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入迷途

杨涵宇一个人拎着送给夏雨琦的礼物从饭店走了出来，路遇一个垃圾箱，他随手把礼物丢进了垃圾箱里。
    杨涵宇漫无目的地走着，像当时刚知道西西出事以后那样，游魂一般，行走在霓虹斑斓的街景中。
    他回想着刚才的一幕，美酒佳肴在他和周舟的争吵中显得如此狼藉，幽雅静逸的环境使夏雨琦的每句问话听起来都那么如棒如锤，尤其是那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更使杨涵宇瞬时成为整个餐厅的焦点。
    但这一个耳光打得杨涵宇很舒服，从云南回来的这几个月里，他一直想有人打自己这样一个耳光，今天，夏雨琦终于成全了他。他摸了摸现在还火辣辣地脸庞，轻轻舒了一口气。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夏雨琦一直极力地疏远着杨涵宇，谈工作也是寥寥数语，她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一直看重的男人在自己的心里毁灭，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周舟依然是那么殷勤地对着杨涵宇，夏雨琦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杨涵宇，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这时的周舟，看到夏雨琦和杨涵宇的关系转冷，心里暗自高兴，她知道，是自己透露给夏雨琦的消息结束了夏雨琦对杨涵宇的幻想，本来，杨涵宇也不应该喜欢夏雨琦这种女人，强势，女人中的男人，有几个男人会喜欢？周舟看着忙碌的夏雨琦，暗自冷笑着。
    摆平了夏雨琦这个最大的劲敌，可周舟心里还是不安稳，她一直不断暗示杨涵宇她曾和他在云南有过的一段浪漫时光，可是杨涵宇似乎全然不在意。周舟想方设法去接近杨涵宇，她认为有了之前那些基础，她和杨涵宇会很顺利地发展下去，而且她一直坚信，杨涵宇是喜欢她的，虽然她对他有点诱骗的性质，但杨涵宇这样的男人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周舟相信，他和一直追她的其它男人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周舟喜欢杨涵宇，却全然不在乎其它人的原因。
    可是，周舟来到这里工作已经过了半年多了，却丝毫不见杨涵宇对自己有特别之处，这是周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以前，只有别人对自己费尽心机讨得自己的欢心，却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让自己这么花心思。就算遇上自己看上眼的，只要她表露一点迹象，那人也会乖乖地就范，却从来没有一个像杨涵宇这般的，竟然对自己视而不见。
    也许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对轻易得到的东西并不在意，耿耿于怀的却是自己无限付出却得不到回报的东西。
    一年的年尾，是银行最忙碌的一段时间，金桥银行的灯光经常一直亮到深夜。
    这天，杨涵宇又和前几天一样，10点钟还在办公室工作。
    在他聚精会神盯着报表的时候，门被推开了，周舟拎了一些夜宵放在他的桌上。
    “杨经理，还不回去？行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拿了些夜宵，你吃点夜宵吧。”周舟温柔地说着，并在杨涵宇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用了，我晚上已经吃过了，现在还不饿，你拿回去自己吃吧。”说完，杨涵宇仍然低头看报表。
    “涵宇，我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难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还在为我欺骗你耿耿于怀么？”
    “并不是这个原因，只是，我们本来就是同事之间的关系，以前的事情最好不要再提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么？难道我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么？”
    “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你可以恨我，怨我，看不起我，但是我对你从来就没有什么非份之想，在云南如果不是因为被你的服装和少数民族的身分吸引，我绝对不会贸然为你拍照，如果不是因为你当时天真无邪的表情，我也不会相约和你去酒吧，如果不是因为我喝醉了，我也不会……你认为我占了你的便宜也好，是一个坏人也好，我接受你的评判。但是我没有对你有过其它的想法，如果给你造成误会，请你原谅。一直以来，我以为这些话我不用说，我以为那些事对你来说也是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往，既然世界这么小，大家又再次相遇，那我们最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也离我这样的坏人越远越好。”
    “涵宇，你为什么对我口是心非？我知道你介意我用彝族女子的身份欺骗你，但我也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在你给我拍照的时候，在你在酒吧看见我的时候，在你和我经过那一夜的时候，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那天晚上不是你计划好的么？带我去一个没有人的空房子，说要拷相片，最后你还……你不觉得你这是引诱么？就算是我没有定力吧，我不逃避我犯下的错误，但你是不是也有责任？”
    “你认为我是一个随便的女子么？”
    杨涵宇没有作声。
    周舟冷笑了一声，说到“你知道我为什么装扮成一个彝族的女子么，因为在那一个星期之前我就看到了你。因为和爸爸生气，我一个人去了云南旅游，没想到偶然间遇到了你，几次和你擦身而过，你却从来没有注意过我，这和别的人不同。这也让我对你产生了好奇感。你和我一样，没有旅伴，同时你很沉默，注意力只在你相机里的山水间。我试了几次，引起你的注意，可你就是没有反应，后来我发现你感兴趣的人物是少数民族的人，所以我租了几套彝族服装，在你经常出现的地方等你，不想这个方法果然奏效，你真的注意到了我。就这样，我们认识了，其实最初我对你也是好奇，但和你在一起的短暂时光让我觉得很快乐，我觉得你和我以前接触过的男人很不一样，那个时候就有个想法，希望能有机会和你在一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你可能认为我是那种随便的女人。但我绝对不是随便的女人，我是真的喜欢你。像你说的，很多事情很难预料。我相信，你也不是随便的男人，你也是因为喜欢我，情不自禁。本来我也以为我和你在那以后就此不会再见，而我们的那段时光也仅仅是以后生活的美好回忆。可是回来以后，我没有办法忘记你。我知道你也生活在上海，又是在银行工作，这样就不难找到你了。我以为你见到我以后，会惊喜，没有想到回上海的第一次见面，你那么冷淡，我真的很伤心，但我认为你只不过是觉得突然而已。”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杨涵宇的口气稍软了一些。
    “我是为了你特意来金桥银行的。”
    杨涵宇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再次见到周舟，他只把她当成浪荡的富家女，认为她没几天就会心灰意冷的走掉，可听到她这番话，他心里有着那天一早醒来的自责。的确，自己并不喜欢她，但她的感情确是真真实实的。
    “周舟，算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不适合，你当我是坏人也好，什么也好，忘了以前的事情吧。”
    “涵宇，你怎么能这么绝情呢？你难道不记得我们……”
    “不要再说了，我全忘了，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你！”
    “啪！”杨涵宇的拒绝又换来一记耳光，这已经是第二个女人打他耳光了，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浑么？
    也好，都是西西借她们的手而已！
    “杨涵宇，我忍耐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想通过相处来拼接我们在云南时的感情，你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那我算什么？”
    “随便你怎么想吧。”
    周舟一扬手想再打杨涵宇，被杨涵宇一把抓住了胳膊，“周舟，我欠你的，刚才一巴掌已经还给你了，今后就不欠你的了。”杨涵宇露出男人特有的冷酷。
    周舟急促地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着，她气愤地将夜宵一把掀翻在地，转身走了出去。
    杨涵宇坐在椅子上，彻底松了一口气。
    一会儿，听见走廊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杨涵宇知道，他终于摆脱了周舟。本来，对于那时的她，云南的记忆仍然是美好的，虽然不关乎爱情，但毕竟是浪漫的。然而，当周舟再次出现，一切的美好都化为了蚀心的毒蛇。
    很多事情，错过了反而是美好。
    杨涵宇站起身，准备收拾散落一地的夜宵，这时一个人推门而入。
    是夏雨琦。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夏雨琦只是默默地帮杨涵宇一起收拾了这片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