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盟城孟家,一处陈旧的院落,由于孟家的衰落,就连下人也没有几个,门可罗雀,人迹罕至,就像是一座被人遗忘的孤地。
院内杂草丛生,无人打理,花圃内的花草淹没在杂草丛中,枯萎斑驳,垂死挣扎般吞咽着这世上最后一口空气。
屋门打开,一股浓重的药味迎面而来,随即一个侍女从屋内走出,看见林皓二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对林皓略施一礼道:“见过林公子。”
林皓点点头,目光却往屋内探去,沉声道:“诗云好些了吗?”
侍女轻咬下唇,摇了摇头,哽咽道:“大夫说...大夫说小姐的病是心病,他...他治不了。”
林皓怅然一叹,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随即便带着萧煜往屋内走去。
刚一进入屋内,扑面而来的浓重药味让林皓忍不住地掩住了口鼻。
“小莲...咳咳...你怎么又回来了?”
轻纱掩盖的秀榻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见来人没有反应,随即又继续道:“你不用管我,去另外找个人家吧,孟家已经不行了。”
说完,又是一阵连续的轻咳,听起来虚弱而又痛苦。
“诗云,是我,林皓。”
林皓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连忙走到秀榻前,将纱幔轻轻挽起,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孟诗云,又是一阵叹息。
“林皓,你怎么来了?”
孟诗云微抬双眼看向林皓,挤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继而又轻轻闭上道:“颖儿没来吧?”
林皓鼻头微酸,点点头道:“颖儿不知道你的事,我和李毅都没有告诉他。”
“那就好,她与我关系最好,若是知道了我与朱家的恩怨,李将军怕是要难堪了。”
说完,她似乎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便又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林皓摇摇头道:“不是,还有一个人。”
孟诗云心中砰砰直跳,俏脸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红晕,连忙问道:“谁?”
还未待林皓回话,一旁的萧煜则是一步跨到了林皓身前,面带微笑道:“诗云姑娘,好久不见了。”
“啊!”
孟诗云一见到萧煜的身影,顿时如同见了鬼般,拉起被褥一把将自己的脸蒙上,惊声叫道:“你...你怎么来了?”
萧煜被她一惊一乍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正要询问,却听她急声说道:“你...你先出去,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
呃...
林皓与萧煜对视一眼,同时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在意自己的形象。
萧煜看着她如同麻雀一般在被褥中瑟瑟发抖,眼中闪过一丝柔情,拽住被褥的一角缓缓拉下,将她的脸庞显露了出来。
孟诗云一阵挣扎,却也敌不过萧煜的力道,无奈之下只好放弃抵抗。
只见她眼窝深陷,脸颊消瘦,哪里还有往日里楚楚动人的娇艳模样。她紧咬枯裂的下唇,面色时红时白,迎上萧煜的目光,羞恼之下,竟然哭了出来。
眼泪滑落,沾湿了衣襟,也湿润了萧煜的心。
“诗云姑娘,你与朱家的事林兄都告诉我了。万事都有应对之策,你又何苦如此作践自己呢?”
由于自己的身世,萧煜对所有有着悲惨遭遇的人都怀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见到孟诗云如此模样,他想起自己刚到屠家村时的心境,何尝不是与她一样,万念俱灰,听天由命。
“能有什么应对之法,朱家在天盟城一手遮天,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拿什么与他抗争?”
说到这里,孟诗云情绪变得激动不已,又带起一阵轻咳。
“项公子在天盟城吗?”
萧煜见她伤心欲绝的模样,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林皓问道。
林皓听他提到项俊彦,似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于是摇了摇头道:“项公子已经回金龙城复命去了,过些时日才会随李将军前往夜狼国。萧老弟你是想让项公子出面?”
萧煜点点头。
林皓眉头微皱,沉声道:“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项公子肯不肯答应就是另外一说了。”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
萧煜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不管是与夜狼国还是与东刹海,他必有一战,即使答应了项俊彦之前的请求,他也算不上吃亏,正好也能还了他的人情。
只不过,这人情有些多啊?
萧煜挠了挠脑袋,虱子多了不怕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到萧煜如此笃定的话,林皓眼中精光一闪,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色肃然道:“如果你能救了诗云,林家、李家以及孟家一定会是你最为亲密的朋友。”
亲密两个字听得萧煜一阵愣神,不明白林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林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向孟诗云道:“诗云,萧老弟已经想到办法了。你就安心养病吧,孟老爷子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真的?”
