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吾语之睡睡平安

阳光满天的下午，万里无云，微风。
    “昭云，让甄艾穗过来。”
    “公子，小荷说甄小姐在休息。”
    一个时辰后……
    “昭云你去泡茶，让甄艾穗给我将房里的古卷拿来。”
    “公子，小荷说甄小姐睡得正香，所以她马上会给您拿过来。”
    再两个时辰后……
    “她人呢？”
    “公子，小荷说甄小姐还没醒。”
    再三个时辰后，沈信陵直接回了屋子，看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艾穗皱起了眉头，因为今天是每周天的休息日，所以他难得地好心一下让她赖了会儿床，但是，却是一整天，她都没起来过。
    现在天色已经渐黑了，她却仍然睡得安稳无比。
    “呀，太子殿下。”从外面进来的小荷放下手中正端着的盆子，行了礼说：“奴婢正要叫小姐起来吃饭呢。”
    沈信陵微皱眉，并没有说话，昭云忍不住了，问她：“小荷，甄小姐平时都这样吗？”
    小荷很平常地说：“不是啊。”在昭云微微松了一松的眼神下，又补充道：“在书院里，已经勤快多了。”
    ……
    “那她，除了吃饭，都在睡？”昭云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小荷看着他，眼神有些不解：“人生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
    主仆俩沉默了。深深觉得物以类聚这句话是多么精典。
    小荷看着他们，又看看艾穗，眼里是显而易见的骄傲：“我觉得小姐说得没错啊，小姐常说，人生，能吃得饱，睡得安心，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这句话倒是让沈信陵听得一愣，然后眼神有些莫测。
    吃得饱，睡得安心。多少人能真正睡得安心。
    也不顾沉默的两人，小荷径直走到床边，运气就是一声大吼：“小姐，起床！！”
    昭云被这气势震得腿一软，沈信陵却只是很镇定地说：“点她痛麻两穴更好，你的年经尚轻，如此可能会伤到嗓子。”
    小荷立刻摇头：“太子殿下，小荷不是您，不想让小姐难受，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般的忠心已经不单于主仆了，沈信陵看着床上睡得死沉，容色并不出众的女子，还是看不出她有何魅力可以让人这样死忠。
    这时艾穗幽幽地醒来，先是看了看床边的人，才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看了眼门外抱怨地说：“天都还没亮你叫我干嘛……”
    说着又要倒下去继续睡。
    小荷连忙扶住她，笑着说：“小姐，这都是天黑了，先吃东西了再睡。”
    艾穗迷糊糊地被小荷服侍着起床洗脸吃饭，于是太子殿下便也留了下来一起用膳。
    洗了脸之后获穗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很是愉快地对沈信陵说：“太子殿下，谢谢你今天白天也让我睡到床上。”
    沈信陵抬眼看了看一脸满足的她，轻哼了一声，但奇怪地是，刚才一腔的怒意却已经不见了。
    吃完饭的艾穗和小荷先回去了，等夜里再偷偷过来，昭云一脸通红地收拾着。
    “你干什么。”沈信陵喝着茶有些奇怪地问。
    昭云有些慌张地说：“收，收拾啊。”
    他的目光落在昭云的脸上，似乎在说：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昭云犹豫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问：“殿下，什么时候成亲啊。”
    正喝茶的沈信陵动作一顿，不解地看着昭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看到自家主子的反应，昭云握紧了拳头，不免有几分义愤填膺地说：“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呢？”
    他怎么样了？沈信陵更加不解，干脆放下手中的茶盏，说：“有什么话一起说清楚。”
    昭云问：“殿下你不是要娶甄小姐吗？”
    ……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她？”沈信陵确定自己没说过，而且连类似的话都没说过。
    昭云错愕地看着他，突然脸更红，低下头去小声嘟囔：“你们都……”
    都什么？沈信陵有些不耐，但看着他的样子却突然想到那天晚上，被昭云撞见的事，正要开口解释说什么事都没有，就听昭云小声却清楚地吐出仨字：
    “……洞房了”
    好一会，沈信陵还是将那日的事简单地说给了昭云听，他本不是多言之人，只是这种事情，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
    昭云听得目瞪口呆，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子赖在一个男人的床上不肯走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呐呐地问：“那，那公子就将她留下来了？”
