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旧时光

  “也真是不经撞哈，乔夏。”文A班的宋青倩拍着自己的胳膊，是她撞上了乔夏，很故意地撞上。“就你这样还和纪嘉珩在一起”，宋青倩昂了头，“我要是你，就离得远远的，省的遭人诟病。”
  乔夏也不言语，赵娅楠只好上前劝说：“青倩，快别说了，伤和气。”“娅楠，全校谁不认为你和纪嘉珩最登对，你帮她说什么话”，转而望向乔夏，“少在那里装了，乔夏。”说罢便要拉着赵娅楠离开。
  
  黑框眼镜下乔夏的眸子一直盯着赵娅楠，这个女生一直对她有敌意，长着倾城貌，却有着善妒的心。现在当众示威，和宋青倩一唱一和，乔夏实在受不了了。忍着剧痛硬撑着站起来，才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纪嘉珩。围观的众人让出了一条道，他急忙跑了过来：“你怎么了？”眼中的担忧，所有人都未曾见过，话语轻柔，都可以渗出甘露。
  赵娅楠看着纪嘉珩才明白，即使自己再怎么配得上他，现在的他眼里也只有这个乔夏。这场原本自己很不屑去打的仗，从一开始就是输的定局。可是，她还是不甘。
  
  “没事，只是摔了一跤”，乔夏摇了摇头，“脚崴了，走不了。”周围的人这才发现乔夏是真的受了脚伤，还没做反应就看到纪嘉珩蹲下了身：“我背你。”洁白的秋衫，他的背有着一种厚实的安全感，乔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尴尬地冲周围人笑笑，起了身。乔夏很轻，纪嘉珩背起来根本没用多少力气。缓缓地行走在路上，路人都是羡慕的眼光：乔夏真是好命。这时的乔夏，脚踝处还是一阵阵的疼，但心口那处，跳得更是剧烈。
  
  “纪嘉珩，好像我和你在一起，他们都认为，我是个笑话”，乔夏趴在纪嘉珩的背上轻声说着，“你会不会为难？”纪嘉珩停下了脚步，把乔夏放在了花坛的座椅上：“你坐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跑开了。
  乔夏脱了鞋子，这时才发现脚肿了起来。如果轻微的肿，都可以这么得疼，那当时的妈妈呢，该有多疼。乔夏看着脚踝处泛着的条条血丝，心里是慌慌的堵。
  纪嘉珩去了一旁的药店，买了瓶云南白药，又到小卖部要了些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乔夏盯着自己的脚，眼神中写满了难过。他屈膝蹲下，把冰块敷了上去，动作很小心。十月的天仍残留着夏日的热，但冰块还是让乔夏瑟缩了一下，很不舒服。待肿块消了些，纪嘉珩喷了些药，盖上瓶盖，替她套上了鞋子，转了身又背起了乔夏。
  “不会”，纪嘉珩的回答很坚定，“何必管他人。”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乔夏，后天的一千五百米，不要去了。”
  乔夏这才想起来明天运动会就要开幕了：“不行，如果不去，班级会倒扣分。我们班体育本来就不好，老郑又受人欺负，不能弃赛。纪嘉珩，你知道我为什么参加一千五吗？” 也不等他问，乔夏就说了：“因为在跑步的时候，你就只能想着要跑到终点，不会再去想别的。在美国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跑着，我才不会去想别的。”
  纪嘉珩也没有再说什么，到了快餐店，又把乔夏放下。买了晚餐，最后把乔夏背至了乔夏的家门口。窄窄的楼道，是纪嘉珩轻轻的步伐声。不止乔夏一人悄悄地想：真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些。
  
  运动会那天乔夏的脚还是没有好，走路还是会有些疼。杜若听说乔夏被宋青倩碰倒，差点就去文A班理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宁远也在A班，怎么做对你都不好”，乔夏劝道，“况且我也没事。”
  背后别上了号码牌，乔夏去检录了。一路上都没有看到纪嘉珩，倒是在检录处看到了宋青倩。宋青倩身材比较强壮，乔夏被碰倒也不足为奇。同样，她也参加了一千五米的比赛。
  “你跑一千五？自不量力。”宋青倩笑道。乔夏并没有理她，眼神飘向了远方。“纪嘉珩不会来，人家和赵娅楠在一起呢。人家郎才女貌，马上就要代表一中去参加辩论赛了。你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说着，也不看乔夏，进了赛场。
  
