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落梨花

第五十九章 师乃如此何来乱伦


第二天一早,弄玉刚替落梨梳洗打扮完毕。景略便带着一众丫鬟,捧着一套珊瑚红的衣裙和一些珠花,头饰进来。
    落梨有些诧异的看看衣物,又看看景略道;
    “昨晚不是说开玩笑吗?这么快嫁衣都送来了?”
    景略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看故事一样看着落梨道;
    “这么想嫁了,看到跟红沾点边的就是嫁衣吗?”
    落梨不服道;
    “切,按现在你们这里平均四十多岁,五十岁的寿命来算。你我也算半截入土的人啦,我现在不想嫁,难道等整个脑袋都埋土里了才想啊?”
    景略在她书桌旁边坐下,示意丫鬟们放下东西退下。他看一眼落梨紧张捂住的东西道;
    “你这意思就是打算要嫁我吗?那还有什么不能给我看啊?”
    落梨用手按住桌面,起身道;
    “那不行,这要给你看了,岂不是我日后就被动了吗?”
    景略扫一眼,落梨没挡严,露出纸张道;
    “怎么?现在就开始算彩礼钱啊?”
    落梨把露出的纸往里收收道;
    “不许偷看。什么彩礼钱啊?在算嫁妆好吧,告诉你我可是你们亲王府隐形小富婆,你当我嫁你,是想傍大款呢,指望着跟你结婚,狮子大开口啊!”
    景略背身道;
    “知道了,富婆。把你的嫁妆先收起来吧,早晚都是一家人,我不急于一时谋夺你的家产。”
    落梨笑着拍拍景略肩膀道;
    “逗你呢,转过身来吧。”
    景略背着道;
    “收好了,我再转。”
    落梨拉着他的袖子,把他拖转身道;
    “你这样我生气啦,这是师公下山时候给我一些银票,说是我过世父母留的。我知道这外面的世界,需要用钱,所以留了几张,剩下让师公保管。后天便是我生日了,我打算请大家去王府外吃喝玩乐一番,正盘算着如何花钱呢?”
    景略把她拉近怀里道;
    “不需要向解释,我从未多心什么。”
    落梨任由他揽着,脸上会心的笑着。弄玉尴尬着也准备退下,景略背身道;
    “弄玉你先留下,帮落梨换上这身衣裳,打扮漂亮点,我等下带她出去。”
    落梨抬头问道;
    “去哪里?”
    景略放开手,看着她道;
    “皇宫。”
    落梨不解道;
    “去皇宫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干嘛?”
    景略伸手捧着她脸道;
    “去宣布我们婚讯啊。今天你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到貌若天仙,跟在我旁边就行了,其他都不要管,相信我吗?”
    落梨笑着道;
    “嗯,不会丢你脸的。”
    景略放下捂着她脸的手道;
    “好,我先出去了,你打扮好了就出来,不着急,什么时候好就什么时候出来。”
    落梨点点头。
    约摸一个时辰后,景略满眼柔情的看着再度出现落梨,一眨不眨的呆立着。
    珊瑚色淼淼长襦群,外罩一系如烟轻纱,臂上披挂着赤色绸质帔帛,幽黑长发披肩,顶上头发三七往两边梳起,在脑后松松挽起一个双丫髻,发髻上有几朵别致小小珠花,黛眉轻扫入鬓,用浅淡的桃红修饰眼影,脸上稍稍扑上一层香粉,嘴上也涂抹淡淡的一层红蓝花汁的口脂。
    落梨看着景略转一圈笑问道;
    “怎么样?好看吗?不会丟你的脸吧!”
    景略伸手把她牵过来,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脸。落梨对他浅笑着,嘴角的梨涡更深,景略有些着迷的把手指轻抚过她嘴角道;
    “我若是说很美,你会不会骄傲?”
    落梨笑道;
    “我只会开心!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我打扮成这样,原本就是等你来夸赞的。”
    景略看着她眼睛,似蛊惑般在她耳边轻声道;
    “若我不只想夸呢?”
    落梨回头看一下,站在旁边的弄玉,红脸小声道;
    “有人!”
    弄玉似乎很懂,低着头一溜烟溜出去,还不忘带上房门,在门缝里道;
    “我去院外有点事,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落梨闻言脸红到脖子根,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偷情。景略脸上带着几许玩味欣赏着落梨脸上窘态道;
    “无端端脸红什么?”
    落梨埋头支吾道;
    “我脸皮薄,血气流得快点,就容易上脸。不说去皇宫吗,现在走吧,估计王爷和司炎都在等我们了。”
    落梨边说边往外走,景略拉着她手,稍用力道,她整个人跌入怀中,他抬起落梨的脸,语气暧昧道;
    “我已经让他们先去了,我们反正都迟到了,多迟到一会和少迟到一会,没有什么区别!”
