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剑魂

第31章


敢情还有太后这老东西,估计又是一番朝堂上权力的争夺。
  我闭上眼,实在不愿再想下去。
  “郡主放心,在下一定尽力医治。郡主如此大礼在下可真的受不起。”
  她满目担忧的忘了那帷幔一眼,神色复杂,终是在犹豫与不舍之间,缓缓走了出去。
  “我准你在这里出入自由,有什么需要就随时通报给我吧。”出门后她回首的一瞥竟透着无限凄然,让我一下子从心底涌上一种莫名悲伤的情绪。
  ——
  帐中之人似是昏迷不醒。如今化身为郎中,我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一咬牙便欲掀了帐幔进去。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手刚刚触上纱帐边缘,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
  “彤儿?”
  我大吃一惊,缩回了手,他……他居然醒了?
  霎时间忘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我羞得满面通红,连说话也不利索起来。
  “不,我……我是……”
  却见寝殿内的宦侍俯身向前,恭敬道,“宁大人,郡主因晚宴现不在,但之前已来看过大人数次。现在候在外面的是郡主请来的医官。姓凡……”
  “叫他出去。”那声音压抑着什么,低沉微弱却十分坚定,“告诉他……我的病不可能医好的,叫他别白费力气……”
  那声音沙哑却带了一丝莫名的熟悉,刹那间令我微微恍惚。
  “大人,您刚刚的昏迷可吓坏了郡主。”那宦侍急的快哭了,“这可是郡主千辛万苦请来的医官,大人看在郡主的份上,怎么也不能放弃了自己啊……”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那人在帐幔后费力沙哑道。说到最后,突然剧咳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让我的心都全部揪住,说不出的难受。
  这宁玹怎是这般的怪人?我完全怔愣住,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他这般态度。若是就这般抛下他不管,岂不说良心多有不安,郡主那里也不好交代,毕竟若是这位驸马不小心归天,而我又没医治,他之前拒绝治疗的话有谁可以证明?纵使有千张嘴也说不清。
  我实在忍不住的清了清嗓子,在一片咳嗽声中心痛开口,“大人……”
  “出去!”
  最后这一声竟带了一丝无法抗拒的杀气。我脑袋“嗡”一声,吓得跳起来,连那群宦侍的反应都顾不上就跑出殿外了。
  在门口大喘气,这个驸马竟然如此不近人情,难道这就是贵族人的傲气么。我摇了摇头,如若真就这样下去,他的病没个治,我的小命也要不保了。
  我可不希望和这位驸马一起归西。他不珍惜自己的命,我可珍惜着呢。
  好久才回过神,目无焦距的望着廊上,我突然惊觉之前看到的那六个奇怪的人不见了。
  “你是在找我们么?”一个冰冷而暗含不祥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我差点没惊叫出声。
  慢慢绷着脸转头,正见一位酒红色双瞳的男子弯腰打量着我,他如雪的长发说不出的妖异,项间白纱飘逸,与一身血红锦袍形成鲜明对比。面上却是淡如止水,如同冰雕的俊美男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别的表情。
  他,正是那之前五人中倚栏望月色的那一个。
  “椎冰,不要吓了她,若是这般昏过去,要问的事又不知等到哪年哪月了呢。”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我跳起来,却见身后不知何时那其他五位也齐齐出现。
  说话的是第一次见到坐在地上一男一女中,面露不耐的男子。如墨的短发黑而亮丽,深棕色的眸子,玩世不恭的笑。
  他瞧着我呆愣的神情,不明意味的撇了撇嘴,俯身作礼道,“在下十九,公子有礼了。”这一声问候倒惊了他怀中搂着的这六人中唯一的女子。那女子和他长得极像,性子却似乎和那位叫椎冰的有一拼,冷漠的望着我,之后便扭了头,仿佛看一个路人。
  “呵呵,又在吃味了,你哥哥我是那么容易看上别人的么?”十九竟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别不高兴嘛,难道你不好奇吗?这个能看见我们的人?”
  “十翼。”冰冷的嗓音,好久我才反应过来她在告诉我名字。
  “喂喂喂,你们说完没有!”是长发束于脑后的男子,脾气似十分暴躁,“我不明白,为问就问,为何还要自我介绍啊?”
  “不用管他,瞧他那坏脾气,簇火这个名字对他再合适不过了。”一个面色温和的男子缓缓走来,待我看清他面目时,顿时一阵眼晕。
  之前只看到他翻看那本银色巨书的侧面,如今才发觉,他正是我和秋秋在夏国粥铺里闲聊的那个书生!我颤抖后退,“你……到底是谁?”