  赛场上还在进行着八百米的决赛，到处都是运动员的身影。看台上的L班学生都知道乔夏是硬忍着脚痛上场，大家很感动，看到乔夏，拼命地为她加油。乔夏回头冲他们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没有事和自己的感谢。
  比赛快要开始了，所有的运动员都站在了起跑线上准备。远方跑来了一个男生，宋青倩看清了那正是本应该与赵娅楠在一起讨论辩论赛的纪嘉珩。他戴着志愿者的牌子进了赛场，来到乔夏的身边。一想到今天早上纪嘉珩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的场景，却是让她不要欺负乔夏，宋青倩尤为生气。
  起跑的枪声响起，乔夏刚一起跑就被一旁的宋青倩带倒。宋青倩立马起身向前继续，回头看时却发现了纪嘉珩看向自己的嫌恶目光，心中一惊，还是跑开了。看台那边已经炸成一团，文A班的学生多半没有看赛，而理L班的学生眼睁睁看着自己班的学生被欺负，拿着准备录制乔夏跑步的视频直接去了教务处和裁判场。
  
  旧伤加上新伤，乔夏还是决心跑下去。纪嘉珩随同她一起，或许是被乔夏的坚毅感动，或许是被纪嘉珩的爱护动容，看台上一片掌声。一千五百米，乔夏与纪嘉珩默默地跑着。
  跑着，在短暂的时光中，再不用去想那一幕的恐惧。跑着，在易逝的光阴中，感受着纪嘉珩只此一人的疼惜与爱慕。乔夏突然觉得脚也不是那么的疼了。
  虽然是倒数第一，观众们还是给予了最热烈的掌声，曾经看轻乔夏的人也在此看出了她的不凡。纪嘉珩搀着她，退了场。赵娅楠在看台上看着这两人，想起方才自己与他正谈到辩论的要点，他看了看手表，丢下一句“不好意思”就离开。好像除了她，纪嘉珩就不会对任何人多一丝在意。她看着台下，红了眼眶。
  
  宋青倩最后因为故意妨碍被取消了比赛资格，教务处的陈主任把她叫去教育了一番。回班时，她来到纪嘉珩面前，满是生气却又带着看好戏的神情，哼哼着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陈主任叫你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
☆、第九章
  纪嘉珩到教务处时，乔夏已经在那里了。一旁的杜若搀着她，她受了伤的脚踮着。刚刚去医务室消了肿，但还是疼痛难耐。
  陈主任年过半百，快成为奶奶级的人物了，是一中人见人怕的厉害角色。见人都来齐了，开了口：“听说，你们现在在一起？”挑了挑眉，看了眼纪嘉珩。
  乔夏正要否认，纪嘉珩抢先说：“是的，我很喜欢她。”纪嘉珩直接说出了答案，陈老师闻言：“你的成绩，我自然是不会担心。但作为我校的优质生，总要起表率作用。”然后望向了纪嘉珩身旁的乔夏：“乔夏，不是我说你，你也要上进啊。成天这样子，你叫我们怎么办。”类似于批斗式的责骂就此开始，起初乔夏只是低着头听，转而抬头，看向纪嘉珩：“纪嘉珩，我们走。”
  直接被忽略掉的陈主任吃惊地望着被搀着一点一点走出办公室的乔夏：“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教导你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又一次提到了乔妈妈，就连纪嘉珩也看到了乔夏脸色的变化，本来跑完步略显苍白的脸更是惨白。纪嘉珩向老师说句“不好意思”，搀着她离开了。
  
  放学时，纪嘉珩推了辆自行车等在校门口。被杜若扶着的乔夏一跳一跳的侧身坐上了后座，纪嘉珩到了声谢，载着乔夏离开了。
  乔夏并没有把手环在纪嘉珩的腰上，她看着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终于把那句话说出了口：“你知道吗，乔妈妈离开我了，永远地离开了。”苍白的脸上是红了的眼眶，乔夏鼻头酸酸的。纪嘉珩放缓了车速，静静地听着。
  “就在那天，说好的那天。”乔夏轻声说着。
  听闻乔妈妈的死讯，纪嘉珩吃了一惊，终于知晓乔夏的改变为何而起。“哭出来，也许会好一些。”乔夏听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靠在他背上落泪。纪嘉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变得无措起来。两年时光已过，乔夏还是无法挣脱丧母之痛。
  
  十一月，初中辩论赛便开始了，B市一中的安晓特意请了一天的假，随同安华与新德中学的代表队来到了C市。辩论赛是每天的下午后两节课，共三天。纪嘉珩作为评委，只能向老师请假，而文F班、理L班是文理最差的两个班级，学校本着上不上课都一样的态度让他们前去观赛。
  乔夏坐在阶梯教室的后排看着安晓，那个昔日里的安华小公主，现今已是气质高雅，眼神有了别样的神彩。少了俏皮，多了成熟，却还是那么让人喜欢。
  安晓，如若我站于你前，你是否还能将我识。
  
  后面辩论赛的内容乔夏没有听，回想着过往的那一年，那时的安晓总是和自己在一起，一起看书、写作业，有笑话就一起笑，不开心就相互安慰。那是她最最要好的朋友啊，要去找安晓吗，当年自己不告而别，当今自己这副模样，还要去见一见她吗？
  而此刻的安晓，坐在评委席上，眼神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了后排的女生上。她不确定远方的她是不是乔夏，思考再三，强忍着这份探求，把辩论赛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