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男与面瘫女

第36章


  贝贝把脸深深埋进阿宝的颈子里。
  在他清醒过来之后,民警已经大概把情况跟他说了。他跌跌撞撞地跑进厕所把衣服脱了,看见胸膛上的吻痕,恨不得把身上这一块皮直接撕去挖去,怎么样都好,只要不要让它们在他的身上。
  警察想要安慰他,可是他摆摆手让他不要说,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什么都不想说。
  他坐在床上神情恍惚了好一片刻后说:
  “我要找我女朋友。”
  阿宝看着贝贝班主任在那边处理事务,这才发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了,她好疲倦好虚弱。
  明明心都那么累了,为什么还会感到这么痛苦?
  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闯进派出所,她流着泪替安哥检查伤势,人好像都来齐了。
  阿宝愣愣地看着那个女子低声恳求副所长:
  “可不可以把他保释出去?”
  那个女人转过头来看了阿宝他们一眼,正好与阿宝对上,阿宝心中伸出酸楚的小苗。
  那是一张空洞的脸,可是眼神却复杂难解,似乎是痛苦,又有羞愧,还有茫然。
  痛苦的人不止他们两个。
  副所长说:“不行。”
  那女人倒也不再纠缠,她低头不语。突然她像是发狂般拿起皮包死命地砸安哥:
  “你到底要害我们害到什么时候,你要害死我们吗?你要你儿子的脸放到哪里去?”
  贝贝虽然一直闭着眼,但是听到这样的叫骂声,他使劲示意阿宝把他抱得更紧一点。
  阿宝说:“我们回家吧。”
  贝贝说:“我要回家。”
  阿宝站起来像那个副所长辞行:“我们能不能先回去了?”
  副所长说:“事儿倒是差不多了。但是待会儿他爸爸的战友来你们不也得在吗”
  家里的大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们的妈妈吓得在电话那端哭了起来,贝贝妈订了明天一早的头班飞机来北京,贝贝爸人在国外找了当年的老战友来帮助他们。
  两家大人都震惊了。阿宝爸爸本来在酒筵上招待香港来的投资团,他也抽空给阿宝来了电话。
  可是爸爸听了副所长说的情况,他跟阿宝说:
  “阿宝,你今年已经二十一了,不是两岁,做什么事都知道要有度。”
  爸爸很小就跟阿宝说,强弩易折,碰到事儿了绝对不能怕,但是也不要硬碰硬,要多动脑,不可逞匹夫之勇。
  “不是不可以发怒,但是要知道收。我不反对你去打那个人,保护家人这是对的。但前提是你要懂得自保,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不要因小失大。”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可以这么不冷静,这样冲动呢?”
  爸爸最后说:“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呢,到底是挫折少了些。”
  阿宝说:“我知道错了。”但是她心里却一点不觉得错。
  阿宝说:“那我们再等等吧。”
  但是贝贝抓住阿宝的手说:“我要回家。”
  阿宝为难地看着贝贝,她说:
  “老大和你的班主任都在这儿呢,我们怎么能先走。”
  贝贝闭着眼靠着她不说话。阿宝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庞:
  “那我先去送送他们。”
  阿宝把他扶正了靠在椅子上,转身要走。但是贝贝突然用力抓住她,惊慌失措地看着她说:
  “你要去哪!”
  “我去送老大和你的班主任啊。”刚刚她说的话,他是没有听到吗?
  “那我跟你一起去。”贝贝站起来,把自己靠在阿宝身上。
  “你可以走吗?”
  “恩。”
  夜风朔朔,老大站在出租车旁担心地看着他们:
  “你们自己没事吗,要不要我陪陪你们?”
  赵思杰皱着眉头摇摇头:“没事儿。我就想早点回家,我们自己能行。”
  “有什么状况给我电话,我24小时待命,一个电话立马到。”
  赵思杰勉强拉开一个笑容,伸手拍拍老大的手臂,老大也伸手回拍了拍赵思杰。
  老大说:“兄弟别怕!哥儿们永远挺你。等你休息好了,带着你媳妇回宿舍,哥几个给你们压压惊。”
  赵思杰说:“好,一定!”
