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霜

第67章


  朱祁钰终于拾回理智,轻轻的松开手,悲伤的看着她,“缘儿,为何不愿做我的侧妃?”
  品缘迷蒙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胸口似乎被堵住般,无法呼吸。他何尝能体会,她不愿与人分享夫君的心呢?他又何尝能体会,汪氏欲致她于死地的心呢?但伤他,也绝非所愿。
  “王爷,能让我考虑一下吗?”
  他终于展开笑颜,“缘儿,我给你时间!”
  ……
  正统十一年三月甲寅,品缘奉旨进入乾清宫,那个多少女人都梦想着能长期入驻的地方,那个深受帝王宠爱之人才能留宿的地方。虽然我不是妃嫔,却是除王振之外,最能够接近英宗的人,各宫殿的主人也派人送来不少礼品作为恭贺。
  “觉得还行吗?”英宗在偏殿里坐着喝茶。
  品缘行礼谢恩,“陛下对奴婢的好,奴婢没齿难忘。”
  英宗放下茶盅,目光望向远方,深深的凝望。“为你做这样的安排,锦儿可以放心了。”
  他提到锦苑,令品缘鼻头一酸,强忍心中的难过,她将锦苑当初给的虾须镯取了出来,递到英宗面前。
  “这是什么?”
  品缘细细摩挲并不算精致的镯子,“这是小时候,姐姐为我做的小虾须镯。”
  英宗接过来,半带怜惜的看着镯子,“做的很漂亮,不愧是锦儿,手一直很巧。”
  瞎编的话看来起了作用,品缘顺着说:“我本想自己留个念想,感觉姐姐还在身边,但见陛下因思念姐姐如此伤神……这个镯子,陛下留着吧,时不时的看着,也算是见到姐姐了。”
  英宗没有拒绝,默默的收起虾须镯,眸子晶莹发亮。
  两个月后,第二日便是端午。这阵子,王振的表情总是隐藏着什么。害的品缘狐疑的心怦怦跳。日间,除了伺候英宗茶盏、点心,也没有其他的事情。紫鸢的行迹更加琢磨不透,她的过去,品缘从没问过,但现在,由于她行踪诡异,好奇心折磨的品缘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
  紫鸢将端午所需的节日用品准备的妥妥当当。品缘看着她忙碌,呆呆的发愣。紫鸢见其好笑,伸出手在我脸前挥了挥。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到底是谁?”
  品缘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没想到下意识把心里话问出口。
  紫鸢的神情变了变,“姑娘,紫鸢去给您端燕窝汤。”说罢,转身欲走。
  “你站住!”品缘的语气生硬很多,“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谁?前几日莫名其妙失窃的图卷,是不是你干的?!”
  紫鸢笑了,“姑娘真抬举我,我手无缚鸡之力。更何况,我偷那个有什么用呢?”
  品缘完全不为所动,“偷那个有什么用?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以为那天,我睡的死过去了吗?”
  紫鸢瞬间冷下脸,“姑娘,您……您跟踪我?!”
  品缘冷笑,“我可没那么无聊去跟踪你!只是,这么多年来,你居然从未和我交过心。我真是蠢,为了你,还放过了芢粹!”
  这件事从头到尾紫鸢毫不知情,见品缘提起,她很惊讶,“姑娘,您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品缘颇觉伤心,“你应该没忘记你某天身着黑衣被芢粹发现的事吧。你也应该知道,芢粹就是那个和周妃娘娘合谋害姐姐的人!”
  紫鸢立刻明白了,“芢粹拿这件事威胁姑娘?!”
  “你果然聪明!”品缘顿了顿,“我调查到她勾结周妃的证据,准备禀报姐姐。没想到,你倒成了她自保的筹码!她威胁我,如果我说出去,那么,你也别想活着。”
  紫鸢脸上闪过一丝忧伤,“姑娘,紫鸢的贱命不值!”
  品缘一把打落茶盅,沉闷的响声在屋中回荡,破碎的杯子在两人之间飞扬。“你是不值!我用真心待你!处处维护你!到头来,竟连一丝一毫的信任都无法从你身上获得!”
  “姑娘!紫鸢有苦衷,紫鸢对姑娘的忠心天地可鉴。”
  “你不必说了。”
  紫鸢料到小姐不会听她解释。默默的低垂头。品缘接着道:“从今天起,你去浣衣局伺候吧!”
  紫鸢猛的抬头,“姑娘,你说什么?!”
  品缘一字一句,“我说,你去浣衣局伺候!”
  紫鸢忍不住堕下泪来,“姑娘,紫鸢不怕去浣衣局。但是,紫鸢去了,谁来照顾姑娘!”
  品缘冷哼,“你以为,我离开你,会死吗?!”
  “姑娘……”紫鸢做最后哀求。
  品缘冷漠的打断她的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在这个皇宫里,连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你又何必留在我身边!”
  紫鸢深呼吸一口气,“姑娘已经是下定决心了吗?”
  回身看着她,眼神中全是愤怒,“你觉得呢?!”
  紫鸢再也不说其他,收拾好自己零碎的东西,“姑娘,我马上便走,不再碍姑娘的眼。姑娘日后记得服药,一次三次,一次两丸,万不可忘了。紫鸢拜别!”她跪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决然离去。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品缘跌坐在椅子上,滚滚泪水,‘紫鸢啊紫鸢,你宁愿离弃我,也不愿意和我坦诚相向吗?’
  一声呜咽起,谁是可心人?
  
