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治剩世

第80章


我几乎哀求,我见不得他伤心,见不得他受伤,然而我却让他伤心,让他受伤了。
    在我觉得天都快塌下来时。
    “我又胡言乱语了,”他又说话了,抬起头来,似忽然又恢复过来,只是勉强的笑容有些支离破碎,“大哥说让我来安慰你的,我却对你说了什么?”他站起身,似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说的话,完全的不知所措,他伤势极重,而他似急的忘了,刚站起来,便直接跌下。
    “珑!”我大叫,扑上去扶他。
    而他毕竟是个男人,不是凭我的力气能随随便便扶起来的,他手无力的在地上挥了几下,想站起,却无能为力。
    “我去叫人。”我放开他,站起身。
    “看来真的是我不自量力。”刚转身想往外去,却听到他很轻的一声,带着哽咽,我僵在那里,泪水也跟着下来。
    马车一路穿过暻城最繁华地大街,往尚书府去,正如舒春雨所说的,我可以以探病之名去尚书府。
    只是我已没有昨日的兴奋了。
    舒春雨与我同坐在马车里,我们面对面的坐着。
    若是平时我会靠着他,赖着他吧?而此时我却像被点了穴,僵直的坐着,动也不动,连看也不敢看他。
    自那日起我们还没说过话,确切点说是因为我一直避开他,不想和他打照面。
    舒春雨的脸是冷着的,似又回到了我初识他时的样子,我心里有怯意更有愧意,我不知怎么开口,怎么面对。
    “你再这么坐下去,待会儿下马车就动不了了。”正发愣,却听到舒春雨道,同时将一个靠枕替我塞到身后。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任他轻轻的扶我坐好,然后傻傻的看着他。
    以为他不会理我了,以为他一定在心里恨着我,我看着他,眼泪又下来了。
    他轻叹了口气,伸手替我擦泪。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极用力:“春雨。”我轻轻的叫,眼泪更凶。
    “尚书府马上就到了,被人发现你在哭,不好。”他伸手又擦,轻声提醒着。
    他还是怪我,还是怪我,我咬住唇,努力的止住眼泪。
    “让耿千柔替你解毒是我的注意,你不用这样。”舒春雨看住我,眼神中有极淡的倦意。
    我也看着他,泪水仍在眼眶里,所有的问题并不是在解毒上面,而是小丁替我解毒时那无以遁形的情感,只要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我仍喜欢着小丁,当然他也不会例外。
    我忽然明白我体内那东西为何唤作“情豆”,只要有情,它就让你无以遁形。
    若是以前,我可能是毫不在意吧,喜欢谁便是谁,伤害谁也无所谓,我是一个个体,我活我的,我可以不管不顾,但眼前的人是舒春雨啊,欺我时我恨他,护我时我感激,对我说喜欢时,我便完全依赖他。
    但我是否喜欢他?我说不清,那种感觉与对小丁的感情并不相似,安心的,温暖的,像家人,我承认当初我还未搞清自己的情感时便迫切的投入他的怀抱,只不过想让自己恐惧不安的心找一个依靠,借着他的宠爱忘乎所以。
    然而现在呢?为什么我这么难受?难受到我看着他冷漠的表情时,气都快喘不过来,若他再也不理我,我该怎么办?忽然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王位,情豆,阴谋,一切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只要能换他温柔一笑,一切都可以不在意。
    然而我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我不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对舒春雨说:其实我很在意你的,我没有这么厚颜无耻。
    我只是默默的擦干自己的泪,道:“我已经没事了,你放心。”
    舒春雨看了我一会儿,没说话。
    马车里的气氛沉闷起来。
由朕亲征
    我不是个喜欢沉默的人,便找了话题道:“看昨天的情况沙漠毒狼似与月白衣分家了。”
    “嗯,”他应了一声,道,“月白衣其实是西部一个小国车渠国的公主,虽然是小国,却很富有,而且势力不容小视,沙漠毒狼这些年的财务花销都是仰仗她,上次耿修抓偷走名册的常笑失手,被沙漠毒狼打成重伤,月白衣才与他翻脸,这次边境战乱也是因月白衣而起。”
    我疑惑:“既然是财务要仰仗她,为何忽然翻脸?”
    “应是找到新的支持了。”
    新的支持?这样就把自己的妻儿一脚踢开吗?我想起小丁断掉的三根手指,这沙漠毒狼真的狠到极点,他是谁?此时又躲在何处?