孟诗云杏眼圆睁,也顾不上眼角的泪痕,一脸的不可置信。见萧煜点头,一股欣喜之色顿时涌上脸庞,喜不自禁道:“谢谢...谢谢萧煜弟弟。”
说完,眼泪又落了下来,不过这泪水中弥漫着的全是喜悦与安慰。
“哈哈,我就说嘛,萧老弟出马,一个顶俩。从现在起,诗云你可要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否则萧老弟一个生气看不上你了,兄弟我这个媒人可就不好过喽。”
林皓见孟诗云终于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心中替她高兴,不由打趣起来。
“呸!什么媒人!林大哥你坏死了!”
孟诗云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脸色顿时变的通红,娇羞之下,忍不住瞥了萧煜一眼。
萧煜则是摇头苦笑,这林皓什么都好,就是嘴太欠。
屋内几人皆大欢喜,又是一番嘘寒问暖之后,便在孟诗云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告辞离去。
唰!
待与林皓作别,一道白影瞬间落在了萧煜面前,萧煜只觉脖颈处一凉,低头一看,竟是一柄泛着幽幽寒光的碧绿色长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雪娴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煜被脖子上突然出现的长剑吓了一跳,待看清面前来人,不由一阵气结。
雪娴面若寒霜地冷冷注视着他,冷声道:“我都听见了。”
“你听见什么了?”
萧煜一头雾水,刚想走上前去,却感觉长剑猛地收紧,险些把自己的喉咙划破,于是恼怒道:“你疯了?”
“我听见有人说你要与那个女人成亲。”
雪娴不理会他,仍是手持长剑逼迫的萧煜不能动弹半步,冷声道:“你把轻瑶放在哪里了?”
卧槽!萧煜哭笑不得,眼珠一转道:“雪娴师姐,你知道什么叫开玩笑吗?”
“开玩笑?”
雪娴秀眉微蹙,沉默了半晌,却是没有回答萧煜的话。
萧煜哑然失笑,指着雪娴嗤声一笑道:“你还真不知道啊?啧啧,真是可怜,一大把年纪了,没人疼没人爱,就连玩笑都没人与你开过。”
见她不说话,萧煜继续嘲讽道:“所谓玩笑,就是别人玩你的时候,你必须得笑!难怪人都说头发长见识短,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唰!
话音刚落,脖子上的长剑再次收紧,萧煜只感觉脖颈处一阵刺痛,想必是破皮了。
“呃...”
萧煜心中恶寒,这女人,一言不合就拔剑。但他脸上却不敢显露出半分不悦,感觉到脖子上的长剑再次收紧,只好无奈赔笑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是在与你开玩笑,当不得真。”
雪娴见他不似说谎,便收回了手中长剑,冷声说道:“如果你敢做出对不起轻瑶的事,下次就不只是流血这么简单了。”
说完,再次消失不见。
萧煜摸了摸脖颈处的伤痕,心中暗忖,等老子哪天修炼到了化气境,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这个疯女人。
带着闷闷不乐的心情,萧煜往百草门走去。
......
天盟城朱家。
朱家家主朱聪正与一名面若冠玉的年轻男子把酒言欢。
“不知沈公子亲自上门所为何事啊?”
朱聪拿起手中酒杯,也不与那男子举杯相邀便一饮而尽,脸上满是疲惫之色。若是以前,他自然是不会对血炼宗的来人如此怠慢,但经历了丧子之痛,仿佛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姓沈的年轻男子却是不恼,同样举杯一饮而尽,缓缓道:“听说朱家主的儿子被人谋害,也不知凶手抓到了没有?”
“哼!”
朱聪被他戳中了自己的痛处,猛地将手中酒杯摔在案上,厉声喝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想起朱成惨死的模样,朱聪心中滴血,若不是项俊彦从中作梗,自己怎么会连个小小的少年都抓不到。
沈姓男子轻轻一笑,似是丝毫不将朱聪的怒火放在眼里,拿起酒壶自斟自饮道:“萧煜,西山人士,数月前拜入黑云宗,修为未知,手段诡秘,与项俊彦关系密切,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朱聪闻言略微一呆,沉吟半晌后低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姓男子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于是轻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怕项俊彦,我也有自己的顾忌。不如你我两家联手协作,你出钱财,我出人手,让那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朱聪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连忙追问道:“怎么做?”
男子俯身在朱聪耳边低语一阵,听得朱聪眉头一阵抖动。
“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杀了那小子,出多少钱财我都愿意!”
朱聪脸上浮现出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敢杀我儿子,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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