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谋天下:帝王劫

第100章


只带了两件换洗衣物出门,很多事迫不得已,只能自己动手。
  清澈冰凉的河水自指缝流淌而过,他坐在旁边帮忙,无意提起了这个故事。
  “月灵她谁都不爱,后来状元郎在下江南时遇见她,也问了那番话,月灵公主却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爱谁,又或者,谁都不爱。”
  离开皇宫的月灵,像重归天空的金丝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笑起来的样子,竟比原来更动人。
  她在街上看见他,顺其自然地笑着打招呼,“嘿,状元郎!”
  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月灵却凶巴巴地威胁道,“别把见到我的事告诉父皇,不然以后我再也不理你!”
  其实,那还是她第一次同他说话,虽然他曾在宫里,前前后后见过她不下一百次。
  可她从未同他说过一句话。
  他原本以为,她根本不认识他,或者,从不曾在意他。哪知,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他是谁,甚至知道那次赐婚……
  “我知道父皇已经把我许配给你,可是,可是我……”月灵小心翼翼地瞄着状元郎的脸色,红扑扑的脸蛋也染上几分娇艳,“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爱谁,喜欢谁。”
  她原本以为自己喜欢征战沙场的将军,于是偷跑出宫后去了军营。后来却发现,军中男子脾气十分大,便再次离开。
  她想自己也许喜欢的是锄强扶弱的英雄,可又发现英雄心中只有济世救人,或者武林称霸,根本顾不上儿女私情。
  她这些年走了许多地方,感觉自己喜欢过很多人,又感觉自己谁都不曾喜欢过。
  她垂着头问状元郎:“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很坏,可我真的想弄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爱情究竟是什么。”
☆、番外【3】
  状元郎只是笑了笑,伸手轻轻捋过她耳边残发。
  “月灵,你不用弄懂爱情是什么。因为我会告诉你,爱情是什么……”
  那后来呢?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在河边的泥土地写下字。
  书生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深邃的黑瞳中好似渐渐染上了异样的光彩,半晌之后,才将目光落在我手上。
  捧一把清水淋下,将污泥冲去,淡淡说道:“后来,后来月灵便留在了他身边,三年。”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天,冲我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做饭,你快些回来。”
  抖抖长衫起身,离去的背影,一袭青衣,颀长身姿,儒雅中带着几分潇洒,亦带着几分淡淡的忧伤。
  我先回去做饭,你快些回来……
  一席话,寥寥数字,多像一个家……
  奈何,不过徒惹一场感伤。
  那夜,又是一场倾盆大雨。
  噼里啪啦的雨点从屋顶泻下,大片大片的水泡子落地。
  我急急忙忙跑到院子里收衣,却见书生拧着我的衣物进屋,仍是淡淡笑着:“天气怪闷的,我怕会下雨,就先把衣服给收回来了。不巧,还真下了。”
  说罢,便捧来给我看:“你瞧,没被淋湿呢!”
  像孩子似的,眼巴巴地看着我,只为讨一句奖赏。
  我抬手抹去他发丝上的水珠。他微微有些闪躲,可最后还是稳稳站在我眼前,一动不动,脸上静静带笑。
  第一次这般靠近,隐约感觉他有几分不自在。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手指很凉,凉得刺骨。
  我微微皱眉,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他已笑着松开手,说:“早点休息。”
  不知为何,我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似与他早已认识许多年。
  一见如故,却相逢恨晚。
  我抱着衣物在门前听了一夜的雨声,却挖掘不出半分与他有关的记忆。
  转眼便是一月。
  傍晚时分,我便坐在槐树下。
  书生再次拧来一壶酒,席地坐在我身边,抬头看天,有意无意地说道:“今晚,说不定会下雨。”
  可我相信血槐书会出现。
  他偏头问我:“血槐书出现后,你便会离开么?”
  我点头。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真相,只要这件事是真的,我便会记录下来,之后,离开。
  书生淡淡一笑:“我刚刚还在想,你会不会舍不得……”
  我偏头看他,舍不得什么?
  他无奈地摇头叹气,嘴角凝聚的笑慢慢变得有些苦涩:“罢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落日余晖渐渐将远处的山峦镀成金色,如着盛装。
  我想起在江南的日子,大多时候,也是这般独自看着夕阳西下,只是这些日子,身边多了一人。
  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只是突然习惯了,有这样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陪伴在身边……
  舍不得,又如何舍得?