    正想着,尚书府竟已到了。
    尚书明显是故意称病的,所以我和舒春雨一到尚书府便直冲着那李欣鸢而去。
    李欣鸢已醒了,我并没有觉得奇怪,植物人几十年后忽然醒来,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几十年的昏迷,让她肌肉严重萎缩,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只是睁着眼看我们。
    她瘦得已如骨架般,却仍看得出当年的美丽,我看着她,只一眼,我便觉得她极像一个人,那微翘的眼,嘴角极淡的不屑,那样的神情,只有一个人才有,我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心中已有猜测。
    我回头看舒春雨,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他比我早几十年看到李欣鸢,他应该早就有我现在的想法了吧?
    舒春雨从怀中拿出那块黑玉,放在李欣鸢的手心,那是昨日小丁要离开时,舒春雨从他身上拿回的。
    李欣鸢看了眼那块玉,指腹慢慢摩挲而过,忽然轻轻一笑,道:“假的。”
    “假的?怎么可能。”我拿过玉,是这块啊,冰的不敢握在手心。
    我把玉递给舒春雨,舒春雨接过,手指划过黑玉,忽然意识到什么,叹道:“我竟大意了。”
    “什么意思?”
    “昨日耿千柔身上定有另一块一模一样的玉。”
    “你是说,你问他要回时,他把假的还你?”昨日一切皆乱,舒春雨也定是困在我的伤害中,哪还会分辩正假?
    我深吸一口气,想挥去心中涌起的怒意,我为他哭了,被他伤到无以遁形,他竟还是留着心骗我们?
    我抓过舒春雨手中的玉,对着地板就砸下去,黑玉崩裂,碎成片片,如我的心。
    抬眼,正好看见李欣鸢,她正看着我,我想起与她相似的那双眼,心用力的痛起来,该死!该死!
    “你刚才是在说耿千柔吗?。”那是李欣鸢的声音,本是平静无波的,此时却忽然激动起来。
    我在她床塌边坐下,直接问道:“他可是你的儿子?”
    李欣鸢身体一颤,望着我。
    “是不是?”其实不用问,两人相像的面容便说明了事实。
    “是,”李欣鸢的眼神有些迷离,“我的儿子是叫这个名字,但我以为他早死了。”
    “为什么?”
    她看住我:“他杀了我,还会放过千柔吗?”
    “他?沙漠毒狼?”
    “不,不是。”她的眼睛忽然瞪大,即刻否认道。
    我一愣,难道另有其人,正想再问,却听有人报:“太后驾到。”
    我吃惊,她倒来的巧,正要起身,手却被李欣鸢抓住:“若我儿没死,你把他带来见我可好,我有话对他说。”
    我来不及回答,就被人拉着往外间走。
    我是来看望尚书的,尚书人在外面的房间,我当然也要往外面去。
    走到外间时,尚书已躺回床上,我刚坐稳,太后的大驾便也进门来,不意外的,身后跟着六王爷。
    “母后,六王叔。”我行礼。
    “太后,王爷,请恕老臣病重不能行礼之罪。”尚书也在床上撑起身子道。
    我心想,这老头还真会装。
    太后看了我一眼,笑道:“没想到皇帝也在这里啊。”
    我心里冷笑,我身旁尽是你的眼线,你还不知道我的动向?
    该有的礼数绕完一圈,众人才坐定,无非是要尚书小心身体之类的,我听得无聊,脑中便想起方才李欣鸢的话。
    是谁想杀她呢?小丁是否知道自己的母亲未死?是否知道有人想杀了他们母子?
    我还有问题要问李欣鸢,但太后和六王在此,我只能干坐着,看来最后还得跟着一起回宫,我看看身旁的舒春雨,他脸上没有多大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皇帝初登大宝,按以往惯例,需御驾亲征以显龙威,这次边关危机,我推荐皇帝亲自带兵。”忽然尚书这样说道。
    我回过神,他们方才在谈些什么?怎么忽然要我亲征了?
    “不行,皇帝乃凤体之尊,怎可以带兵打仗。”反对的是六王。
    “这是惯例,太后您说是不是?”
    太后沉默,想了想:“惯例是惯例,不过不是由耿千柔耿大人带兵吗?”
    “若皇帝亲征,耿大人辅佐,耿大人应该也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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