    “你觉得我会把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留在身边吗？”他反问，语气冷冷地。
    昭云看着眼前冷静的公子，神色也不再如刚才一般呆了，接道：“也是，公子向来不近女色，而且甄小姐也没有以前遇到的那些个美人漂亮。”
    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肯走的女子，真只为了一张床？不能怪他多疑，这事搁谁身上都没法相信，如果只是遇上一枚奇葩也就算了，如果有别的目地，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
    了解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放到自己身边。
    这日晚上，艾穗是第一次堂堂正正从门走入，虽然开门的昭云眼神有点，呃，奇怪。
    脱了鞋子和外衫，艾穗躺在绝世好床上正要入眠，却听到沈信陵的声音：“你如果再敢踢我，我就把你扔出去。”
    艾穗沉默了片刻，然后起身下床，沈信陵正疑惑着难道她改性子了决定乖乖回去了？却见一会她又回来，手里还拿着绳子。递给沈信陵：“你把我绑起来吧。”
    ……
    半夜里，留意着艾穗所以一直没敢完全入睡的沈信陵突然感觉到攻击，虽然没有杀气，但是他还是敏锐地翻身，伸手一把抓住艾穗瞪过来的腿。
    唇边划过一丝流云般的笑意，前两次是完全没有防备，这次怎么可能还被她踢下去？他可不想再睡椅子。
    不知多久，又是一腿被沈信陵按住，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他夜里睡不安稳了，这过一会就要防她踢过来。放开手，他侧了侧身闭上眼睛，节约时间休息。
    “嘭！”
    这次居然是连着第二腿！可怜的太子殿下刚刚卸下防备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再次被踢下了床，心里无比怨念地想，为什么刚才没把她绑起来！
    从地上爬起来，沈信陵看看床上的人，又看看床边的椅子。
    好，甄艾穗，本殿下还跟你耗上了！重新躺回床上，这次，他凝神聚气，慢慢进入睡眠，但保持了几分警戒的清醒。
    于是，这一夜，就在漫长地一攻一防之间幽幽地过去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沈信陵才好不容易又闭眼休息，突然听到窗外几声暗示的敲击声，他有些无奈了默默叹了一口气，起身出门。
    “殿下，奴才已经查清了。”一个一身黑色箭袖装的男子恭敬地行礼说。
    “嗯，说吧。”除了眼下有些黑眼圈，他的神情依旧清冷淡漠。
    “甄艾穗确实是甄贾与郁前辈的大女儿，因满十六岁所以被郁前辈送到清华书院读书。”简单地说完，便不再做声。
    完了？沈信陵眼光落到黑衣男子的身上，仅如此？
    那男子感受到目光中的质疑，又是一礼：“属下不敢有所欺瞒，确实如此。”
    难道，真是他遇到一朵奇葩了？
    而且，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那种？
    看着眼前的男子，知道他还没有那个胆子敢欺骗他，有些头疼地想着房中那个躺上他床上正睡得无比安稳的人，默默地无言了。
    “殿下。”黑衣男子有些疑惑地问：“为何殿下的窗子会被封死了？”
    沈信陵这才想起封窗那回事，淡淡地说：“防贼。”
    那男子神色一凛，连忙跪下请罪：“属下保护不周，请殿下降罪。”
    “现在已经不用了。”他转身朝屋里走去：“你下去吧。”
    艾穗在课上瞌睡着，睡眼朦胧地看着正拿着一本古书的白衣男子，他基本上只略扫一眼古卷上的内容，然后便开始讲解，还多插有自己周游列国的见解，他十五岁出宫开始周游，如今已至弱冠，是真正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以学识广博，而且舌灿莲花，所讲简洁又不识趣味，但是艾穗还是趴在桌子上，只觉得那个身影很好看但很模糊。
    “甄艾穗，茶。”
    “甄艾穗，点心。”
    “甄艾穗，磨墨。”
    下午没有女子一定要学的课了，艾穗想着要好好睡一觉，却被使来唤去的，所有一切的事他都爱使唤她来做，而昭云却闲地在一边瞌起瓜子来。
    艾穗哀怨地看了昭云一眼，还说太子殿下很好伺候，说什么只要跟着基本不用做什么事，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
    “甄艾穗，这页我看完了。”
    艾穗伸出颤抖地小手指给太子殿下翻了一页，可怜兮兮地说：“太殿下，能让小的休息一下吗？”
    沈信陵的目光从书上移到她身上，突然唇角微勾，有些从枝叶间碎散下的阳光落在他一向如冰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暖意，看上很温柔，很是体贴地问：“累了？”
    点头。
    “想睡了？”
    狂点头。
    “那就去我房里吧。”
    撒丫子就跑。
    “把我床头没看完那本书拿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