  “恩……我可以说是你曾祖父的曾祖父的剑魂吧……”他作思考状,“这个辈分要如何算呢……呵呵,在下望月。”
  “大家都安静。”
  一声温润谦恭的嗓音从人群后传出,立时,所有人都慢慢俯身退后,我看清那个缓缓走出的人。
  淡紫色的瞳浅浅望着我,他只是漠然一笑。
  “抱歉惊到你了。我们只是暂时来到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与宁玹大人是何关系呢?”
  我哑了好久,回过神见他们各个如修罗般望着我,不寒而栗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请你们不要问我奇怪的问题。我不过是郡主请来为他疗伤的医官,什么身份也不是。”
  他们诧异互望一眼,气氛正凝固时,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是宦侍。
  “公子快进去吧。我为公子说了不少话,大人终于答应见你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头却见那六人再次悉数不见了。
  “为……为何帮我?”我傻傻的问道。
  “凡公子啊,我们可是牵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大人病一日不好,你我就都逃不脱问罪。”那公公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好了,我刚刚说你的歧黄之术九州闻名,大人似很感兴趣,你也争气点,别惹得大人不高兴啊,白费了我一番帮你的苦心。”
  我心中苦笑,点了点头。不愧是宦侍,居然能说动里面那个古怪的人。挪身进去时,又忍不住望了廊上一眼。
  那个六人组,再没有出现。他们,到底是谁?难道和宁玹有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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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硬着头皮进到内殿,听到宁玹竟让全部内侍退下,偌大的内室只剩两人。
  我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前一刻还垂危卧床的他竟能顷刻间换了一个面貌。眼前的人面色虽苍白疲惫,仍可看出他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生命垂危。然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想必是咬牙支撑着起来,一身委地白袍半倚床榻,眉宇间带着倦意,却若有若无似闪过一抹期冀的神采。眼睑低垂,眸中神色分辨不清。
  我真看不懂这个人。他这样不顾身体的起身,连额间的汗水都分辨的清。分明就是一身倔强与傲骨,不顾性命的折磨自己。
  这倒像是刚才那个说自己无药可救的人疯狂求死的做法。
  “起身吧,这里没有别人。”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却在殿内分外清晰。意外的平静,他竟已没有了之前的拒人千里。
  那声温润低沉再一次让我有一刹那的恍惚,似乎很久以前便听过无数次,近的亲切温暖远的又似三途河畔的风飘渺如烟。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快得抓也抓不住。
  会是……云恭么?那个反复模糊在记忆里的人?
  我一个怔愣,却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我的魂剑在幽国被销毁,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方偏远的冉国之上。再说……他叫宁玹……
  可是这个名字,我确是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是曾经回忆中的路人甲?会让我这般眼熟?
  脑中杂乱的思绪让我一时把担忧他从床上擅自起身的话抛于脑后,连同那回光返照般的疑问。
  他似是打量了我好长时间,最后打破了我的神思恍惚。
  “你姓凡?名可是……”
  “凡音。”我无意识的回答,蓦然和他目光对了个正着,二人皆是一个怔愣。
  却见他眸中滑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激动似有,喜悦似有,疑惑似有,悲伤亦有……那样多的情感混杂其中,待我以为自己眼花想看的更清时,他却状似疲惫的微微阖上了双目。
  我看着他微微蹙起眉头,嘴边似噙了一抹苦涩的笑。想着这驸马还这是奇怪,但除去这一身体弱多病,他的样貌还真是无可挑剔。
  再想到萧彤郡主那姣好的容颜,不由感叹这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这一类的词汇。
  他沉默下来,似是睡着。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冒犯时,他突然似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似过往的风般轻,又似秋日里枯草摩挲的叹息。
  “为何……要起这个名字?”
  我愣住,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当初不过是觉得闯荡江湖自己便是一介凡夫俗子,想到凡这个字,脑中突然觉得凡音很是耳熟,便想也不想拿来用了。
  难道……这个名字中有什么蹊跷?又或是他认识的人有叫凡音的?
  可眼下我可不能随便说这是我自己起的化名。
  “是母亲留给在下的……遗物。”我说不清到底是有意胡编乱造,还是无意中有冥冥指引,“她说我来到这个世上,虽平凡普通,但呱呱落地那一刻却是她听过最美的声音。”
  “是么……”他似呓语,神色黯淡下来,“也许是这样……也许是我想多了。”
  我惊异的眨眨眼,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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