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承恩

第八章往事如风
    这些天以来，就像不曾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她和祈恩各自过回了平静的生活，不再有过多的交集。
    一个多月来，祈恩偶尔会请她吃饭，他们之间也有过几次电话联系，却仿佛是互有默契一般，两个人从不提起以前的事情。
    这让洛暖也渐渐开始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习惯将自己对祈恩的感情放在心底，不再触及。不去过问他和之韵的事情，不想知道，也害怕了解。
    那天，接到之韵的电话，她的确没有料到。
    坐在“伊莱”，看着弥漫在眼前的热气，洛暖只是低着头沉默。
    “洛暖，突然打电话约你出来，真是不好意思。”之韵柔声说道。
    洛暖摇摇头，“没有，反正今天正好休息。”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想了片刻，之韵轻声问道。
    “恩很好。你呢？”
    之韵笑了笑，“也挺好的。”只是，这笑似乎带了点自嘲。
    洛暖不是没有看出来，只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何况这些事情也不是自己可以问出口的。
    “当年的事情，洛暖，对不起。”沉默了许久，之韵终于说出了口。
    “都过去了，也不存在谁对谁错。”洛暖转头看着窗外。
    “我们没有在一起，从来都没有。”
    洛暖惊讶得看着之韵，“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即使你走了，我依旧填补不了你的离开所带给他的空虚，也代替不了你曾经带给他的幸福。”
    这些话，在六年后，说给洛暖听，在她看来，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但却同样带给她无比震惊。
    “你走了以后，他曾意志消沉，甚至颓废到一个月不去上课，一直都躲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那次，他生了场大病，幸好后来少汐找到了他，不然我真的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那时候我真恨你，你人都走了，却依然影响着他的一举一动。”
    恨？是啊，她也曾经恨过之韵，恨她让祈恩误会了自己，也恨她拆散了自己和祈恩，恨她让自己一个人在美国一待就待了六年，可是她更恨自己，恨自己当年为什么不亲口向祈恩解释，解释那个误会。
    听到之韵说，祈恩曾经大病一场，曾经为了她而颓废消沉，这些曾经发生的事情她从来没有想到。
    “从那之后，他变回了从前的自己，成绩优异，礼貌待人。只是却比从前更沉默孤僻，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从不赶我，却也不开口留我。
    他再也没有提起过你，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你的名字。
    一个人的时候，他常常坐在那个你们以前常去的亭子里，看书也好，发呆也好，都在那里。后来亭子拆掉，他便有事没事待在图书馆。
    之后的两年大学，他便是这样走过来的。
    工作的这四年里，少汐跟我说，他常常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呆，有时候他都低着头看着手。每次少汐进去，他就把东西放进口袋，从不让别人看到那是什么。
    我想，应该也是与你有关的东西。我一直在等，等他忘记你，可是我等了六年，他也等了六年，只是他等的那个人，不是我。”
    之后，是一片沉寂。洛暖不敢去看之韵，怕她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和眼底的一片委屈。
    “对不起，当年我实在无法明白祈恩为什么会接受各方面都只是一般的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他。你做错了，他会狠狠地骂你，你每次闯祸，他虽生气却依然帮你解决一切。你做好了，他即使嘴上不说，内心却比你还开心。我百般接近他，他却一直离我远远的。”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之韵，在我和祈恩交往的两年里，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直到那次你说出口。所以，我一时之间无法承受。”
    之韵握住洛暖的手，笑了笑，“都过去了，我的等待已经耗之殆尽，他可以在漫长的六年里靠着回忆和一丝丝几乎不存在的希望一直等下去，而我，就算是在他身边，也看不到一点期冀。
    终于，你回来了。看到你们两个彼此都是这样停滞不前，我都替你们着急。既然那么喜欢对方，就不要放弃这样的机会，不是所有已错过的人，都可以像你们一样，有可以重头再来的机会。”
    无奈的摇摇头，洛暖低声道，“不可能了……”
    之韵正想开口，看到洛暖惊讶得望着门口，便也回头，看到祈恩从容的走向这里。
    “你怎么来了？”之韵站起来。
    “我送你回去。”祈恩面无表情的说。
    看到祈恩冷着脸，之韵不再吱声。洛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洛暖，我们以后还能出来一起喝咖啡吗？”之韵的语气中充满着诚意。
    洛暖用力点点头，“当然是可以的。”
    “那……再见。”
    洛暖依旧点点头，眼角瞟到祈恩率先转身走了出去。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就径直带走了之韵。
    看到他们远去的背影，洛暖凝视了好久，之后散漫的搅拌着日式杯中的咖啡，心里就莫名的难受起来。
    之韵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可是刚才祈恩冷漠的表情也在脑海挥之不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便起身离开。
    有些事情，强求不了，过去的，也许注定成为曾经。
    回忆起过去的自己，做事永远没个计划，也的确如之韵所说的，各方面都平平，一点抢眼的地方也没有，还时时缠着祈恩为自己收拾这收拾那。
    现在想想，以前自己的确很不懂事。
    就算那天之韵和岳蝶几个人对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但毕竟跟祈恩无关。
    她们说的那些话，大部分也的确是事实。就算至今这些话都像一个刺一样插在心里，但是那又如何，就像自己刚才对之韵所说的一样，过去的就过去了，到现在才来追究谁对谁错，根本已经毫无意义了。
    怪只怪当时的自己太冲动，才会冲上前去跟岳蝶打起来。或许那是自己最野蛮的一次了吧。
    往事如风，便是往事如风飘散，以前彼此之间的甜蜜已真的成为过去，而曾经那些为了在一起而排除的万难和所尝受的艰辛，也不可能再重演。
    在美国，有好多次都想过，毕业了就回来找祈恩。不过事实总是如此捉弄人，在决定回来时，又出现其他的事情，阻止自己回国的步伐。
    祈恩，祈恩，那个追着祈恩满学校跑的陈洛暖，早在美国默默流泪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如果要说烟消云散太过于严重，便可以说她曾经所有的棱角都已随时光磨平了。
    的确，往事如风。
    “刚才，为什么不跟她打招呼？”下车后，看着祈恩，之韵问出了口。
    “她不会在意这些。”
    之韵无奈之下笑了笑，“你真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陈洛暖吗？只要她还喜欢你，就不可能不在意。即便是以前，她也不是不介意这些，而是因为喜欢你的人太多，她一个一个去吃醋，根本毫无意义。以前的她有的那些性格和处事方法，在你看来有太多的理所当然。但或许事实上，她本不是这样的人。”
    “我知道了。”沉思了片刻，祈恩点点头。
    看着他远去的车子，之韵依旧站在原地久久未曾离去。
    祈恩，每一次碰到她的事，你总是那么略失理智，欠缺考虑。
    六年，一个女人的青春能有几个六年呢？
    这场感情的长征旅途，我最终还是没有你那么固执，所以你赢了，我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