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如霜凝红妆

  半响，他又伸手拉我的被子，我不愿他看见我羞红的脸，便死命拽住。他失笑一下，摸摸我的额头，“不热么？”
  我赶紧摇摇头，“不热不热！这样正好！正好！”
  他嘴角勾了勾，“好罢，你喜欢怎样就怎样。我便在外间的书房，你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一声。”
  
  半夜，我忽然从梦里惊醒过来。我梦见魔界那窝黑蛇全数被冻死，然后魔君就来找我算帐，他现出原身，却跟我之前见的那条黑蛇完全不同。他非常巨大，约莫有九尺长，三寸宽，他叫嚣着：“我要你给我的子孙们陪葬！！！”说着，张开那血盆大口就要将我吞食……
  出了一身冷汗，我睁眼，发现自己还好好地躺在床上，这才放了心。翻了个身，脸朝里闭上眼睛。周遭安静的不像话，我只听见彦知偶尔翻书的声音。这么晚了，他宁可孤单单冷清清地对着枯燥的公文，也不愿和我同床共枕。
  兄妹这件事的芥蒂，看来在他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我勾了勾嘴角，复又翻了个身。
  
  大约是昨晚醒来一阵子，睡得不甚踏实，直到梓舀喊我，我才半睡不醒地睁开朦胧的眼睛。
  “姑姑……”不知为何梓舀的表情不太好。
  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睡的时间有点短，还有些犯困……”而后来，我这话不知被谁听去，传来传去，那晚的事实就被扭曲的不成样子。大概是这么传的：天帝因为七八日未见天后，便像头饿狼，狠狠地索要天后一夜。甚至还有证据，据说是那夜值夜的宫娥，说是主殿的灯亮了一晚，暧昧压抑的□声延绵不绝……
  八卦，便是这么无中生有的。
  
  梓舀扶我起来的时候，在我耳边轻轻问道：“姑姑，你有没有被……天帝……”
  我皱皱眉头，“什么？”
  “就是……就是……你有没有和天帝做那生娃娃的事情？”说完，梓舀的脸就比她身上的衣服还要红上三分。
  我无奈地笑了一声，“我不过是因为认床，换了地方自然就睡不踏实。你想到哪去了……”可转念一想，连梓舀都会这么在意这件事，那么就更别提那些想看我的好戏的仙女们了。如果是没有的话，那她们势必又要传言说什么我不是天帝真心喜欢的人，什么天帝连碰我的欲望都没有……
  一阵脚步声，我偏头，看到彦知从外面进来，后面却跟着桃桃。她的脸色……怎么比梓舀还不好？彦知坐在床边望着我，嘴角微微一勾，“霜霜，你醒了？我刚从洛苕殿回来，就听仙侍说你还没醒来，还以为是……”说到这，他停顿下来。
  还以为是什么？
  自然是元丹不在我体内才会这样，莫不成还以为是……我眉眼轻挑，见满屋子的仙都盯着我看。反应过来的我顺势红了红脸，装作害羞的样子，然后那些一直盯着我看的仙娥们都点点头，脸上一副明白于心的样子。
  梓舀眉角却抽了抽，扁扁嘴，“还不是因为元丹，元丹不在姑姑体内，她自然就会虚弱些，睡的自然也就不甚踏实……”梓舀却不知，她这样叫越描越黑。外界估计又会传言说天帝不顾天后身体虚弱，执意要行房事，以慰思念。不过也好，这样至少是对我有利的。
  当问及元丹的事情，彦知望了望我，又是一脸的为难，“母后她说……”
  我知道，她暂时是不会还给我元丹的。她这是在逼我……很好，那就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吧。我宽慰道，“我无妨，就是暂时不能回孪心殿，得在这住着。”听我这话，彦知神色轻松了许多，握我的手力道重了几分。
  