    落梨看着景略,心又开始狂跳了,她红着脸道;
    “大白天的,我们这样不好。我看还是早点去皇宫吧。”
    “哪样不好啊?我什么都没干啊?”
    落梨知道景略故意的,而自己不知道是被气恼了,还是真冲动了,索性伸手环上景略的脖子,把嘴凑上去。
    唇齿纠缠的结果,就是意乱情迷到理智边缘,才受虐的难舍难分的结束。此刻两人的喘息声,充分说明爱欲是想关的,没有相当的理智和道德约束,一不小心就会燃烧。
    景略在内心挣扎许久,费老大力才下定决心,推开了落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待两人平息下来,方看着开口道;
    “落梨,虽然真舍不得放开你,可不到成亲,我绝不会伤害你。”
    落梨走上前,蹲下来,把头埋在景略膝盖上,双手抓着景略的手,轻呓道;
    “景略,即便是你想如何,我也不会怪你。成亲对于我来说只是个形式,只要你爱我,无任何时我都是你的人。因为落梨心中只有你,早已经打算不管今生如何,都只傍你身边,除非他日你移情别恋。若真有他日,我会远远离开你,放你自由,一辈子与你山水不相逢,然后我自己独老终身。”
    景略握紧落梨手道;
    “若非你自小无息存在我心里,我又何尝会放一个人进来呢?现在你还说什么移情别恋,这些才是我要担心的啊!自小总觉自己是被遗忘的累赘,是被丢弃的弱小……早就关闭所有的心门,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努力的学习,我的人生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再有期待。上了钟梨山,刚开始我除了因为佩服师傅,把他视为尊敬的人,再到多年相处,认识了司炎还有你……那些一起的日子,你让又气却忍不住关心你……渐渐才发现原来我还是有期待。有你的亲王府,也让我明白,王爷有王爷的无奈,我并非真的被他遗弃。落梨,你或许觉得你什么没做,可因为有你,我看到许多看不到的东西,只因为我原本以为枯荒的心,还能滋长出生命。”
    落梨从未听景略说过如此感性的话,她双腿跪在地上,仰起脸,伸手擦去景略眼角的泪。她起身把景略揽在怀里道;
    “景略啊,我知道你的童年让你觉得孤单、冰冷、无助……可是那些都过去了。今天的你虽然跟平时不一样,却让我明白你有多爱我,也更值得得到我的心。若非和我一样坚定,你又何尝会坦露你的脆弱。不管将来如何,我尘落梨至死都会陪你。”
    景略伸手将落梨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伸手拥她在怀道;
    “从此以后,谁也再看不到我的脆弱!落梨这样我只会有这一次,请你用心记住,今生我只爱你尘落梨!”
    落梨抱紧他道;
    “我记住了!我也爱你景略,但是我会一直在赖在你身边,经常提醒你,让你知道我的爱。”
    再起身的景略,似乎与往日无异,刚才的事情两人均不再提起。落梨再看他时,俨然感觉已是他妻子般安心、踏实。
    马车从亲王府不觉来到皇宫,景略很自然的伸手欲牵起落梨,落梨也安心把手伸到他手里,两人相视一顾,随着一位公公走了进去。
    御花园内围坐着皇上、皇后,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等几位较大的皇子,妙凌公主和几位年纪教长的公主也在,游水千城坐在贵宾席上,对面是即墨亲王和司炎。人不算太多,都目不转睛看着中间歌舞……
    牵着手迟迟入场的景略和落梨自然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歌舞骤停,皇上挥手退下。景略和落梨双双在中间向皇上皇后行礼。皇上肃目不语的看他们,皇后打圆场道;
    “听王爷说了,落梨病了,景略陪他,路上行走不能颠簸,要来得迟些。可算是来了,皇上我看不如让他们先入座吧。”
    皇上用鼻子哼一声,算是应了。上来两位宫娥,欲将二位带向不同席位,景略伸手牵起落梨跟着带自己入席宫娥走,落梨有些惊慌,看向景略,景略抓紧她手道;
    “别怕,跟着我。”
    那语气和眼神让落梨心坚定任由他去。妙凌愤恨起身道;
    “纵然是师徒,也是男女有别。你们当着他国来使的面,不顾廉耻,真是让我大庆颜面何存?”
    景略瞟一眼妙凌道;
    “男女有别,的确不能同席。可若是夫妻呢?”
    妙凌脸色一禀,厉声道;
    “你们又不是夫妻?”