  我张了张口,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哑巴,正打算写着什么,却被他打断。
  书生问:“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那个故事么?”
  记得,当然记得。
☆、番外【4】
  他说:“那时状元郎已是江南巡抚,兴许是月灵公主无故出走,让皇上十分愧疚,所以平日里对他也十分照顾。可皇上并不知道月灵也在江南,于是状元郎和月灵便有了三年安静相处的时光。”
  那段时光很美,很慢,也很快。
  有时,像是温柔绵长的流水;有时,又仿佛眨眼之间。
  说不上好坏,两人的相处一直相敬如宾,没有更进一步,却也没有退一步。
  到哪儿都在一起,不知月灵身份的百姓,还经常同好脾气的状元郎打趣:“大人,您家夫人长得可真美!”
  他回头看月灵,纯净的脸庞好似月圆之时倾泻而下的月光,皎洁而又动人。
  月灵便拖住他的手臂,甜甜地笑:“我家夫君也是一表人才啊!”
  夫君……一表人才……
  虽说只是玩笑话,可他总是忍不住想,若是能一直这般下去,该有多好?
  然而,这般美好的时光只有三年。
  陛下一直派人四处搜寻月灵下落,因为思女心切,不幸中了逆贼诡计。
  远在江南的月灵听闻有人找到了她,此刻正在回京的路上,便心急如焚,与状元郎商量,是不是该回去一探究竟。
  状元郎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同你一起回去!”
  月灵笑,拉着他的手重重点头:“当然,你是我的夫君,自然该同我一起回去!我们一同面见父皇,让他再赐婚一次好不好?可我不要再待在皇城那个笼子里,你一定要带我走,好不好?”
  她说得信誓旦旦,这时才知,原来她一直不曾玩笑。
  她是真心愿意做他的妻子,只是他一直不敢相信。
  回京路上,两人兴高采烈,原本以为过不了多久,便可佳偶天成,哪知,却是天意弄人。
  那是南洋一带的巫术,可以改变人的模样。于是便有女子冒充了月灵,而另一边,则派出无数杀手追杀真正的月灵。
  书生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抬手指着那棵老槐树道:“就是这里,杀手,一直追到这里。”
  然后呢?
  我迫不及待地问。
  “然后,他们便被围困,同行的二十名侍卫纷纷身负重伤,死伤无数,他们已经无路可逃。就在这时,状元郎心生一计,杀手要杀的是月灵,并非他。于是便同月灵换了披风,而后,状元郎将公主推入了树林中。”
  “月灵,快走!”
  “那你呢?”
  她回头,眼中分明带着不舍。
  状元郎只是淡淡地笑,任由晚风扬起满头黑发:“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快走,记得在京城等我。”
  月灵点点头,眼见着身后追兵赶至,连忙跑走。
  一步三回头,最后,终是扭头扎进了树林里,再不见人影。
  而状元郎却裹紧了她的披风,跑向了相反的方向,引开杀手。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刮过,那么急促,那么寒冷。而后,便是接二连三地利箭朝他飞来。
  他没有回头,没有闪躲,至死都紧抱着月灵的披风。直到砰然倒地,再也站不起来。
☆、番外【5】
  杀手走到他身边,抬脚大力翻过他的身子,一见不是月灵,便使劲往他身上踹了几脚。
  状元郎顺手便紧紧抱住了那人的腿,狠狠咬了下去,满口血腥。
  不能让他们追上月灵,不能……
  他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一把利刀就在这时朝着他的胸口狠狠扎了下去,状元郎只觉胸口一疼,而后视线渐渐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
  眼前人影晃动,那些人似乎在骂着什么。
  他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时间过了很久,周遭一片宁静。
  他用力支撑起身子,靠在那棵槐树上,眼前是茫茫树林,漆黑一片,只有皎洁无暇的月光洒在他身上,那般清凉。
  一时间,好似出现了幻觉。
  他仿佛看见了月灵的背影,顺着树林里的小道一直往前跑。
  她跑得很快,步伐稳健,没有被那些杀手追上。
  血迹斑斑的脸上不禁泛出一点笑意。
  他用力抬起手臂,用自己的鲜血在身后的槐树上写道:恒远无悔。
  月灵,恒远爱上你,一生无悔……
  书生说罢,长长叹了口气。
  我惊讶地问他,这便是血槐书的故事?
  书生皱了皱眉,再次抓住我的手,轻轻将上面的泥土拍掉,略带责怪地说:“你怎么不知道拾根树枝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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