节操。饶是冷静如她,头脑也不禁一片空白。她眨眨漂亮的眼睛,说:“第四个儿子?”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一直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吗?”
    还真没告诉过。
    从凤琉璃第一次在病房里见到萧夜的母亲起,她就知道妈妈是萧夜心中永远温柔的一部分。萧夜的母亲是患尿毒症死的,那是一种富贵病,基本上病人寿命的长短就看病人有多少身家,钱花完了,如果还没法做肾移植,那病人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为了挣到更多的钱给母亲做透析,少年萧夜不惜加入黑组织九雷。
    那时候他的思想很单纯,他受了电视剧的影响,觉得黑社会老大应该是无所不能的。
    很傻很天真的想法,却促使了萧夜走了一大段弯路。直到萧夜攀爬到了九雷的顶峰,他才发现,原来黑社会老大还是有很多事做不来。
    例如找到一颗新鲜的,配型合适的肾脏。
    萧夜的母亲最终死了,从此萧夜决口不提自己的妈妈。就算凤琉璃后来隐约猜到了什么,善解人意的她也不再询问。
    “乔宏天姓乔,你妈妈姓萧?”凤琉璃像个傻瓜一样,重生以来,这是她脑回路最短的一次。
    “不,我妈妈姓叶。”
    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叶果。
    萧夜说:“我养父姓萧。正因为我跟了我养父的姓氏,所以一开始乔宏天只是觉得我面熟,却没有想到我是他流落在外面的儿子。正确来说,在昨天之前,乔宏天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有第四个儿子。”
    比起欲求一子而不得,只能巴着凤瑞璃这根独苗苗的凤南天,乔宏天清一色的生儿子,其生育能力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不要告诉我又是一档八点档狗血剧。”凤琉璃苦笑。
    萧夜跟着苦笑:“还真是。乔宏天死了老婆,出国搞业务兼散心,认识了在美国念书,兼职做护士的我妈。无知少女,情伤男人,由怜生爱,反正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就在准备领证的时候,我妈发现自己患了肾炎,于是不辞而别。乔宏天伤心一阵,回家,续娶了现在这个妻子。”
    萧夜的养父跟叶果是青梅竹马,他不介意叶果已经怀孕,也不介意她的病,正儿八经地迎娶她进门。为了生萧夜,叶果拖延着病不治疗,结果把个急性肾炎拖成慢性,最后成了肾衰竭。
    养父对母子俩很好,叶果让萧夜跟了养父的姓。为了挣钱支付叶果的医药费,身为工程师的养父一人打三份工。最后因为过度劳累,突发性脑溢血死在办公室里,享年三十七岁。
    那一年,萧夜十三岁。
    养父是个好人,好人都不长命。
    在最艰难的时候,养父生前的人脉发挥了作用。他的一个朋友安排萧夜入读贵族学校苏南学园,并且为他申请了助学金。
    而他的另外一个朋友,则成了萧夜加入九雷的接引人。
    “养父生前从来不会轻易求人,他说,关系就像存款,不能轻易动用。动用得多了,就变成透支了。结果这笔存款,成了我继承的遗产。”
    萧夜也是个争气的人,养父死后,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为母亲和自己打下一片天。
    叶果虽然寿命不长,却是含笑走的。
    昨天是她四十岁的冥寿,萧夜去墓地里祭拜她。却促成了一场邂逅。
    乔宏天几乎没有多问几句,就确认了萧夜是自己的儿子。用他的话说,那是血缘的天性。
    “然后他就送了两亿给你当见面礼?”事情太过狗血,凤琉璃实在忍不住毒舌,乔宏天会有那么大方吗?他的本质还是个商人!
    “谁说那两亿可以成功汇兑的?”
