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我无枝可依

为首的男人大笑了起来，一把推倒了凉素，凉素害怕起来，她咬住唇，怔怔的看着他：
  “我妈是刑警。”那男人嗤的笑出声来，手轻轻一扬，好多人影压了下来，凉素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只是透不过气来，像是溺水一般。她听见衣服撕裂的声音，她明明想哭，却咯咯笑出了声，她突然觉得自己解放了。她没有喊叫，只是看着有些昏暗的天空，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甚至觉得冰凉的湖水覆上她的面。
  这是一个诡异祥和的日子，明明上一秒，她还在和刘薇谈论萧如许的演唱会门票，刘薇不停的抱怨他的演唱会门票有多么贵。
  “我已经报了警。”声音从小巷的一头传来，覆在凉素身上的人慌忙爬了起来，红发的男人看着巷口的人，龇牙笑了起来。一群人跑的飞快，没了踪迹。
  萧如许背踩着夕阳慢慢走了过来，他的气息拂面而来，暖暖的，带着夏日艳阳该有的味道。她静静的躺在地上，胸口的衣服已经被撕破，肌肤上露出几道血印，他伸手把她的衣服遮好：
  “我送你去医院。”
  轻柔的声音如一缕春风拂过她的心头：“谢谢，不用麻烦了。”她有些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他上前慌忙扶住了她。
  警车的嘀鸣声呼啸而来，一个扎着马尾气势十足的女人走了下来，她的步子充满节奏，严肃的走了过来。只一眼，她便看见了那个女孩，只听她一声尖叫，神色惶恐：“凉素？”凉素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轻唤了一声：
  “妈。”说完面无表情的蹲□子开始捡地上的物品，收拾完，她看了沈眉一眼，继而转身，对着就她的男人诡异一笑：
  “其实你不该救我的。”她干净的脸庞上映着一双如死水般的眼睛，然后她开心的转过头开始哼着歌：
  “不是我的心什么人都能停留，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我难过……” 
  “我是萧如许，这是我演唱会门票。”身后的人突然拽住凉素，飞快的将手上的门票塞在她的手中，凉素微愣，她看着他的脸，看着有着金色晕圈的门票。他侧着身子开始做笔录，凉素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她的妈妈靠在墙上垂着泪，她很少哭，就算是与爸爸吵架的日子里，她也像只铁公鸡一样骄傲的昂着头。
  钥匙配合着咔嚓声，屋门就被打开了。那个女人已经没了丝毫狼狈的模样，她像个女王一样的推门而入，大有横扫千军的架势。 
  “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去死？要是我，还不羞死！”凉素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见一个烟灰缸砸了过来，正好砸在她的脚拇指上，凉素看着沙发上的男人，他的胡子还是那个样子，只要说话，就翘个不停。沈眉回头见女儿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烟灰缸。
  “怎么！你是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老婆女儿，你还有意思说！”沈眉冷笑一声，刺耳的声音传至男人的耳朵里，他上前一把推开沈眉，将凉素从她身后揪了出来：“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他拼命的摇着凉素的身子，像是个风筝断了线，凉素看着他，嘴角诡异的一笑：
  “我还年轻，我活着就是为了折磨你。”
  凉素甩开他的手，朝屋子里走去，鲜血从她的脚指尖溢出，滴在木质地板上，印着各式各样的花纹，凉素，就是这样踩着一路繁花进了屋子。屋外惊天动地的声音传来，凉素猜他们摔的是什么，希望是电视机，听说电视机摔在地上是会爆炸的，大家一起死好了。
  桌子上的安眠药瓶静静的立在那里，凉素慢慢的抚上塑料瓶子。她想，她可以死，但是要在听完那个男人的演唱会以后，你看，他是个好人，他救了她。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精致的门票，上面镶嵌着三个字，萧如许。凉素觉得有些温暖，就好像看见冬日里清晨第一缕阳光。
  “凉素，快些。演唱会要开始了！”
  刘薇拽着凉素的手，她的手冰凉满是汗渍，她脸色有些苍白，走起路来有些吃力。刘薇伸手攥住她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凉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他们又打架了？”凉素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她捏住刘薇的鼻子：
  “不是说迟到了吗？还这么罗嗦！”刘薇硬是被她拽的踉跄，慌忙朝前跑去，心里琢磨不透。进站检票，凉素捏着刘薇给她买的票，小心翼翼的模样，两人的位置坐在倒数第三排，连舞台看的都不清楚，凉素有些茫然的看着前面乱窜的人头，有些莫名烦躁起来。