七十二 破碎
更新时间2012-2-22 10:06:11  字数:4141
 端午节是孙太后最喜欢的节日,英宗为了让母亲开心。由司礼监全权张罗,几乎是空前盛世一般。在品缘眼里,尤为显得繁华。小小一个节日,这样铺张浪费,国库银粮匮乏,又是老百姓的事儿,国家怎么能强盛起来?
  那天英宗喝了很多酒。作为贴身女官,品缘一直在他身边斟酒。钱皇后劝了许久都没用,英宗看似畅快淋漓,实则心情郁卒。周妃仗着自己继孟嫔之后上升为最受宠的妃子,执杯也跟着敬酒。钱皇后不满,几次警告,周妃完全不当回事。这次同时参加宴会的还有刚获封的万婕妤万馨儿、韦嫔韦珍珍,以及在太后身边伺候,眼睛一直未离开过英宗的易梦秋。
  孙太后见皇上闹的不像样,向王振使眼色。王振会意,恭敬的走近英宗,轻声耳语:“奴才知道今日也是孟嫔娘娘的生辰,陛下借酒浇愁。但陛下折磨自己,孟嫔娘娘若泉下有知,定会心痛。陛下怎么舍得让娘娘难过?而且……”顿了顿,又大声道:“太后娘娘惦记着陛下,陛下虽然高兴,也要保重龙体才是。”
  原来今儿个是锦苑的生辰吗?难怪英宗难过,自己喜欢的女人就那么离开,而在她的生辰上,别人依旧谈笑风生,大肆庆祝节日,各个喜气洋洋。谁人能知他心中苦?也不怪英宗独宠王振,作为英宗还是太子时的奴才,也可以说是玩伴,还是他最了解自己的主子心里在想什么。
  “陛下,让孟女官扶您回乾清宫歇着去吧。”王振试探的问。
  英宗的表情有些痛苦,可能酒喝多了,造成头痛难忍,他微微的点头。王振遂将英宗转由品缘扶着,并不断嘱咐:“洒家还要伺候这些主子,陛下就交给你了!”
  品缘敏感的察觉到王振望着她的那一刻,带着诡异的笑容,令人难以心安。
  肩上的重量阻止了品缘的思维,首先解决了身边这个醉醺醺的男人才是正经。
  向太后见了礼。她和另一名宫女使出全力扶英宗,一路走的是歪歪斜斜,只听朱祁镇口中兀自念叨:锦儿,锦儿。
  “陛下,您是否感觉不适?要不,我们先在这里歇歇?”品缘实在累的不行。
  酒醉的英宗像小孩子一样,说什么是什么。他点点头,品缘如获大赦,找个块干净的石头,扶他坐下。
  “你去给陛下端点醒酒茶来。”不知道那名宫女叫什么,只能直接使唤。好在那宫女看起来也很乖巧,应诺后,便疾步离去。
  突然想起王振诡异的眼神,这其中到底包含着什么阴谋。无论如何都理不出头绪。又想到浣衣局的紫鸢,心内一阵绞痛。
  “这里看起来很眼熟……”英宗强睁着厚重的眼皮,四处打量。
  听他如此说,品缘下意识打量这处地方,眼见不远处的一座石桥,遂恍然大悟:“过了秋净桥,前方不远就是锦绣宫……”话一出口,她后悔不迭。锦绣宫,那不就是锦苑的故居吗?现如今,还空在那里。
  “锦绣宫?锦儿……”英宗摇晃着身子站起。品缘忙扶着他。
  “带我去看看锦儿好吗?”英宗的语气充满哀求,此时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只是一个想念妻子的丈夫,让人心疼。
  “陛下您小心点。奴婢这便带您过去。”
  品缘小心的扶着英宗,走过那座石桥。赫然在目的牌匾几个大字,锦绣宫。
  英宗一个大步迈了进去,品缘担心的跟在后面。整个宫殿静悄悄,没有一名宫女太监。英宗在回忆里沿着锦绣宫的各个地方流连。直到进入寝殿,忽然飘来一股幽香,很清甜很温柔的味道。宫殿里无人居住,是谁在这里点的香?
  品缘还未得出结论,便觉全身上下软弱无力,彷佛所有力气瞬间溜走。心下不好,难不成是着了道了?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站在前面的英宗猛的回过头来,满眼的血丝直勾勾的盯着她。
  品缘以为英宗不适,慌乱的想站起身,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只见英宗离的越来越近,喃喃自语:“锦儿,锦儿,你回来看我了?锦儿”
  最可怕的是,他正一件件的脱去身上所有衣物……
  “陛下……陛下……我是蝶苒,不是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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