  约莫又过了两日，我的体力愈发不支，连靠在软塌上都觉得费力。
  梓舀望了望我苍白削瘦的脸颊，忿忿不平：“这天后……不对，是天皇天后。她到底还要霸占着姑姑得元丹多久？！没看我们姑姑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了么？！她是要等到姑姑不行了才肯罢休么？！”
  “这不是天皇天后治病所需么，也由不得你抱怨……”桃桃淡淡地插了一句，语气甚是得意趾高气昂。自从桃桃当了鸾心殿的主事，就变成这副模样。
  我轻轻拉了一下梓舀得袖子，“莫要跟她斗嘴。”
  “姑姑！”
  我拿眼神示意了她一下，轻声道，“哎~！谁胜谁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暂且耐心等着吧。”我宽慰地拍拍她得手背。
  因为我知道——不出明天，天皇天后自己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日下午，便听到有人通报，说是天皇天后宫里的仙娥急急赶来，说是天皇天后出了大事。我嘴角一勾，暗叹她们的大惊小怪。这所谓的大事应该就是天皇天后身上寒气逼人，身体出现了薄霜，还不是天皇天后自作自受。
  听着寝殿外一阵急促得脚步声，我连忙闭上眼睛假寐。感觉有人用力摇晃我的胳膊，便装作刚睡醒得样子，揉揉眼睛，问：“嗯？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出了什么大事么？”
  “母后……母后她怎么会中寒毒？即便母后是故意不还给你，你也不能暗中使用诡计来毒害母后啊……”他眼里尽是失望，痛心地说着那伤人的话。
  他的指甲嵌入我的肉里，那份痛却让我更加清醒——还好，我的心里没有他。
  “咦？母后是故意不还给我元丹的？”我故作镇定，看着他由失望变成慌乱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问道。
  他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罢了……你不愿意说就不用说了。”我叹一声，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寒毒？是不是身上有薄霜出现？”
  尾随其后一个眼生的宫仙娥连连点头。
  “唔，这个事情我听龟丞相有提起过，一般仙人的肉体都是承受不了我元丹的寒气的。如果元丹在一般仙人体内存在三日以上，体内就会被寒气充斥，以至于表面薄霜形成。咦？母后体内不是还残留着赤火的余热，按理来说，元丹释放的寒气会跟赤火之热抵消的呀，怎么会……”说话间，我瞟了一眼彦知，果然，他顿了顿。
  “那……有办法解除吗？”
  “只要元丹回到我体内，我便能解这寒毒之霜。可是，我现在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要怎么去见母后……又怎么取出元丹？这……”我为难地看了看彦知。
  他思付了一下，道，“我去带母后过来。”
  霎那间，挤满屋子的仙侍仙娥通通跟着涌了出去，只剩梓舀一人。她等到众人走远，又望了望四周，才将寝殿的门关上，乐呵呵地朝我跑来。梓舀挑挑眉毛，“姑姑，这就是你说要耐心等待的理由？哎呀，怪不得呢，你说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原来还有这一茬……”
  “傻丫头！如果不知道有一天她会那样，我能让自己吃这份苦么我？”可别说，这种浑身无力的感觉可真的不怎么样。譬如个七老八十的凡人，事事都要靠别人。
  “姑姑，我发现……”梓舀神秘兮兮的望着我。
  我摊摊手，“怎么？”
  “姑姑你好像变得聪明了！事事都看得好远！”
  我失笑一下，看着她满脸崇拜的神情，不由打趣道，“是不是觉得很光荣？是不是觉得很自豪？”
  梓舀神情一顿，鄙夷道，“姑姑，刚夸你一下，你就开始得意？真是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坊哪！我决定收回刚才的话……”
  我耸耸肩，“迟了，晚了……”
  
  ~~~~~~~~~~~~~~~~~~~~~~~~~~~~~~~~~~~~~~~~~~~~~~~~~~~~~~~~~~~~~~~~~~~~~~~~~~~~~~~
  题外话：
  （狗腿的菜菜1）
  凝霜：腹黑的感觉非常好，某人对我是越来越好了。
  彦知：某后妈是决定要将我虐死么？
  某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哦~~（坏笑ing）
  菜菜：楼上的，我为什么戏份这么少？！我黄花菜可不是这么好惹的！
  凝霜：你要对她做什么？！
  菜菜（一脸奉承）：没什么没什么，我哪里敢对亲爱的某人做什么。不过，姑姑，你啥时候提携提携我，让我也去九重天？
46
46、第四十四章 略施小计 ... 
 
 
  “霜霜！”随着这一声喊，我折过头便看到彦知抱着天皇天后进了寝殿，他轻柔地将天皇天后放在一旁的软榻上。连口气还没来得及喘，他又把我抱起放在软榻的另一边。他的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滴，他指指天皇天后，“这、这样你就能施法取出元……元丹么？”
  我点点头，将手放在天皇天后胸口上，屏住一口气，施法让元丹离开天皇天后的身体。随着我的手的移动，那元丹已经到了天皇天后的喉咙处，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不料她猛地睁开眼，看见是我，一把推开我的手，颤抖着声音说：“你、你要作甚？！快把你的脏手拿开！”
  闻言，我神情一怔，也料想到其他仙的反应跟我一样。唉，都说世上没有能互相喜欢的婆媳！戏本子里婆婆虐待儿媳、折磨儿媳的情景全都浮现在我眼前……这天皇天后不会也这样待我吧？婆媳关系，委实是桩难处理的关系。
  
  “彦知！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作甚？！”听她这中气十足的语调，一点也不像病人。啧啧……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