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是三言两语

  苏卉轻笑，转开头看着何韫致，“你的高中作文就写这些？”
  何韫致挑眉看了她一眼，“没有，我高中时候作文不是很好，这些句子一般我都用不进作文里面。”
  以为他这样的人，什么都会很优秀。自己高中时候，作文总是被老师拿来当范文念，原来自己也是有比他强的地方，苏卉骄傲地笑，“我的作文写得很好，还总被老师拿来当范文。”
  何韫致斜眼看她，伸手理顺她凌乱的发，“嗯，原来苏卉高中时候那么厉害。”
  他的语气太过宠溺，苏卉忽然发现自己说不出太决绝的话。她下班后就被他带到这里，她恨他总是这样一个人决定所有的事情，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默默地跟来，在公司门口纠缠并不明智。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何韫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帮她，风还是瞬间就吹乱她的发，遂放弃帮她理顺头发。
  苏卉看了他一眼，他看着远方的眼神一片清明，苏卉看不到答案，认真开口询问，“为什么？”
  “因为大海会让我们心胸开阔，不会再对一些小事斤斤计较。人生那么短，看到大海你甚至还会认识到你自己的渺小，所以，有时候又何必总是纠结于小事，而将白白光阴浪费？”
  苏卉略思索一刻，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问，“你觉得我计较的是小事吗？”
  一个浪打过来，苏卉的话被吹散在风里，他们的世界包围在嘈杂的浪涛声中。
  以为他没听见，苏卉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音量稍大，“我计较的从来不是小事。”
  何韫致突然回头，她的唇堪堪擦过他的脸颊。何韫致顿了一秒，抚上她的腰，轻轻吻上她的唇。
  苏卉躲闪不及，向后仰头企图避开他的吻。何韫致收紧手臂，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移向自己。
  透过他黑色的衬衣，苏卉感觉得到，他的胸膛很凉。可是他的唇却炙热，苏卉抗拒这突然贴近的火热，她咬紧牙关。何韫致却仅仅是浅吻，舌尖贴着她的唇线游移，牙齿轻咬她温润的唇。
  苏卉知道自己抗拒不了，双手放弃挣扎垂在腿侧。他的唇有绝对的温度，足以在亲吻的瞬间让苏卉的唇温暖起来，长长的睫毛扫到她的眼际，因为痒，苏卉睁开眼。他闭着眼，睫毛一颤一颤。
  何韫致察觉到她的眼神，咬了咬她的唇，将吻逐渐移到她的眼睛。轻吻了她的双眼，他叹息着拥紧了她，“跟我在一起你那么不开心吗？”
  他终于肯和平地与她谈论这个问题。苏卉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双臂环住他的腰，“不是的，因为我要的你给不了。”
  何韫致摩挲她的发，“你想要的是什么？”
  苏卉他的胸膛抬起头来，被他吻得嫣红的唇轻轻开启，“我想要的是白首到老。”
  的确是他给不起的，何韫致垂眸看她，“我承认我给不了你这个，但是我会加倍对你好。”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可是苏卉却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她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依旧奔腾不息的大海，目光迷离，语调清晰，“我们不是一路人，你自在不羁如燎原野火，所以你要的是激情，你喜欢的是不受拘束。可我不是，我很平凡，想法也很平凡，我想要的是安稳，我不喜欢波折，不喜欢刺激，我只想要可以握住的温暖和看得见的未来。”
  何韫致蹙眉，刚才明明很好，为什么她还是要拒绝？
  “你不要触手可及的美好，却只看重遥遥无期的未来？”何韫致困惑。
  他还是不能够明白，略尽浮华，她只愿拥有最寻常的际遇，“是的，我看重未来。所以，我不会和你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她要承受太多，她惊，她怕，她担心自己有一天会爱上他，而他终有一天会突然说结束了。
  何韫致把她拉到眼前，语气开始不好，“什么是未来？你就确定要的未来一定安稳平和？！”
  苏卉甩开他的手，“我不能确定。可是我至少可以确定，与你在一起，我会很难过！”
  何韫致突然冷笑，语气没有温度，“你确定你和那个姓李的医生在一起就是对的？”
  苏卉瞪大眼睛，他怎么会知道？！
  何韫致脸上结冰地看着她，她以为他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在C市最大的餐厅，一个李姓男士，为了追求某位女士，在大厅亲自弹奏了一曲《Ballade pour Adeline》，女士当场热泪盈眶！这则消息，在那个餐厅一时间传为佳话，不为别的，就为着男女主角均是难得地登对，俊男美女的组合总是让人们津津乐道。