    萧夜嘴角微微上翘。
    凤琉璃:“……”
    “……那是一张无法通兑的支票。银行内部没有做过确认的那种。现在在柜员机上查,确实可以看到有两亿。但是,只要我在银行下班之前打一个电话撤销掉,那么这张支票就不复存在了。”
    这是使诈。
    但是凤琉璃喜欢这种使诈,对豪哥这种混蛋,就不能讲信用。
    萧夜打电话去了,凤琉璃则去安排家里和文渊阁里的事务。
    等到所有事情告一段落,萧夜带来了好消息:“真是巧了,豪哥到银行兑支票的时候,林又立带的队伍刚好赶到,一网打尽。恐怕这次他要把牢底坐穿了。”
    凤琉璃笑笑,她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对于已经死定了的人,她从来没有兴趣去关注。
    她现在和萧夜吃过晚饭,在凤家后院散步。
    说来也奇怪,每天都看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风景,今天竟然格外生动起来。晚风习习,冬天的风卷过梅花盛开的枝头,送来阵阵幽香。
    萧夜在她身边,他身高腿长,原本应该走得比较快,如今却配合着凤琉璃的脚步前进。
    “喂,你说要我嫁给你,是不是真的?”
    凤琉璃福至心灵,突然问道。
    萧夜站定身子,低头看她,他的眼眸比天上星星更明亮。
    “当然是真的。”
    无关乔氏,无关凤家,只不过是他少年时代开始的一个心愿——
    ——“喂,没有带雨伞吗?”
    粉红色的圆球,再次霸占了少年的视野。她刚刚被欺负完,如今却没心没肺地笑。因为母亲的病而阴郁的少年有点儿晃眼。
    ——“嗯。”
    ——“我的伞,拿去用吧。”
    那是一把明亮的红伞,少年道了谢,接过雨伞,走进漫天的雨丝中。雨伞投落在他白皙清冷的脸上,变成一片绯霞。
    那是他在苏南学园遇到的第一个,对他善意的人。
    后来他走进教室才发现,他们竟然是同班同学。
    ……
    天上吹来一阵风,梅枝轻点,晃下一阵花雨。凤琉璃忽然调皮起来,她轻盈地跑进花雨中,去追逐那些花瓣。
    萧夜微笑着,盯着那个身影。
    这些年来,她变了很多!
    不知道她还是否记得,当年那把红雨伞?
    凤琉璃跑了一会,抓了几片花瓣,见萧夜站在那里只是笑着看自己,不由得臊了。她把那些花瓣丢掉,重新跑到萧夜身边,仰头看他。
    他的唇比梅花更美。
    “喂,萧夜,我……”
    “什么?”
    萧夜看着凤琉璃,眼神满满都是宠溺。
    “我想吻你!”
    既然都是未婚夫妻了,虽然没怎么谈过恋爱,现在再开始,也不算晚吧?
    萧夜措手不及,只用乌黑的眼珠盯着突然顽皮地笑的凤琉璃。
    “我呀,原本不打算结婚的,也不知道怎么恋爱。不过现在再开始,也不算晚吧?”凤琉璃拉着萧夜的手,笑得像猫。
    萧夜也在笑。
    于是凤琉璃踮起脚尖,凑了上去。
    天上飘来一层薄薄的云,遮住了月光。梅枝轻颤,有暗香浮动。
    而我,终究还是爱上了你。
    ------题外话------
    于是本文正式完结了,剩下一些人的最终结局会在番外篇里交代的,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吧!
    本文是彤彤第一次尝试豪门家斗的文,算是一次比较失败的尝试,果然彤彤这种单细胞动物不适合构思勾心斗角的情节吗?
    所以下一个文,将会写彤彤擅长的轻松内容了!大家要多多支持彤彤哦!
    ——我是分割线——
    香雪宠儿《婚后霸宠:天价小妻》订婚宴上——
    未婚夫的抛弃、好友的背叛、继姐的嘲笑。
    让她沦为豪门里一个笑话。
    一场意外——
    被下媚药的她,阴错阳差上了他的床,他像帝王般,强取豪夺,吞噬、淹没她的一切、践踏她娇嫩的身躯。
    比灰姑娘还灰的苏暖暖从没想过,那个强取豪夺的男人居然能够给她整个世界。
    本书由520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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