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使晨光过沧海

  走过走廊，空旷的客厅中央，一个一米见方的台阶。四周围着三四面镜子，落地窗外一片绿色。
  “Leo，好久不见了。”一位美女走了出来，目光落在简锦身上。“这位美女是？”
  “我不小心扯坏了她的礼服。”雷铭笑着解释，故意说得暧昧。
  女人走来端详简锦，上上下下的转了一圈后，指着前方的台阶。“站上来吧。”
  简锦点头走过去，不问不语，她不想知道的太多，只是要件礼服而已。
  雷铭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翻看杂志。女人围着简锦记着各种尺寸，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偶尔的脚步声和书页声。简锦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陌生。面前这个一身职业装的女人，真的是自己么？那个系着蕾丝发带的女孩，去哪里了？为什么，完全找不到痕迹？
  “喜欢什么款式？高雅？修身？还是短裙？”女人唤回简锦的神智。
  “我相信你的判断。”简锦笑着回答，既然人家是专业的，就不要让自己这个业余的指导人家了。
  女人一愣，随即赞许着点头。“我喜欢这个哦。”女人转身同雷铭笑。
  雷铭头也未抬的回，“很多人都喜欢呢。”
  女人又转回头看简锦，“有什么喜欢的颜色么？或者要求么？”表情温和了太多。
  简锦笑，“我想要蕾丝花边。”
  一句话，雷铭自书中抬头，惊讶的看着她。女人也愣住，这样装束的人，礼服要蕾丝花边？
  “是的。”简锦点头，证明他们没有说错。“蕾丝花边。”
  简锦微笑着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想再见到那个女孩，哪怕只有一次。
  144.祝她幸福
  有时候鼓起勇气说出口，有时候，鼓起勇气......选择沉默。
  --简锦
  “我要去取另一件衣服。”走出制衣坊的门，简锦坦白。
  “我送你。”雷铭打开车门。
  “也许不方便。”简锦开口，语意已经明显的让人明白是在拒绝。
  雷铭扶着车门站着，皱着眉头点点头，表示明白。“你知道那晚是我父亲的生日会对吧？”雷铭突然开口询问。
  “我带了礼物，记得么？”简锦微笑。
  “那你也该知道，我知道她在。”雷铭抬起头直视简锦，目光尖锐。“还是，你依旧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秘密存在的？”
  他知道的。简锦顿时明了。简锦低头坐进车里。“谢谢。”
  “地址哪里？”雷铭上车询问。
  “我以为这世界已经没有秘密了。”简锦笑着开口。
  “呵呵。”雷铭发动车子。
  “关于合约的事。”雷铭在车上开口，“我同意入驻。”
  简锦的注意力马上集中，“什么条件？”
  “我看了新的效果图，我想把山顶也算作酒吧的一部分，做个简易的酒吧上去。”
  “不可以有光，我的唯一要求。”简锦开口，她要留住那片星空。
  “蜡烛呢？”
  “山林防火，也不可以。”简锦开口。
  “没问题，有的时候有光会碍事。”雷铭看着简锦挑眉一笑。
  “猥琐。”简锦斥笑，“然后，我要Jeff。”
  “得寸进尺。”换成雷铭笑简锦了。
  “我只要Jeff。”
  “你怎么忍心把他充军边关？”
  “你当初不也把他充到了学校那里。落霞湾要好很多。”简锦笑，“游泳池就在酒吧旁边。最多两年。两年后，离开与否，他自己选择。”
  “你自己去说，说动了，老死那里也与我无关。”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简锦看着面前白色的及膝短裙，缎面，蓬松。
  “试一下吧，可以修改。”礼仪人员带着她走去试衣间。一路上都是雪白的婚纱。每一件都骄傲笔直的陈列着，好像在说，我是女孩通向幸福的唯一路径。
  雷铭安静的坐在休息室里等待着。
  帘幕拉开，礼仪人员笑着招呼，“让男友看看，多漂亮。快点努力娶回家吧。”
  简锦笑笑，并不打算纠正，雷铭同样也未开口。
  “把头发散开。”雷铭提议。
  “到那日会的。”
  “同谁一起去？”雷铭询问。
  简锦看到雷铭脸上的不自在，微微一笑。“谁也不同，自己去。”
  雷铭了然的点点头。
  “我去换下来。”简锦转身走回试衣间。帘幕即将合闭之际，雷铭开口。
  “替我祝她幸福。”
  145.雷铭的身世(卷五完)
  如果说人的价值是利用与被利用，会有很多人不接受。但，这是事实。
  --陆楚桥