    景略不理她,拉着落梨坐下。王爷起身笑着向皇上道;
    “皇上这些日子忙着公主出嫁大事,一直忘了向你禀告了,我儿景略已经和落梨定了婚约了,只等送完妙凌的亲后,便要完婚。这是好事,皇上一定不会怪老臣自作主张吧。景略虽是我儿,却无官无衔,算起来只是个白衣,这婚事自然我这当爹的可以做主。”
    妙凌怒视着落梨道;
    “笑话,谁都知道这尘落梨和景略乃是师徒,怎可成亲?岂不是败坏伦纲。”
    皇上脸色有些怏怒,对着即墨亲王道;
    “青玄,景略虽非我朝臣,却是你亲王唯一儿子,早晚也是要受封,你这样擅作主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上?”
    即墨亲王直视道;
    “臣心里有没有皇上,难道皇上不明白吗?臣这么多年忠心耿耿,难道还换不得为自己儿子婚姻做个主吗?”
    皇上眼里怒气腾腾,妙凌在一旁煽风道;
    “父皇,亲王府分明没把您放在眼里,这王侯要员士族子弟婚事,怎么能跃过你自己做主呢?何况这尘落梨和景略门第相差甚远,又是师徒,怎能结合?”
    妙凌继续道;
    “今日这等肮脏事,还是当着来女儿日后婆家人的面,这让我以后有何面目在芸莫立足。传出去让芸莫如何看我大庆啊。”
    游水千城从开始一直看着落梨,此事脸上表情,已经让落梨分不清是笑还是嘲讽亦或是看笑话了。落梨看向景略,他回看一眼,似乎让她宽心。
    一旁亲王也开口道;
    “既然公主觉得因为我区区犬子,无面目立足芸莫,敢问公主要如何自处?也让我即墨亲王府如何自处啊?”
    王爷的话虽然说得平淡从容,却让妙凌哑口无言。
    王爷看着脸色铁青的皇上道;
    “臣即墨青玄,自幼时起便跟随皇上左右,殚精竭虑、尽心尽力从无打算后退过。此生臣曾立誓于太妃陵前,这条命都交给皇上。这次臣的确有错,擅做主景略的婚事。臣已是白头孤雁,爱妻早逝,也为了所谓家国大事,与骨肉分离二十多年,未尽半点父责,臣已不再打算天伦尽老之乐,毕生献于这朝堂之上,唯求陛下开恩,让景略换得个自由之身,让他和落梨白头偕老。”
    景略的脸上一点点冰冷,眼里那一抹难过神情,让原本听得鼻子发酸饿落梨,更加酸得厉害。皇上铁青脸上已经被缓和了,他看着即墨亲王道;
    “今日乃是欢迎芸莫迎亲使者之宴,这些日后再说,别扫了大家兴致,青玄坐下吧。”
    游水千城起身道;
    “皇上,贵国盛宴,千城已经见识过,的确奢华不凡。只是千城更想看看贵国如何处理这等罕见琐事,因为从处理一事,便能窥其如何治国,这点千城更想见识和学习啊。”
    皇后闻言道;
    “是啊,皇上这要是不妥善处理好,传到芸莫,真是有损大庆名誉。”
    景略起身冷道;
    “没想我这大庆无官无职之人,影响力还这么大。”
    他向着游水千城道;
    “三皇子,你平日是恪守芸莫伦纲教法之人吗?”
    游水千城笑看着景略道;
    “在下自然是从小听话守法,遵循伦纲之人啦。”
    景略冷冷盯着他道;
    “原来如此,既然是尊伦守法的规矩之人,为何不懂礼节?”
    游水千城道;
    “何出此言?”
    “若是懂礼节的客人,何以忤逆主人好意,意欲看主人家如何处理私事?”
    妙凌起身道;
    “表哥莫非担心,你这不伦的师徒恋,被人笑话不成。”
    景略瞟一眼妙凌道;
    “有何可笑?若有顾虑,我今日又怎敢站在这里。”
    落梨起身道;
    “公主一口一句师徒不伦,敢问公主知道何为师吗?”
    妙凌讥笑道;
    “看来你比我更清楚,不如你说来听听。”
    落梨淡淡道;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落梨顿顿道;
    “不知道我这解大家认可否?”
    四皇子点头道;
    “的确如此。”
    落梨接着道;
    “夫妻之间可以为师,我不相信每个男人都会洗衣做饭,平日里总有向妻子请教解惑之处;朋友之间,总有相互明白和不明白的东西,要互为人师,各需解答之处;君臣、父子、兄弟姐妹都有相互请教之时……此刻我尘落梨向你妙凌公主在此解释这为师之意,也能称之为公主您此时之师。师乃如此,何来乱伦?”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