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蝴蝶

一路转车，长途汽车，公共汽车，破烂的中巴，等那辆摇摇晃晃四面透风稀里哗啦一路乱响的中巴把他们扔下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快散架了，站在公路旁边喘了一会儿气，李小良看了看四周。
    “司机说这两条路都能到二担村，你说走哪条？”林海问。
    “你选。”李小良埋下头来继续缓神儿。
    “那我选又宽又平的这一条！”林海往右边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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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用黄土铺成的公路，因为多雨，又因为进山运输木头的大卡车碾过，于是变成了两道深深的沟，沟里全是被雨水泡软了的黄泥……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鞋子已经是脏得不能看了，裤腿上也溅上了大片的泥点，狼狈不堪。路边经过一个比较大的村庄，几个农妇挑着水从他们身边走过，看了他们好几眼，终于有个大妈忍不住，说：“你们走错路啦，这种天，刚下过雨，应该走那边的小路，用石头铺的，反而比公路好走！”
    林海尴尬地笑着看李小良：“要不，再走回去？”
    李小良回头看看来时的路，一脸崩溃：“那之前这一段白走了？绝不！！！”
    身后传来汽车开过来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辆警用吉普，因为底座高，走这种路是小菜一碟，他们羡慕的同时，又担心无处可躲被溅一身泥。
    谁知道警车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到他们身边竟然停了，一颗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冲他们嚷道：“你们两个，怎么跑这儿来啦？！”
    “嗐？！”两人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是……林云？！
    “你们来干嘛呢？”把两人塞进车里，林云还在疑惑地问：“不用上课啊？”
    “放假啦。”李小良说：“警官你呢？有公务啊？”
    “嘿嘿~~”林云笑了笑，没有回答，意味深长地说：“哦，放假来这么远的地方玩，你们真有雅兴啊。”
    “那个……那个……”林海结结巴巴地说：“我们不是来玩的……”
    “哦是吗？”林云又笑。
    (╯﹏╰)b……李小良闭上眼，靠在林海肩头，开始昏昏欲睡，长途跋涉真不是令人高兴的事啊，尤其是那么颠簸的车……
    两个男人于是不敢再出声。
    林云默默地开着车，从反光镜里看林海一脸慎重的样子，僵直着肩膀一动也不动，不禁觉得有点滑稽。而那个有时候强悍有时候又脆弱的奇特女孩，此刻无比娇憨地安睡在他身边，那种场景，又令人不由地生出几分羡慕来。
    他们，到底来干什么了？这种穷乡僻壤，可不是游山玩水的好地方。
    林海辩解得情真意切，难道说，跟自己来这里所为的，是同一件事？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太可恶了，竟然三番五次要打击自己的唯物主义！
    他忍不住多看了李小良几眼，悻悻地。
    警车一停在村口，就有人跑着去把村长叫了过来，林云他们下车后便看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朝他们奔了过来，上前握住林云的手激动地摇着，嘴里呜哩哇啦地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李小良在一旁说：“他说同志啊，您可来啦！”
    林云跟林海都回过头来惊讶地看她，那个老汉则是边点头边眉开眼笑地冲李小良投来感激的目光。
    “他说的话没那么难懂啦。”李小良轻描淡写地说：“是你们听得太少。”
    两个男人都转念一想：也是，她什么稀奇古怪的“语言”没有听过啊……
    “他说要带我们去看看那几具尸体。”
    林海“啊”地叫了一声，林云却点了点头，三个人于是跟着那老汉往村里走去。
    “喂，学姐，到底，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啦？”林海悄声问：“怎么跟我哥的事也有关系？”
    “可能有关系吧。”李小良若有所思地说：“怎么你不想去看吗？难得你哥没有想要保密哦！”
    那个……=_=……虽说是这样没错，但是……看尸体这种事情，没有那么值得高兴吧……
    祠堂里摆着四具尸体，都是青壮年模样的男人，说是因为在田里干活到天晚了才回来，却在田间路上莫名地死去，家里人去找，发现了倒在路上的尸体，抬了回来，因为死得蹊跷，所以暂时不敢下葬。
    村长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轻轻将他的头拨向一边，示意他们过去看。
    原来死者的脖子一侧，赫然有两排深深的牙印。
    再看其他三具尸体，也同样如此。
    “不会是蛇吧？”林海问道。
    “不是。”林云摇了摇头：“并没有中毒的表现，看样子是被咬断了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这种齿痕，应该是食肉动物留下的——看，位于两侧的四个牙印明显要大很多，这是犬齿的痕迹。身体其他地方有一些擦伤，所以死之前是经过了一番搏斗挣扎的……”
    “食肉动物？狼？”李小良自语：“这里的气候，好像不太可能有狼哦……再说如果是狼的话，就算能留个全尸，脖子上也至少会被撕块肉下去吧……”
    “我之前也这样想过，刚才在乡里也跟派出所的人讨论过了，他们说这一带从来没有出现过狼，甚至把村里的狗都捉起来检查了一通，也没有发现有得狂犬病的狗——如果是正常的狗，是不太可能如此凶残地攻击人类的。”
    “只是检查了村里的狗吗？”李小良问。
    林云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方圆百里，好几个大村子，要把所有的狗都检查一通，派出所的人还没有那么勤快，更何况，如果是野狗呢？唉……所以就往上报咯，于是这个皮球最终扔给了我……”
    “盖起来吧。”他指了指那几具尸体，村长便吩咐着几个人把厚厚的油布重新盖上。
    “等一下！”李小良突然叫道。
    她跑到最里面的那具尸体旁，问村长：“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一个月以前了，他是最早死的。”村长说。
    李小良一把掀开油布，抓起死者的手举到眼前：“他之前就是这样的吗？留这么长的指甲？”
    村长大吃一惊，忙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
    李小良又俯身扒开死者的嘴巴，刚围过去想一看究竟的林云和林海便吓得忍不住叫了一声——死者的牙齿……牙齿……发生了可怖的变化，竟然上下四颗尖牙全部都长出了很多！！！就像食肉动物的犬齿！！！
    再看他的指甲，足足有三四厘米长，就算他生前有留长指甲的习惯，也不会长得如此离谱吧！
    李小良厉声对村长说道：“快去把七公叫来，告诉他你看到了什么。”
    村长盯着李小良愣了一下，恍然醒悟过来，忙大踏步出去了。
    而林海听到李小良说“七公”，便知道这事一定跟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有关了。
    林云却是完全不知所以然，莫名其妙地看着村长出去了，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老汉会如此听从一个陌生小姑娘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