  “萧如许！萧如许！我们爱你！”前面的人胡乱的吼叫，刘薇也跟着大喊起来，全场灯光突然全部灭了，看台上的人顿时陷入混乱，凉素只觉手脚冰凉，她突然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那里的神经“突突”的跳个不停。荧光棒不停的挥动，凉素轻轻的告诉自己：
  “不要想了，不要再去想了！”她怕黑，她一直怕黑。
  “爸爸，我们这是去哪？”凉素小小的身子不安的扭动，她怕她的爸爸。“我们去游泳。你不是一直想去吗？”男人低下了头，轻柔的问道，好像爸爸也没有那么可怕了，至少，现在他不可怕，她高兴的牵着他的手，往游泳馆跑去，里面的人不多，空荡荡的，他们换了衣服，便下了水，那个水很深，她的脚摸不到底，可是水也只是到爸爸的胸口。
  那里面有很大雾气，缭绕的像个仙境，凉素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小仙女，她扑腾着身子来了游泳池中间，她可爱的游泳圈突然变小了，越来越瘪，她的身体慢慢往水里沉去，她想要喊爸爸，可是那个字刚喊去声，池水便拥进了她的嘴里，咸咸的，像是眼泪的味道。
  “哎呀，这是谁家孩子啊！”这是她听过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睡了过去。
  凉素突然觉的自己透不过气来，身体尤如被千万只蚂蚁啃食，痛到骨髓里，痛的想要叫出声来，凉素捂着嘴，她依旧记得他厌恶的看着她：
  “这样都弄不死你。”声音停顿，那样的时间里，凉素一辈子都忘记不了他的模样，他的模样，他恨她，那时她还不知道她的爸爸为什么要这样恨她。
  随着她的声音尖锐的响起，四周有着瞬间的寂静，舞台上各色彩虹灯交织在一起，色彩斑斓。一个男子身着休闲的套装，懒散的站在舞台中间，之后便是响起了各种尖叫：
  “哇，是萧如许！是他！”
  凉素突兀的惊叫也被理所当然的湮没在众人的喜悦声中。 
  “大家好，我是萧如许。”
  凉素只听见胸口砰的一声，似是被什么撞进心口。
  “大家不要怕，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
  声音传来，全场的灯接二连三的全数打打，刺眼的灯光不落痕迹的打在凉素苍白脸上，凉素失神的看着他，他上前鞠了一躬，优雅而美好，他站在舞台上的一个古老的自行车旁边，手上拿着话筒，静静的看着人群，悠扬轻柔的歌传来：
  黄色落叶，蓝色忧伤，天空刚好响晴，我骑着单车，载着夜里的满天星辰，路过你幽静的小屋。
  窗帘下，你抚顺头发，漆黑的眼犹如无尽的夜，星辰挂满了天空，你安然入睡，你不曾发现，我静静守候你家门口。
  不曾相遇，不曾开始，不曾心痛，不曾结束。我忘了你，却怎么忘不了你。
  许久未骑单车了。它幽幽的停在院墙的在面。
  黄色落叶，蓝色忧伤。
  不是我的心什么人都能停留，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我难过。
  这秋日的天气凉如许，凉如许……
  清澈的声音响起，略带沙哑，淡淡的忧伤袭满全身，身体竟不如先前那么痛了，凉素静静的靠在椅背上，心慢慢的平静下来。全场寂静，随后爆发出令人雷鸣般的掌声，叫声。凉素的耳中依然回旋着那首《凉如许》，却听刘薇疑惑的呢喃：
  “凉素！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凉素伸手摸了脸，真的哭了，为什么哭？她摇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她摇摇头，笑道：“他唱的太好听了。”刘薇翻了翻白眼，笑骂着：
  “花痴到你这个地步，也是境界。”
  一首接一首的歌传来，略带忧伤的声音，每个音符敲在他的心头，他的儒雅，他的忧愁，他的懒散犹如一道光印在她的心头。凉素想就这样静静的听他的歌，然后慢慢死去，这样多好，凉素突然后悔怎么没将安眠药带来。全场突然轰动起来，凉素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只听主持人笑道：
  “不要急，大家不要急，让如许自己自己选好不好？”萧如许脸上挂着依旧一沉不变的笑容，他看向众人，然后看见了她，那是一个相当远的距离，偏偏他看见了，他的眼神沉了下去，低沉的声音传去：
  “倒数第三排穿白衣服的那个女孩。”
  
☆、第三章
  
  灯光瞬间全数打在凉素的脸上，刺眼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屏幕上出现一张放大的苍白清秀的脸庞，她静静的看着众人嫉妒的脸，她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侧头看向刘薇，只见她神采奕奕：
  “凉素，加油。”
  她的步子有些缓慢，慢慢的朝舞台上走去。
  灯光集中一点打在台上三个人的身上，凉素站在舞台上，长发肆意的舞动，她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然后她看向刘薇，刘薇兴奋的比划着什么，她疑惑的转头，想知道他是如何看见她的。
  “如许，你好运气，是个好漂亮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