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坠落在昏黄的朦胧里,堆满晚霞的天空,泛着淡淡的红晕,迷离夺目。
完成“仙姿螭吻”的任务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就在大家踊跃的商量着约时间做最终任务时,宅行天下不声不响的下线了。
半个多小时里,没有人找到修齐,电话打不通,宿舍找不到人,何简中更被学校告知,早在半个月前,“修二”就提出了离职申请。
他就这样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其他人都着急着找修齐时,唐贝安静地托着下巴靠在阳台的护栏上,遥望着夜晚到来前的美好,宛若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她的平静,并非因为她比别人镇定,只是在他离开前,她比别人幸运的,收到了来自他的告别。
“傻妞,再见!”
短短的一句话,唐贝看了不下百遍。
她该庆幸吗?他说的是“再见”。
所以,他们还会再见的,对吗?
那样迫不及待的离开,是怕她对他纠缠不清,不愿放手吗?
会心一笑,唐贝看向坐在阳台上的唐宝:“哥哥,他一定猜不到,其实我很高兴。”
她很高兴,他真的如她所想,她真的猜对了他的心思。
她很高兴,他终于下了决定,他终于可以放心去治病。
“贝贝,你哭了。”唐宝轻轻叹息,“难过就哭出来吧。”
唐贝用力地摇头,明明泪流不止,还硬是扯出了笑颜。
“不,我不难过,哥哥,我真的真的很高兴。”唐贝不住的强调。“哥哥,你看到了吗,他没有等最后的任务都完成了再走,他跟我说再见……”
所以,他会回来的。
回来和她再见,回来和她完成最后的任务,唐贝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顿了顿。唐宝正视着这个让他心疼的妹妹。他不得不提醒她:“贝贝,他的病并不乐观。”
余晖的柔和在模糊中消褪,唐贝再一次看向远方。
迎着暮色,唐贝说:“他很坚强,不是吗?!”
很轻很轻的声音,听在唐宝耳里。却是格外的坚定。
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唐贝从头到尾都没有担心过他的病会不会好,手术能不能成功。
“但是。他……”
“哥哥,我相信他。”
下意识的拒绝让唐宝把后面的话说下去,唐贝莫名的抗拒听到任何企图动摇她的话。
一直以来。修齐活得太苦了,在这个时刻,他需要有人信任他,支持他,即使他这时听不到。但是唐贝坚持要这么做。
当初的修齐满心以为他终于也可以体会到亲情了,最后却遭到了无情的背叛,让他痛不欲生。他再也承受不住背叛了,唐贝不能再让他受到这样的伤害。
与家人团聚的事情真的如修齐所愿,一切顺利吗?
答案是否定的。
当他毫无防备的沉浸在家人给他带来的温情里时,一场让他意想不到的阴谋正在悄然上演。
在当时来说,修齐和修二可以说是各为其主,做着截然不同,更是对立的事情,而他们那时接到的,就是跟韩树有关的那个案子。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修齐,他接到的这个任务非同小可,但是在反复思量后,最终还是敌不过对亲人的特殊情感,他义无反顾的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只防不攻。
一心一意的为了亲人着想,修齐让自己陷入了致命的危机里。他知道,再那样下去,修二那边迟早势必会破了他设下的重重障碍,找上韩树。梁希明已经不止一次提醒他要速战速决,修二失败了,最不堪的也就是少了点成就,可是要是修齐失败了,他有可能就会连性命也丢掉。
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犹豫再三,修齐应承梁希明会尽快解决。
然而,事情却远离了修齐的设想。
一日,修二欢天喜地地告诉修齐,他已经向家人说明了一切,他们都表示会接受他,希望修齐能够与他回家跟家人相继。
这一切来得突然,梁希明深表不安,修齐先前已一再叮嘱修二不能把他的存在向任何人提起,可修二却……
对亲人的渴望,让修齐再一次不顾梁希明的反对。
就当修齐欢欢喜喜的跟家人聚餐时,修二趁机离席协助警方破案。
修二取得了傲人的成绩,修齐却踏上了逃亡之路。
修家世世代代都是警察,他们的荣耀、他们的操守等等,让他们做出了大义灭亲的举动,置修齐于不顾,甚至是对修齐展开了抓捕。
如果不是梁希明假传方飞飞病危的通知,修齐可能就已经过上了牢狱生涯。
修齐连夜逃回到了组织,面对梁希明眼里掩饰不住的怜意,他只是无声的微笑。
“修二的计划错漏百出,当他第一次提起修云汉和修方时,我就已经发觉了。希明,我是一个杀手,更是一个黑客,修家的那点资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只是以为他急于破案,我给他机会,却不想,原来我这个儿子,这个兄弟的命,在他们眼里这样分文不值。”