  这是一首求爱的钢琴曲，据说是克莱德曼为了自己一次不经意地遇见而创作，他对自己偶然遇见的美丽女子一见倾心，故而灵感大发，作了此曲。而钢琴曲里亦是有典故，Adeline是希腊神话故事里的一个被雕刻的少女塑像，雕刻者爱上了自己的作品，达到近乎痴迷的地步。爱神阿芙洛狄忒十分感动，为了成全那个男子，就赋予了雕塑生命，于是雕塑成了活人并与雕刻者相爱了。
  真是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何韫致冷笑，李易翔懂的太多了！
  他稍加推测，就知道是她和他。他说不清自己当时的感觉，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容忍！
  苏卉仰头看天，语气凉凉的，“我确定，他对我很好，我们的交往会是以结婚为前提。”她很感动，可是她还没有答应他。他的表白太过突然，她措手不及，在此之前，她一直把他定位于母亲的主治医师。但是，她想她迟早会答应他，他太美好，她向往与他一起时候的安宁温暖。
  何韫致暴怒，“你不过是想找个结婚对象罢了！”
  苏卉却笑了，点了点头，“是啊，我不过是找个结婚对象。他很好，这就够了。”
  “那么，如果是我要娶你呢？你也愿意和我结婚？”何韫致语气讽刺，抓她的手臂的手因为愤怒而青筋爆出。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和自己结婚？他又何必假设一个根本就没有意义的命题呢？
  “说话！”苏卉的沉默让他恼怒。
  苏卉看着他，“我愿意啊，只要你真的要娶我，我愿意的很！”
  看了她许久，何韫致始终沉默。
  “我就知道。”苏卉笑了笑，脱下他的外套递给他，自顾自坐进他停在不远处的车里，“走吧，天都快要黑了。”
  返回城里的时候，车里的气氛异常沉默，他不愿意讲话，苏卉也找不到可聊的话题，索性靠到座位上睡觉。
[正文 40第四十章]
  苏卉一觉睡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开车的方向与她家的方向相反。
  “方向反了。”苏卉提醒他。
  何韫致专心开车，闻言，扭头瞥她一眼，“醒了？”
  苏卉点头,看他此刻温和的面庞,小声说道：“嗯,醒了。那个,你开车的方向反了。”
  此刻正是华灯初上,路灯的光影在车窗上匆匆掠过。苏卉看着光影在他脸上纷乱交替,一时弄不清楚他的想法，只好沉默下来。
  何韫致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哪里反了？”
  苏卉弄不清楚他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太敢回答他。
  何韫致等不到答案，斜眼瞥她，“嗯？”
  苏卉看他的侧脸，似乎真的没有在生气，才呐呐地开口，“我家与你开车前往的方向相反。”
  何韫致低笑一声，腾出一只手捏捏她的脸，“我说过要开车去你家吗？”
  “那我们要去哪里？”苏卉捂住自己的左脸，这家伙居然捏她的脸！什么时候他变得那么平易近人了？
  我们？
  何韫致喜欢这两个字从她口里说出来，她终于不再说“我”，也不再说“你”，而是说“我们”。这两个字让何韫致感觉到了缠绵悱恻的味道。
  “去我家。”何韫致轻笑着说。
  苏卉脸色一僵，他家？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去他家了？她以为他们什么都说清楚了，难道没有？
  “到你家那里我很难打车回来，我就不去了，你在路边停一下吧。”苏卉耐着性子，温言软语地说。
  何韫致冷哼，她还真会装傻，难为她还能这么沉得住气，于是温言道：“打不到车就不要回去了，我家很大。”
  苏卉气结，他明明知道她不愿意去他家。她不想与他吵架，不想他们每一次都闹得不欢而散，可是，他偏偏要挑起事端，“我不想去你家。”苏卉的语气不是太好。
  路上车辆渐少，何韫致加快了车速，语调平缓地说：“可是我想要你去我家。”
  苏卉紧皱的眉宇暴露了她的怒气，可是她又压回去，跟他有什么好吵的！他不会放她半路下车就对了，什么时候他会随她的意？
  苏卉偏开头闭眼斜靠在座位上，留给他一个冷寂的背影。
  到了他的住所，他停下车，探身过去帮她解安全带，苏卉却用力拂开他的手。
  何韫致深深地，近距离地看了她一眼，就在她以为又会是一场风暴的时候，他却微笑着撤离，无奈地推开车门下车，“好吧，不让我解，要自己解。”
  苏卉稳如泰山地坐在车上，并没有下车的迹象。
  何韫致走到她那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只手伏在车门上，另外一只手撑住车顶，俯身好笑的看着里面气呼呼的苏卉，“还不下车？”
  苏卉寒着一张脸，对他视而不见，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何韫致无奈叹气，“知道了，下个车都要人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