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绣年华

第17章


不论说他是自欺欺人也好,太过乐天过于自信也好,他总是愿意相信,既然此刻他们能够坐在一起,既然他未娶她未嫁,既然她也没有说讨厌他,那么,他们还算是有缘分的。
  莫誓故意弄乱她的一头短发,笑得阳光灿烂,“所以你更应该好好珍惜我。”
  “你行了,别一天到晚说胡话。”玺羽往旁边挪了一些,顺手整好自己的头发,站起来向他挥挥手道,“我走了,拜拜。”
  “徐玺羽。”莫誓看出她的不自在,伸手拉她,笑道,“为什么总不肯把我的话当真?”
  玺羽心道:你都不当真,我又要如何当真。她轻轻挣开他的手,“你别开玩笑了。”澄澈的眼里已有了一些微薄的怒气,她最讨厌的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玩笑。
  “我有必要过了这么多年还跟你开玩笑吗?”莫誓淡笑着望她,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柔和,恍若一朵恬静的莲花静静盛开。
  当初莫誓在玺羽的班级代教,时不时地逗弄玺羽的确是玩笑的成分居多。但是谁又能说那不是因为有好感呢。
  “你……”玺羽瞪大了眼睛,清丽的脸上露出的表情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乌溜溜的眼睛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我都不想说你笨得像头猪。”莫誓笑得很宠溺,他凑近徐玺羽,神情如同在跟一个半大的孩子说话,“你觉得我去法国是为了什么呢?”
  “我……”玺羽被他笑得一愣一愣的,这个人……现在是在表白吗?
  莫誓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额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你够了。”徐玺羽气愤地拨开他的手,“你平时总是说些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话,我怎么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你要是想暗示我想我猜到你的心的话,那么谢谢你的好意,我徐玺羽没空和你玩什么爱情游戏。”重生之后她就很少有这么孩子气的和别人说过话,而莫誓,则不巧是那个特殊的人群中的一员。
  莫誓幽深的眼睛笑眯眯地瞅着她,有些哀怨有些忧伤地说:“原来你是怨我不够主动。”
  玺羽忽然生出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她摆摆手道:“我公司里还有事,我走了。”
  “玺羽,”莫誓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像碧落色的古潭里忽然落入石子,悦耳又沉静,“如果之前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的话,那么以后的日子,请你相信,我是认真的。”
  站在门口的玺羽几乎是落荒而逃,可是那扬起的嘴角,那忍不住从嘴里逸出的那声轻笑,是怎么一回事?
  莫誓望着她仓皇的背影,略薄的嘴唇晕开愉快的笑容,如日光满地,百花盛开。
  鸿沟(抓虫)
  如果不曾遇见过大海,如何知道什么是深邃。
  如果不曾仰望过蓝天,如何知道什么是辽阔。
  如果不曾遇见你,如何让我知道什么才是爱情。
  ﹤﹤﹤
  天空的一隅被清晨的太阳照亮,水粉画般色彩浓烈却并不耀眼的颜色一层一层从东边缓缓晕开,空气里仿佛还有晨雾的清香,在这安宁的早晨。
  玺羽站在国际机场目送徐容佩的背影缓缓离开她的视线。
  容佩娴静的脸上永远都沉静如水。她说,玺羽,我终是要一个人的,这是迟早的事,其实我一直都明白却不愿去接受。玺羽,我要去到处走走,去流浪,去寻找我的家。也许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在我心中已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微小的遗憾了。
  徐容佩总是睿智沉静的,玺羽的嘴角微微翘起,这样的女人,怎愁没有人爱呢。
  玺羽缓步走出机场,太阳正好升起,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男人站在阳光里,瘦削的脸仰起,似是在迎接这温暖的光亮,他微微眯着眼,表情伤感,仿佛一个失去最爱的少年。
  他转过头,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玺羽,向她勉强地勾出了一个微弱的笑容。
  玺羽没有继续走近,和他隔了四五米的距离,向他轻轻微笑后静静转身离开。
  那里是他一个人的世界,他在那片天空下仰望自己的爱人,也在心里送走了他的爱人。那是他的仪式。像在上帝面前的忏悔和祷告,虔诚而悲壮。
  ﹤﹤﹤
  春节热闹的气氛渐渐淡去,同那化去的雪一起蒸发在了阳光里。
  上班的第一天,人们脸上的笑容还带着几分节日的喜庆,彼此间仿佛旧友重逢般问候,办公室难得显现出一副热闹亲切的气象来。
  玺羽刚踏进公司,就见叶零一阵旋风似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目光炯炯让玺羽差点脚下一个踉跄。
  “叶零,你干什么?”