  老师摇下车窗叫过赵思杰,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说:
  “思杰,回去早点休息。这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就别再想了。”
  “社会上磕磕碰碰多了,有了这次也给以后提个醒。”
  赵思杰点点头,班主任又对阿宝说:
  “你俩以后好好互相扶持着。”
  班主任让司机开车上路,坐在车里她对老大说:
  “赵思杰还是社会阅历太浅了,这事从根本一开始就能避免,他也没发觉。”
  老大点点头说:“赵思杰太老实了,他把人都往好里想,不看阴暗面。”
  贝贝爸的战友带着司机开着军用吉普来,那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军官。阿宝看着眼生,但是贝贝说小时候见过几次,他看见贝贝说:
  “我上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还只到我腰间,现在都比我高了。”
  阿宝跟着贝贝叫他“高伯伯”,高伯伯招呼贝贝说:
  “贝贝你要累的话,先到我车上休息一下。”
  贝贝拉拉阿宝,想让她陪在一起,阿宝安慰他:
  “你先去,我先陪高伯伯了解一下情况,一会就到。”
  高伯伯听到阿宝这么说,他赞赏地说:“虽然是个丫头,性子倒是很沉稳。”
  阿宝抬眼看见安哥似乎也在看她,她不由自主地就流露出肃杀的表情来。她听贝贝妈说,这个高伯伯是标准的山东大汉,脾气很火爆,性子又像头牛一样,原来教育起自己的女儿来也像是对儿子一样,一犯错误往死里打。当年带新兵的时候,最擅长把新兵练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了。
  阿宝觉得自己像是碰到了另一个年纪大的自己,一个拥有更大权力,不需要父辈荫蔽的自己,也不需要战战兢兢做人维持家风的自己。虽然刚刚爸爸教育了她,但是她看见了安哥,她悄悄从牙缝里逼出四个字来:
  “搞不死你!”
  高伯伯大致听了副所长汇报情况,上去就给了安哥连续打了好几个大耳光,又把安哥打得不知云雾:
  “他也是你能碰的。”
  安哥他老婆在旁边“嘤嘤”啼哭了起来,但是倒也不阻拦。阿宝看着安哥那张恐惧的脸,在后面暗暗叫好。虽然他的老婆让她一时起了恻隐之心,虽然奶奶经常在她耳边念叨:
  “不嗔怒,不嗔怒,化嗔怒为宽容。”
  但是,她今晚也算是看穿了自己,她既然没有佛心,何必委屈自己往那边靠,更何况佛经里也有怒目金刚。
  做错了事情等下地狱再报仇再上到山下油锅,太晚!要就要现世报。
  高伯伯问所长:“这要怎么处理?”
  所长说:“这个比较麻烦,具体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国家这方面立法还是空白的,我们也搞不好算是治安案件还是刑事案件。他也没有得逞,受害人身上也没有轻伤,不能定为故意伤害罪,最多只能定为行政拘留,关十五天。”
  高伯伯想了一会,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我先把这两个小的领回去。”
  高伯伯在车上对阿宝说:“一定让他吃官司。”
  阿宝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安哥是好不了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肆无忌惮地去揍他,哪怕是安哥要告她,她也不怕。
  因为她知道,她的家人不会让她有麻烦,更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可是她还是觉得心累之极,阿宝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撑得下以后的生活。未来要比她想象得可怕复杂多变得多。
  如果没有这样的家长,她如何背负两人的重量前进?她一个人走都好勉强。
  她好怕。
  高伯伯把阿宝和贝贝送回家,贝贝一路抓着阿宝的手,抓得阿宝整个手掌都麻了。阿宝一边试着展开她被握麻的手掌,一边对贝贝说:
  “先去洗澡。”
  贝贝走过来,拉过阿宝不长的手臂,整个蜷缩在她怀里,头低低的,眼泪都流到了阿宝胸前的T恤上:“阿宝……”
  阿宝那只本来就已经麻的手掌又被贝贝压在了身下,她伸过正常的那一只拍拍他:
  “要我帮你洗?”
  “……”怎样!她的人生就洗澡这一件大事嘛?“阿宝,我好难过。”
  阿宝轻轻抚摸他的背,贝贝委屈得眼泪越掉越多。阿宝摸了一阵说:
  “不管怎样,澡还是要洗的。”
  “你安慰我一下会死哦。”混账女人!贝贝干脆抬起头拉过阿宝的脸,把他的眼泪鼻涕什么的全部擦到她脸上。
  阿宝用力去躲,还是比不过贝贝的力气:“诶呀,你这个脏鬼,我没帮你报仇嘛!”
  事后的处理
  晚上都过了月黑风高,鬼哭狼嚎的时候了,贝贝还在哭,简直是梦啼妆泪红阑干诶。凄凄复切切,一顿一顿的抽泣声听起来非常哀伤。阿宝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脸,结果发现连枕头都湿了:
  “哎,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接你妈。”
  贝贝翻过身不理她,继续哭。
  “你把眼睛哭得通红发肿,是想让你妈妈要为你心痛死吗?”贝贝妈妈真的不太容易控制自己的泪腺,她真的会第一时间泪溅机场,然后泪撒三千,然后泪流不止。
  然后最最最重要的是,这对母子俩只要有感觉,不管任何时间任何场合,真的会对着流泪到天明。
  可是她真的不能入戏啊。要是被别人欺负了,就打回去啊,最好把那个人打到肛-门脱落,打到大小便失禁,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对他们不尊不敬,不就完了嘛。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