  “吃饭！”简锦一手拎着伴娘礼服，一手拎着外卖，既不淑女的用脚踢着陆楚桥的房门。
  打开门，陆楚桥紧身背心，灰色运动裤，额头颈部上布着细汗。
  “你真是精力旺盛。”简锦摇头走进去，小心翼翼不让礼服蹭到汗水。“快点找个老婆吧。”
  “收拾桌子，我去洗澡。”陆楚桥将手里的毛巾砸到简锦头上，转身走进浴室。
  简锦把礼服挂在陆楚桥卧室的门上，一边打开财经频道，一边拿碗筷。
  “本台讯，众所周知的启明食品有限公司，近日传出消息，将在下个月宣布继任董事长的人选。”
  什么？简锦自厨房跑出来，同时的，浴室门也打开了。陆楚桥头上身上还滴着水，只用一条浴巾匆匆围住下身。
  “消息说启明现任董事长年事已高，一直在考虑接班的人选，同时，为大家所知的，雷家二少，长子雷铭一直未在启明担任任何职位，而次子雷源却一直在启明担任执行总裁的职务，但是究竟由谁接班启明，消息称目前还没有任何明显迹象。”
  新闻依旧播报，但是客厅里却突然变得安静极了，风波暗中涌动。简锦和陆楚桥两人各自低头沉思着，并不是事不关己的，任何事情都有牵扯。蝴蝶挥挥翅膀，就会变成一股吹面的寒风。特别是启明是简氏那么亲密的合作伙伴。
  “雷源的野心，绝不只是简单的守江山而已。”她还记得她实习的那几个月，雷源每日为了说服董事会用了多少心力，直到她带回那张百分之九十的合约，一切才终于对着雷源明朗起来。
  陆楚桥沉默着，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面色凝重的皱着眉。简锦看陆楚桥，突然以前的一次对话闪进简锦的脑海。
  “你查出来了！”简锦惊叫。“你查出雷铭的身世了！”
  陆楚桥略显慌张的看了一眼简锦，随即马上心虚的撇开，脸色没有丝毫缓和。
  “你查到了！”简锦跑过去追问，“他是不是雷伯父的亲生儿子？你告诉他们了？你告诉雷伯父了？你告诉了谁！”简锦拉着陆楚桥的手臂，焦急的摇晃。现在的担心已经和生意无关，而是在关心一个人的命运，或者说是一个家的命运。
  陆楚桥紧抿着嘴，不肯回答，他在用最快的速度在脑子里理清所有事物的关联，因果。
  简锦心里突然一沉，松开手。
  “你告诉了雷铭。”简锦开口，是陈述。陆楚桥告诉了雷铭。
  陆楚桥转头迎上简锦的目光，语气生硬冰冷，“他是我的客户，不是么？”
 
  146.相似的所有人
  喜欢么？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简锦
  简锦静止一样看着陆楚桥，许久之后，才深深吸气一口气。转身走到沙发上，疲惫的坐下。雷铭什么都没说，今天下午他们两人明明一起，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同意了Trouvere的入驻，再无其他。
  “你一定不肯告诉我答案。”简锦开口。
  “保护客户隐私，是律师的基本道德。”陆楚桥同样心情沉重。
  “保证不外传呢？”简锦弱弱的开口，并不抱太大希望。
  “即使是你，也不能让我变得不道德。”陆楚桥转身走进浴室，终于记起自己还只是围着一条浴巾。
  简锦抬头看着挂在门上的伴娘礼服，想起雷铭说，替我祝她幸福。心纠结起来。
  已经失去了心爱的女人，难道马上还要失去家人么？
  浴室门打开，陆楚桥走出来，看到沙发上的简锦。
  “吃饭？”陆楚桥走过去，轻声提醒。
  “其实，我们很相似对不对？”简锦看着挂在墙上的伴娘礼服，轻轻开口。
  “和谁？”陆楚桥在一旁坐下。
  “所有人。”简锦用力吸气调整呼吸，“天下的所有人，都那么相似。总想要某一个人能够看自己一眼，虽然明知那人根本不在乎；想听某人对自己说句什么话，虽然明知那人根本不在乎；如果都做不到的话，哪怕就是远远的隔着，然后浅浅的笑一下，虽然心里明明就知道，那人根本不在乎。”
  陆楚桥看着简锦的侧脸，疼惜的皱眉。这个女孩的敏感和倔强让人心疼。她明明什么都知道，都懂得，却依旧不会保护自己。
  “那人根本不在乎你，我们却那么固执的在乎着他。为什么要这么费力的对着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证明自己？为什么总是想要明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简锦转头看陆楚桥，心里隐隐的翻滚着愤怒。
  “也许，”陆楚桥轻咳两声，轻轻开口，“也许，是希望总有一天，他会变得在乎呢。”
  “希望都是骗人的。”简锦冷冷的回到。
  “呵呵，女孩子不要说这么冰冷的话，会吓跑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