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未成

  “又不修仙，哪里还有魔障可言。便只是你仍怕那天谴。可是，我们已经被天界抛弃了。”秋无雪不以为然。
  “无雪，你要这天下也可。要力量也罢。只要你要，我必会帮你。只是莫再伤及无辜者的姓名。可好？”紫陌仍是心存不忍。
  “陌。你这幅心肠，终究是难成大业。”秋无雪的语气，颇有些无奈。“好吧。只要人不犯我，我便不去伤害他们。”
  “那好，我就知道无雪还是很善良的。”紫陌听到无雪的承诺后，便是极为欣喜的。无雪的心魔，也许可以慢慢被净化。
  “善良？”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无雪不禁身形一滞，但又复而恢复常态。喃喃的道，“便只是为了你吧。”
  话不多言，紫陌便暂且安排无雪住在指舞坊。即使秋无雪此时占用的是颜如沫的身体，但是吞噬了颜如沫的魂魄依然是要有消化时间的。有了安定的居所之后，秋无雪便又要清修了。
  紫陌只想无雪现在是性情大变，变得有些极端。却没有想到她竟直接吞了颜如沫的魂魄，便是有些嗜血的性子了。妖亦有道，只怕再这样下去，便是入了魔的。妖各有命，罢了，她还是顺应天命吧。
  只是，可惜了颜如沫了。连魂魄都一干二净了，算是在这世上彻底消失了。还是及早回了怜忆山庄这笔单子，也绝了这蓝庄主的念想吧。
  念及此，紫陌便立刻修书于离瞳。便只说是，颜如沫，查无此人。剩下的一半酬金，亦不必再付。
  作此回复，紫陌的心里也是极为忐忑的。倘若以后，蓝泽羽遇见了无雪，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波澜。颜如沫本非云荒大陆的女子，那么，查无此人的回复，亦是合乎情理。以后这世上也不会再有颜如沫，只有无雪了。
  无雪现在的情况，实在是让紫陌有些堪忧的。若是无雪得了这天下，便大概会知足了。少了欲望，自然会少了心魔。只是，她若为这天下，不择手段，自己是该帮她还是阻止她？
  
☆、第九章 （不成仙，便成魔）
    秋无雪原本是只一心修仙的小狐狸。虽然整日一副冰冷的面孔，却是一只顶善良的小狐妖。只是，如今妖界不收，仙界不爱的尴尬局面，让她对命运产生了极度的抗拒之情。
  既然天绝我修仙之路。我便在这人间为王。他人的命运，皆在我手掌。
  心中存了这样宏大的念头，便开始拟定计划，然后付诸实施。秋无雪虽曾有千年修为，却甚少在人间生活。便也不大了解这云荒大陆的势力格局。所以，她自然需要她的好友--紫陌的帮助。
  建立一支忠心于自己的杀手组织是必须的。官挡杀官，民挡诛民。然而，当务之急是积蓄力量。获得实体的清修加上颜如沫的魂魄，功力也只恢复了两成。虽说，在这江湖中已属顶尖之辈，但是倘若遇到两个以上的一流高手力量便会受到极大的牵制。
  倘若仍和以前一样去山间清修，便不知要多久的岁月才会积蓄够自己想要的力量。颜如沫的一个魂魄，便抵得上她近乎百年的力量。尝到了这样的甜头，秋无雪便想到了快速提升自己法力的办法。
  当然，颜如沫那般极纯粹的魂魄是极为罕见的。但是，法力大补的良药，除了魂魄还有其他。
  知道紫陌是不忍去残害别人的，所以无雪便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好人的情况下，要紫陌帮忙去搜集一些云荒现有的杀手组织资料，以及桐华城监牢的地图。
  指舞坊的效率向来是很高的。待到晚饭的时候，紫陌便把桐华城监牢的地图交给秋无雪了。虽然紫陌不知道无雪要监牢的地图干嘛，但也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无雪，你答应过我。不会残害无辜的人啊!”无雪离席的时候，紫陌不放心的交待道。
  “哎呀，你放心吧。这个监牢的地图，我只是拿来研究研究。我想要的是那些杀手组织的资料而已。陌陌会帮我的吧？”无雪盈盈一笑，一副无害的样子便宽了紫陌的心。
  “那是。你放心吧。大概不日便有结果。莫言王朝的自是好说，只是伽落那边的有些棘手罢了。”一个“陌陌”这般亲昵的称谓，便是让紫陌笑逐颜开。无雪，比以前和自己亲近好多啊。她想要的东西，紫陌自然会全力满足。于是，俨然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
  “那就好，我先去休息了。最近经常会感到困倦呢。”无雪看起来有些困乏的样子，便说要回去了。
  “那你赶紧去休息吧。别想太多事情。一切有我呢。”紫陌关切的说着。
  无雪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然而，走出门外不远，便全没了方才疲乏的样子。原来，刚才那不过是为了放
  松紫陌的警惕！