梁希明形容修齐当时冷静得可怕,他还说:“梦醒了,希明,我们只有自己,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在那以后,他们的组织曾经找过他们谈话,但是也不过小惩大诫,并无深谈,事情就那样不了了之。只是,修齐自此从不再手下留情,只要是他接的任务,全部不留余地。
所有人都说修齐就是一个恶魔,只有梁希明常常看到他安静的发呆、沉默,他本来是一个性格活泼外向的人,却在那之后,变得反复无常、淡漠疏离。
梁希明说,那件事以后,他就几乎没有看见修齐笑过,永远的沉默寡言。直到有一次,他去找修齐,无意碰到了修齐正在他私人的笔记本前发愣,而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修齐嘴角微不可见的弧度。他太过熟悉修齐了,换了别人可能会以为修齐只是动了动嘴,可是梁希明知道,那是修齐在微笑。
修齐承受了太多,是什么让他发自内心的微笑呢?
想起梁希明在跟她说起时,脸上故作神秘的坏笑,唐贝丝丝暖意在心头。
她是他唯一赖以生存的依靠,即使所有人都放弃了他,她也不可以离开他。
……
“如果爱忘了,泪不想落下,那些幸福啊,让他替我到达;如果爱懂了……”
唐贝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间的静默,划破了傍晚的寂寥。
前后走出阳台回到房间里,唐宝径直走出了房间,留下唐贝自己在里面接电话。
手机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唐贝疑惑地打招呼:“喂,你好?”
“嗨,可爱的女人。”对方平稳的声音响起。
属于某人对她特有的称号,让唐贝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嗯。”闷闷的应了一声,自从有了那一次对话,唐贝对梁希明这个表里不一的人有了些改观,谈话间也不再与他争锋相对。
“跟你说一声,我和他晚上就要走了,班次和目的地没办法告诉你。”梁希明直截了当道。
唐贝迟疑了一下,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应道:“好,知道。还有……拜托你,谢谢你!”
梁希明在电话那头嘻嘻笑着:“真是托了他的福才让我也能听到你一声谢谢呢,不过不用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他。”
“嗯。”唐贝其实何尝不知道,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他和修齐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突破了生死,又何须言谢。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对他说谢谢,谢谢他告诉她事情的真相,谢谢他违背了自己的承诺找上她,……因为他的告知,才让她下定了决心放他走,才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心。
是的,她终于弄懂了。
在修齐对她说“再见”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的想要等待。
心甘情愿的想要等待一场没有承诺的再见,她愿意等,……
不需要再多的言语,她一刹那间的决定,已经说明了她心之所向。
“唐贝,他会好的。”梁希明一反常态的认真,连对她的称号都改了,“请你等他……”
听出了梁希明严肃的请求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确定,唐贝非常非常确定的告诉他:“好,我会等他,一定。”
“谢谢。”他愉悦地说。
“跟你一样,不用!”唐贝反唇相讥。
立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只有他们懂的笑声。
在收线前,唐贝对梁希明说:“如果有需要,请你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回来,会一直等一直等,希望他不要失约,不见不散!”
话里的意思,唐贝不需要说明,梁希明这个医生会懂。
唐贝无条件的信任修齐会冲破所有困难,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到他,但是病人总归是脆弱的,她需要以防万一。假如手术有什么万一,她会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所以只能拜托梁希明在可能有的“万一”之时,告知他,让他有坚持到底的理由。
这样的话语是伤心的,也是不得不说的。
挂断了电话,唐贝知道,这一次,他真的要走了。
真想在他离开前可以再看看他,真想在他离开前还可以听听他的声音,……
修齐,一定要回来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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