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之妃常妖气

太皇太后离开后，我让瓊诗拿来桂花酿，淡淡喝了几杯，有些醉意，不知觉把张先的天仙子念了出来：“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想不到朕的爱妃还有此等才情。”不知几时，耀羽已站在我身后。
    “且臣妾参见皇上。”我欠身行礼，半醉意。
    “一直没有听你吟过诗词，今日一听，方知纵然青龙国男子也不如你。”耀羽扶我坐下，有些惊喜地说。
    那又如何，比起你百般宠爱的她来，又能如何？我几乎要冲口而出问他，终究是忍住了。耀羽啊耀羽，我实不该妄想从你身上分一份爱怜。
    “这首词叫什么？”耀羽又问。
    “天仙子。”穿越女抄袭是不变的定律之一，可怪不得我，谁叫那些好词好诗早就被古人写了千万遍，到了我们现代，居然再也无法超越。
    “最妙在那句：云破月来花弄影。”
    我不再言语，心里清楚他来，不过应酬下我，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现在，我的性子依旧抹不掉一些傲气。
    看出我的不悦，耀羽也不再说话，他是一代君王，无需为我低声下气，这是自然。我以为他会走，却不知他只静静坐在旁边，并不言语，长叹了一口气。
    “你为保护她，这些年来也幸苦吧。”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他。
    耀羽诧异地看着我，并不知我所言何意。
    “后宫之中斗争本来残酷，女人只不过政治的一部分，却无伤大雅。”我说：“所以你宁愿她居于美人之位，也不封她高位，不是因她身份低微，而是怕她受伤。因此宁愿她平安在你眼前，也不愿她卷入后宫之中。我说对么？无需我再提她名字了吧，皇上。”
    耀羽更是诧异了，他大概不想自己如此精密，还是被我查了出来：“你若生为男子，定是保家护国的栋梁，如此聪明绝顶，可惜了。”
    “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因为上次于贤妃处拿得那锦盒，我就开始去各处妃嫔中走动，居然发现无论是夫人，还是贵人，全部宫中都有御赐的各种香料，只是味道不同。唯独秦美人处的香料全无麝香，当然，还有几位并不用香料，想来她们也是清楚的。我细细想来，不可能这么多的妃嫔都没有生过病，太医都不敢言语，看来，只有他。秦美人如何入宫，如何被封为美人，我留心查过，却总觉有蹊跷，想来，也只有一个可能。
    “就连母后她们都不曾得知，你才入宫几个月，居然就知道了，实在厉害。”耀羽眼神一禀，我心里清楚，他是在衡量我是敌是友。
    “你怎么也不赐给我香料呢？”我问。
    “又何必。”耀羽淡淡地说。
    我不想再言语，这段话，我撑尽了平生力气。果然，自是有情痴，可惜，这情字也累人。无奈，多情总被无情误。
    “她是我从宫外带回来的，并无多少人知道。”耀羽淡淡地说：“毕竟，是我唯一的寄托了。”
    这样看来，还有隐情？但我不再问。
    “她长得像朕认识的一位故人，可惜，我再也找不着她了。”耀羽却继续告诉我：“朕不想这么早就有皇儿，你知道，后宫并不稳定，现在各方势力都不能明晓，朕不想朕的孩儿将来成为别人限制朕的棋子。只是，我有时候会想，如果秦美人生了一个女儿，多好，也许会更像她。”
    我细细回想了一下秦美人的相貌，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把她当替身都这样保护她，看来那个人在你心里的位置，可算是很重要。”我淡淡地说。
    “其实，就算你不是定国府的女儿，我见了你一样会纳你入宫中。”
    “为何？”我不解。
    “因为你的眼睛像她，轮毂也有些像她。”
    我霎时间仿若被雷击中，终于想起，秦美人与我真貌可有三分相似，莫非，我遗落了什么？
    “十四年前，我偷偷溜出皇宫，未曾告诉任何人。”耀羽缓缓道来：“竟不知路上被人下了迷药，抢走了所有的银两，朕却不想回宫，只在街边扮作乞丐，可笑的是我身为一国之君，竟沦落到那个地步，才知名间疾苦。在我将要饿晕之际，那时候她出现了，给了我一两银子，那一两银子虽然不多，却救了我一命。所以我至今还记得那副容貌。”
    我觉得我此时额头有两条黑线，居然，是他！那时候我才穿来这个国家没几天，偷偷溜出了定国府想要证实这是一场梦，后面发现自己真没能力用三岁的小孩身份在这个落后的地方生存，认命地正准备回家之际，看见地上躺着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一时好心，丢了一两银子。第二天着哥哥们再去寻找，已经没有了他的消息，之后我也忘记了这事。
    但十四年前，我才三岁，他也才七岁而已，虽然作遂落时我已经开始化妆，但他曾跟踪我至定国府，没理由认不出我，只记得我三岁的样貌，这未免太夸张了，由三岁可见到未来。
    “其实你并不知道遂落是我吧。”我问：“只是试探我。”怪不得定国府根本没有人知道有人跟踪我。
    “也不全是，虽然朕与遂落相识不久，只是觉得他眼睛特别像她，所以对遂落也特别留心，再后来看到你，就觉得看到了遂落，再细细打探，应该也不差多远，所以试试你。”耀羽坦言：“在定国府宣布遂落之死时，我就着人去打探，只知道遂落凭空消失了，却不想是傅家大小姐。心下疑惑，再后来，听说傅家大小姐一直称病，从来就不出门口，更是疑惑。因此，当威远大将军向母后提议让你入宫时，我就想以此来试探你。”
    “不想，我真是遂落。”我冷冷笑着，耀羽啊耀羽，你不曾知你爱的人早就站在了你面前，看来对我这个傅月隐是没有心的，你一心想着十四年前的我，却不惜取眼前人，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嗯。”
    “我们到底还要多少心机呢？”我看着窗外，此时已将近春天：“冬天怎么还没有过去。”
    莫怪我，我已经觉得心寒，这局中局，已难让我再去相信什么。你既摆我于崖巅，我又何必再留情意，告诉你，我就是当初给你一两银子的人呢？此时此刻，对于你来说，我不过是个影子，秦美人也不过是个影子。
    我心想着，耀羽已遣人送上饭菜，闻到这些味道，我突然有些作呕，大惊，不是这样巧吧！
    “你怎么了？”耀羽到底还是有些着紧，这不过他的百分之一不到的爱。
    “没事。”穿越剧看得多了，宫心计无非就是骨血孩儿，后位皇宠，我竟不想要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心里想，若不告诉耀羽，或许我还可以来个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