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月笼

她现在肚子里应该已经有了你的种，而且你们身上中的毒只有与你们骨肉相连的新生儿的脐带血方才能解，待那丫头醒过来后，你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吧，劝她若想活命，就不要轻举妄动，更别妄想要打掉这个孩子。”
  阿呆握绳的手陡然变形，臂上青筋暴突，马儿猛地受力一扯，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萧清痕失去知觉的身体险些从马上跌下去，还好他眼疾手快，腾出一只手，死死将她拽住，却由于用力过大，抓到她手上的伤口，萧清痕冷哼一声，额角躺着冷汗，无声地睁开了双眼，目光虚弱地看了他一眼，复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
  他只觉得整个身子瞬间落入冰窖，寒自心生，一不留神，整个身子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两个人顺着马背往下滑，最后落在一个强有力的臂弯中。
  江如练原本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后面，随时关注着他们的情况，更重要的是他得随时提防着风斩引领的竹林暗卫，听到动静，不得不现身，一手提起一个，将他们重新放到马背上。
  确保他们坐稳后，他出其不意地用力拍了一下马背，声音不大，力道却掌握地很好，马蹄声起，在荒凉的原野上撒腿狂奔，而江如练站的位置恰好阻住了白仲思前行的道路。
  父子俩无声地对峙着，白仲思万没料到，这个从小到大惟命是从的儿子，居然也会忤逆自己的遗愿。
  “父亲可知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反正他们也跑不掉，您就给他些时间好好想想吧。”
  “哼！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反正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算欧阳那个废物在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是啊！就连他调教出来的好徒弟，不也抵不过我的毒么？”江如练忍不住自嘲道，脸上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她就算出自旁支，也算是你的堂妹。”白仲思的语气突然柔软下来。
  对于白氏女子，他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脉莫名的温情，就算是对待白萱歌，那个公然背叛白氏的叛徒。
  这也是江如练所不能理解的。
  貌美贤惠如他娘，十几天如一日百依百顺地跟在他身旁，面对地也不过是个被仇恨蒙蔽双眼，喜怒无常的疯子。
  有时候，他很恨，恨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更多的时候则是无奈，因为他的身体里，也同样流淌着根深蒂固的仇恨的血液。
  阿呆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南疆广阔的虚无和狂啸的寒风不能够给他答案，更无法为他指明一条明路。
  因此他紧握住缰绳，将她抵在胸前，一刻也不停地朝南行，直到黄昏时分，遇见第一个部落，才急忙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第六十一章 我要娶阿痕为妻
更新时间2012-9-24 19:25:07  字数：2276
 萧清痕是在深夜醒转过来的，无声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最终沉寂了下来。
  良久，她才再次艰难地抬起头，淡淡道：“我要回秋褚宫，越快越好。”
  “阿提祭祀说你身子太虚弱，经不起长途跋涉，要不在这儿多呆几天？”康明昭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劝道。
  “我的身子能不能扛地住自己很清楚，明天就走吧。”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灌了几口，蒙上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康明昭一宿无眠，第二日强打起精神，陪着她吃了些东西，谢过阿提族人，给马吃了些饲料又用银子向他们买了些干娘，就带着萧清痕上路了。
  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地缩在他的貂裘之下，只露出一双黝黑深冷的眸子，面无表情地盯着目下一片荒芜，心里也如这荒原，杂草丛生，纷乱纠缠。
  三日后，他们方才回到丹凤镇，并立刻身处竹林暗卫的保护圈。但二人对于这几天的遭遇只字不提，倒是风闻赶回的程京秋和风斩嗅到了些蛛丝马迹，到底不便对人提起，于是这事在表面看来至少是不清不楚地平息下来了，然而风斩再不敢大意地离开康明昭半步，萧清痕也被程京秋严密地守卫起来，任何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绝不能走到她跟前。
  两队人马在一种怪异之极的默契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走进翼阳城。天已黑透，程京秋坚持要带萧清痕返回程剑派修养，眼见着分离在即，康明昭看了看她的眼，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她的手，“阿痕，嫁给我吧。你因我而受的苦，我会帮你一点点讨要回来。”
  “你没资格照顾她！”程京秋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手掌微微用力，将他劈开。