  翌日的桐华城便是满城风雨，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昨夜监牢惨案的事情。
  据说，监牢里关押的所有死囚都一夜暴毙。死者皆残忍的被人挖去了心脏！然而神态却都是一脸幸福的样子。而看押死刑犯的狱卒则全部都昏迷在地，苏醒后对昨夜的事情也没有一点印象。当真是诡异无比。
  桐华城虽不是莫言王朝现在的都城，却也是以前的古都。监牢的防守虽不及莫言的天牢，却也甚为严密。此次惨案，所有的死囚都惨遭横祸，无一活口。死囚和其他囚犯是分开关押的，这也让其他未犯死罪或尚未定罪的囚犯不寒而栗。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的同时，又怕哪一天厄运轮到了自己。
  作案者手法凶残，却没有留下什么作案痕迹。这也是丢给桐华城的捕快一个大的难题。仵作检查那些被挖去心脏的尸体时发现，心脏被掏空的部位，不像是被匕首等利器划开的，反而像是动物的利爪或者是爪类的利器。于是，整个桐城便盛传有专吃人心脏的妖怪。
  流言都是带着翅膀满天飞的。很快，桐华城，乃至整个莫言王朝都轰动了起来。“挖人心的妖怪”便是大家最为忌惮的名词。甚至连哭泣的小孩子，听到这个词语都会立马噤声。
  虽然，无雪挖去的只是尚未处斩的死囚心脏，带着一丝神秘的惩奸除恶的色彩。然而其神出鬼没的力量，便只让人人心惶惶。却也在某些程度上，使桐华城的社会秩序是好了很多。最近两天桐华城的衙门都没有人喊冤诉屈或者收到扭送小偷之类的案件了，大概有些坏心思的人都闻风丧胆了吧。
  桐华的惨案震惊了莫言的朝野，朝廷也加派了捕快去追查真凶。虽然最后有查到是指舞坊有打听过监牢的地图，案情却也丝毫没有进展。离瞳姑娘说，指舞坊一向只负责提供线报，并不会去探听买家的信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规矩，那些捕快也无可奈何。
  桐华城的城主为了早日给朝廷交差，同时也好尽快安抚民心，便曾暗地重金请指舞坊的离瞳提供线索，却被婉拒：指舞坊，只问江湖，不染指官家事物。
  桐华城的城主虽是有些气愤，却也是无可奈何的。指舞坊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便是很强大的存在了。这样的组织，能够屹立在桐华城兴百年而不衰，其背后的力量一定是不容小觑的。
  这一切对于旁人是个难解的谜，然而紫陌却最清楚不过了。普天之下，能有这般身手的人，大概便只有她和无雪了。让人在幸福里死去，许是用了魅术。然后再以静魂术清除狱卒的记忆。这些都不是武林中那些所谓高手
  可以做到的。
  无雪便只说是答应了自己不会滥杀无辜，不会残害好人，却没有想到竟是这般和自己玩文字游戏。
  虽说是被关押的死囚死不足惜。但是，都是秋后问斩的囚犯，生生的被提前送了行。事情也定不会是无雪想要除暴安良那么简单的。只怕是她又动了什么邪念了。挖掉的心脏，便是用来增长法术的吧？
  这邪魔的路上，是越走越远了啊。紫陌不禁觉得有些难过，当初的无雪，是连一朵花都不舍得被踩踏的。自己尚未幻化成人形时，曾被她那么奋不顾身的救下。
  如今，竟然成了吃人的妖怪了。妖怪，呵呵。是妖界最讨厌的称谓吧。妖便是妖，不是妖怪。人类中一些面貌姣好，又能惑人心魄的女子，会被称之为妖精。那大概是祸水红颜的象征。有时候，美色和魅术是有相似功能的。
  总之，人类对于妖的认知都是不好的。妖怪，便是感觉极讨厌又极恐惧的事物吧。
  自听到桐华城所有死囚心脏被挖的消息，她便想到是无雪所为。只是，无雪的房门紧闭，门口也只留了朵寄语花给自己：“闭关中，勿扰。”吞噬那么多心脏，只怕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消化的。贸然闯入，只怕她会走火入魔。那么，凡事等她出来再问吧。
  至于无雪要的杀手组织资料，她也已经整理好了。其实，对于江湖上的大小组织，指舞坊都会有资料备份，在陌舞阁里专人负责这些资料的收集和更新。但是，这次弄不明白无雪的意图，紫陌便不会再贸然给她了。
  上次只是一份小小的监牢地图，便闹得莫言满朝风雨。这一份汇集了云荒所有杀手组织的资料，便不知道会带来多大的震动了。她必须阻止无雪的疯狂行动。可是，她又不得不帮助她达成她想要实现的心愿。真是纠结啊。
  让莫言的子民人心惶惶，让好友紫陌如此心伤，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心花怒放。十数颗心脏，便也抵得上她百年的修为了。那些血淋淋的心脏虽然看起来有些反胃，但是一想到是大补的圣药，便也觉得很美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