  “老大,你仔细看看我。”
  玺羽微愣了一会儿,消化完他的话拿眼缓缓瞧他,皱皱眉道:“头发剪了。”
  叶零不满意地杵在她面前,谄媚道:“老大,再瞅瞅。”一双桃花眼像插了电般化身亮闪闪的大功率灯泡,一眨不眨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玺羽有点想无奈抚额,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个家伙有点白目。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道:“新皮鞋。”
  说完,便越过他径直往里走去。
  叶零那双亮闪闪的眼顿时黯淡下去,带着三分惆怅三分委屈地说:“老大,你不觉得我更加成熟稳重有魅力的么。”
  玺羽瞪了他一眼,道:“别浪费你的时间我的钱在这儿不三不四。”
  “是——”叶零拖长了音答道。他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一旁的安琪大姐凑过脑袋,笑眯眯地拿走了叶零桌上的一包牛肉干,很遗憾地说道:“小子,愿赌服输哦。”
  叶零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转头看向那个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心里快速地掠过一丝让他不太能抓住的怪异情绪。
  仿佛一口吞下了未来得及尝出味道的食物。怅然若失,又薄弱到让人转瞬即忘。
  “小子,”安琪夸张地拍着他的肩,“输了个小赌不用惆怅成这样吧。徐老大能跟你说四句话,已经很万幸了。”她有些揶揄地安慰他,笑嘻嘻地耸耸肩说,“只是可惜了没超过五句。”
  叶零拿眼白瞅了眼去而复返的安琪,道:“大姐你还是去工作吧。”
  自从和安琪熟稔了之后,叶零总觉得三十岁不到约等于三十岁的安琪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菜场大妈的“亲切”气质。
  “臭小子!”安琪又重重拍了掌莫誓,顺便顺手牵羊再拿了一包牛肉干后才志得意满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去。
  叶零仿佛明白了为什么玺羽面对他时常露出一副对牛弹琴的表情来,原来那也是一种不太能言说的,秀才遇见兵的无奈。
  一天,不过是太阳的升起和落下。在有些人或认真,或嬉戏,或无奈的工作态度中,一天便已披着晚霞的彩衣,缓慢消失在渐渐沉暮的天际。
  时光悄无声息地流淌过人们身边,像一个横行霸道的路边恶霸,二话不说的便剥走了人们的天真、青春和蓬勃的朝气。
  不过,时光好像对某些人特别“恩赐”。比如说得以重生的玺羽,比如说至今还是浪漫到无根据的徐爸爸。
  玺羽开着车有些疲惫地回到家,面前出现的场景让她恍惚间回到了很多年前,和陈家父子一起吃饭的那个晚上。
  她疑惑地看着徐爸爸,今天陈叔和衡之要来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却不知道徐爸爸来这里有何贵干。
  见大家都面色沉重地坐在那,玺羽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小羽,”徐妈妈向玺羽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吃饭。
  她刚落座,就听见徐爸爸略为严肃地说:“阿华,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徐妈妈打断他,说:“我今天留你吃饭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其他的你就不用多说了。”
  徐爸爸深深叹了口气,见徐妈妈那行不通,便殷切地看着玺羽道:“阿羽啊,爸爸有件事拖你帮忙。”
  玺羽喝了口汤,道:“什么事要找我帮忙?”
  徐爸爸见事情有转机,便乐呵呵道:“你看,爸爸以前也是开服装公司的,不如让我也在你和妈妈的公司里搭一股,怎么样?”
  “我们公司上市了,你可以去买股票。”玺羽故作不明白地回道。她在心里冷笑,难道还他还想她们分他股权不成?
  徐爸爸脸上的表情尴尬地僵硬着,“你弟弟成绩不太好,你阿姨她又想让那孩子上市里最好的初中,我……”徐爸爸的心里住着一个浪漫而倔强的诗人,这样低声下气地寻求帮助让他敏感的内心感到悲哀而耻辱,他咬咬牙道,“或者……或者你们可以在公司里给我安排个职位,我以前毕竟也是做过服装这个行业的。”
  “爸爸。”玺羽笑笑说,“你离开妈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毕竟以前也是你爱着的人?”
  “小羽。”坐在旁边的陈衡之扯了扯玺羽的袖子,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徐爸爸这回不止脸上的表情僵硬,连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好像随便动一动,整个身体就会咯吱咯吱作响,然后一寸寸的碎裂,接着便粉身碎骨了。
  “我是你的爸爸。”徐爸爸心里那个浪漫的诗人受伤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美好,善良,他以为自己的孩子会理解自己追求爱情的行为,可是他们原来都不知道,甚至都不把他当爸爸了。
  “你放心,我会帮您找个好地方让您养老,让您过得舒心,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玺羽淡淡地说道,眼光掠过坐着的妈妈和妹妹,心想家里的顶梁柱,保护家人给予温暖的,在十三岁之后,就再也不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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