  “好！杀了白仲思，我会嫁给你。”萧清痕蜷缩在程京秋的怀里，目光冷如冰凌，一字一顿地说道，而后任由他提起缰绳，继续向前，直到身后再无任何一丝嘈杂的声音，她方才抖动着肩膀，将这些日子来压抑在心底的泪水挥洒而出，一点一滴沉重地浇灌在他的心口。
  “京秋哥哥，我们、、、中毒了、、、”哭了很久，她方才继续哽咽道，“白仲思说我、、、有了他、、、的孩子、、、只有孩子出生的脐带血、、方能、、、方能、、、救我们的命、、、”
  程京秋抿嘴不语，紧握缰绳，在府外盘旋着，让她把话说完。
  “可我不能、、、不能要这个孩子、、、”她抽抽噎噎地止了哭泣，用力擦了擦面颊上的泪水，“白仲思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我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他胁迫我们的筹码。”
  “明日我们便启程去神离山寻找仙师欧阳，世间的毒药既是人配出来的，就一定会有解毒的法子！”
  “嗯，在这之前，我要先找到魔音。”
  “好！”程京秋没有问原因，在程府外停了下来并抱她下马，早有小厮含笑迎了上来。京秋对着他们淡淡一笑，径自抱着萧清痕走入后院，程凌悦闺房隔壁一间装饰素雅的房间。
  程掌门对于儿子夜间回归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他对于这个儿子一向很放心，若不是因为带回来的女子是萧清痕，他是断然不会前去过问的。
  “程伯伯。”萧清痕与上次见面相比面色惨黄，骨瘦如柴。
  程青尧怔怔地看了她半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痕儿，这些日子可是苦了你！”
  萧清痕淡淡地挤出一个笑，摇了摇头，“阿痕不觉得苦，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麻烦程伯伯，觉得很过意不去。”
  “程剑派永远都是你大家，快莫要说这种见外的话！欧阳仙师刚好南游至此，我们多少有些私交，明日我便找人请他过来，给你好好瞧瞧。”
  “如此甚好！”程京秋面露喜色说道，突然记起了什么，犹豫地看了眼萧清痕。
  “那有劳程伯伯了。”清痕礼貌地俯了俯身子。
  程青尧点了点头，嘱咐厨房做些清单可口的汤菜送过来，便先告辞离去。程京秋盯着她将东西吃完，又看着她睡下，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然而坚决在隔壁的厢房里下榻，就是凌悦也劝不动半分。
  “哥，这一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程凌悦担忧地问道，温婉的面颊染上一层哀愁。
  京秋闭眼躺在床上，并没有答她的话，凌悦等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他已经疲惫地睡着了，不由叹了口气。
  夜半，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极为嬉笑的窸窣声，她睡地浅，刚披衣起床，就听见推门的声音，待走出门外，房间的门又再次掩上了，程京秋看着她淡淡一笑，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兄妹二人静静地走进院子里走廊上的秋千架上坐好。
  “清痕这一行经历过很多事儿，顶重要的是，明天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站在我这边。好不好？”他看着妹妹，温柔地乞求道。
  “从小到大，我何时不曾站在你这边？”程凌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但你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娶阿痕为妻。”程京秋看着她，目光坚定地说道。
  “父亲是会答应的吧。”她的目光有丝犹疑，看着他抚慰地笑了笑。
  “你要帮我劝阿痕答应。”他继而接着说道。
  “你知道她会拒绝，还要坚持？”程凌悦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解。
  “嗯！“程京秋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在仙师欧阳到来之前，程京秋于饭桌上，正式地提出了这一话题。程青尧拿筷子的手在空中僵直了半响，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儿子，始终不曾凝聚在萧清痕身上。
  萧清痕默不作声地喝着碗里的粥，这个提议于她而言来得太过突然，她没有料到，程京秋会这般护着自己，但她不能答应，决不能！她不能任由自己自私的举止毁了他的一生，毁了程剑派小心翼翼建立起来的点滴威望，她不能！
  “我不答应。”果然，她放下筷子，淡淡拒绝。
  “可你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他不气馁，步步紧逼。
  “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她面色如常道。
  “阿痕！”程京秋心痛而又心伤地看了她一眼，她怎么可以如此镇定地罔顾自己的关心，而说出这样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程伯伯，待欧阳仙师到来，一切便可揭晓，我确怀有身孕，但与京秋哥哥无关。”她说着，继而惨然一笑，“这几日只怕还要劳烦大家了。”
  程凌悦在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一点甚至连她自己想起，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她们是自幼的玩伴，且情同姐妹，但在灵魂深处，她知道，萧清痕不适合她的哥哥，不论从哪一方面，都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